但为君故 作者:十二楼里的醋栗【完结】(12)

2019-05-18  作者|标签:十二楼里的醋栗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程问无聊得快打呵欠了,昏昏欲睡间听见一声清脆的弦响,四周谈话声都静了下来。

  程问抬起头来,就见蒋沅已经端坐于台上,面前放着一把古筝。她朝着程问羞赧一笑,抬手十指纤纤在琴弦上拨动,流畅悦耳的乐曲随之响起。

  程问的困意顿时消了不少,对蒋沅倒有些刮目相看,这琴艺确实不错。那琴声之中包含着柔情似水,衷肠暗诉,目光时不时飘向他这边,期期艾艾。

  蒋沅一曲终了,下台后却见程问的席位上空无一人,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问了丫鬟才知道程问一人离了席去外面透透气,蒋沅便出去寻他。

  外面是一方池塘,满池的荷花,在夜色中依旧娇艳。池塘边几株垂杨柳,程问便站在柳树之下。

  蒋沅走上前去,在距他几步外站定,开口道:"世子爷是觉得我抚的琴不好听吗?"

  "不,你弹得很好。"程问回答道。

  蒋沅苦笑了一下道:"弹得再好,若是没有将心意传达到,便不算好了。"

  程问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二小姐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但是恕我不能接受。"

  蒋沅的手指捏紧了衣角,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说道:"是我还不够好,配不上世子爷是不是?"

  程问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够好而不被人喜欢的,一旦动了心,即便对方有万般不是,都能够包容接受。我不能接受,只不过是我的心不在这里。"

  蒋沅低下了头,程问接着说道:"二小姐你才貌双全,自会遇上良人。"

  蒋沅苦笑了一下,撇过头道:"这不过是世子爷安慰我的话罢了,世子爷这话,恐怕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吧?"

  程问笑了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只不过我从来不是你们的良人。"

  蒋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是我妄想了,竟然以为自己会与众不同能入得了世子爷的眼。"

  "你们都想错了,其实我眼光并不高。"程问转过身,将身子倚在栏杆上,悠悠地说道。

  "哦?"蒋沅用质疑地眼光看了他一眼。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程问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认真地说道,"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是自己哪里不好。等有一天你遇上了你的良人,他会让你知道即便天下比你更美的人多得是,你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在他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蒋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真羡慕能被世子爷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你虽然羡慕,可他却从未把我放在心上。"程问叹了口气道。

  蒋沅犹豫着问道:"我能问问她是哪家的小姐吗?"

  程问却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应虞脖子上缠了纱布,一整日都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就连程锦都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能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若是叫他们看见脖子上的牙印,恐怕只会更引人注目的吧?

  晚间走回菱坞的路上,忽然听见一阵埙声,声音萧然呜咽,在这夜间听来有几分凄凉。应虞好奇道:"这么晚了,府上有什么人在吹埙?"

  同行的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呢?哪有人在吹埙?"

  "你没听到吗?"应虞觉得奇怪,明明那埙声十分响亮,仿佛近在咫尺。

  那人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什么声音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应虞沉默了一会儿,那埙声犹在耳边,他道:"可能真的是我幻听吧。"

  回了房间,埙声也不见停止,锲而不舍地在应虞耳边响着,曲调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应虞被这埙声搅得心烦意乱,也无心睡眠,悄悄推门出去,寻着声音的方向从王府偏门出去,往西边而去。

  程问与齐王一同乘着马车回府,路上齐王又免不了对他一通说教,程问打了个哈欠毫无诚意地口头应付了几句。齐王见状,只得作罢,不再言语。

  程问掀开马车的卷帘朝外看,齐王府的马车四个角都挂有琉璃灯笼,烛火将道路照得通亮。程问正看到一道人影拐进另一条街道,那身影十分熟悉,程问当即脱口而出道:"停车!"

  车夫闻言立马拉紧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马儿很不满地踏了踏蹄子,喷了个响鼻。

  "你要干什么?"齐王见他准备起身,皱着眉问道。

  "父王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有点事。"程问说了这么一句,就钻出马车,跳了下去,朝刚才那人影的方向追去。

  "......世子爷这是?"车夫不解地扭头问齐王。

  齐王摆摆手道:"随他去,我们走!"

  应虞循着埙声走进一条小巷,眼前是个死胡同,埙声也戛然而止。应虞抬头望去,就见一道人影坐在墙头上。

  那人身穿黑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子盖在头上,上半张脸隐在红色的恶鬼面具下,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可怖,嘴角微翘,手上正拿着一个陶埙。

  应虞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兰城伤了他的人,那张恶鬼面具他记忆犹新。

  似乎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应虞觉得后腰处似乎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叫嚣,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体而出。

  应虞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扶住墙支撑住身子,精神开始涣散。

  

  ☆、但为君故

  应虞彻底失去了意识,脑袋垂了下去,良久,忽然睁开眼,抬起头来。那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红纹,如蛇一般缠绕着,目光凶狠,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面具人嘴角的笑意消失,静静地看着他,出声道:"真的是你。"

  应虞伸手拔出腰间的刀,不由分说就朝他的方向砍过去。

  面具人跳下墙头,落到他身后,看着被他砍破了一角的围墙,不满似地说道:"难得再见,也不必一见面就拔剑相向吧?"

  应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回过身来,又是一剑砍下。面具人身姿矫健地闪过,叹气道:"剑不是这么用的!不过也难怪,你原本是习惯用刀的。"

  应虞的攻击没有停下,面具人一边躲一边与他说话,显得游刃有余。

  "我知道你很恨我,不过你这样一见面就冲上来砍,我就没办法知道你怎么醒过来的了!所以,先停下嘛!等我搞清楚了再让你砍行不行?"

  应虞一剑刺中了他的小腹,面具人朝后退开好几步,血从伤口流了出来,滴到地上。

  面具人捂住伤口,抽了口凉气,道:"要死!我还是很怕疼的啊!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手指头上竟生出几根红线,捆住了应虞的手,剑跌落在地上。

  应虞伸手去扯,却怎么也扯不断。面具人手指微动,红线将他上半身捆了个结实。应虞使劲地挣扎也挣脱不开,满含怒火地瞪着他。

  面具人给自己止了血,才抬头看向他,感慨似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脾气真是太暴躁了。"

  他走上前去,食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应虞身体一震,随即便觉得浑身难受,紧皱起眉头,偏偏身体被捆住了动弹不得。面具人手指一点一点往后撤,应虞只觉得身体像要被撕裂一般疼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声,脸上斑驳交错的红纹也愈发地鲜艳。

  "啊!!!"应虞吼了一声,身体不知哪来的力量竟将红线挣断,面具人也被震退几步堪堪停住,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红线断了之后他的手指便滴下几滴鲜血来。

  应虞满脸暴戾,眼中像是烧着两簇火,额上青筋凸显。他喝了一声,一拳砸向面具人。面具人身形一晃,转瞬就已到了他的身后,望着应虞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一道深坑,心道这一拳若打到自己身上,怕是骨头都得散架了。连忙掏出陶埙,吹出一段曲调,应虞的动作一顿,难受地抱住了头。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面具人堪堪躲开,埙声停了下来。他转头一看,程问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一条长鞭,面色冷峻。而应虞也恢复了动作,出拳袭击。面具人一躲开应虞的攻击,程问便紧跟着一鞭子甩过来。虽让他避开,没有伤及身体,却打落了他的面具,帽子也滑落到肩头,银白的长发倾泻在背后。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他的面容,他有着一张极其年轻俊秀带着几分俏皮的脸蛋,眉宇间都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感。然而,头发却是雪白的,月华镀在上面,带了一层柔光。

  应虞一拳挥过去,堪堪停在了半空,望着他的脸,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白发少年一手拾起地上的鬼面具,一手给了应虞一掌,将他打得后退了好几步,程问连忙上前扶住他,在看到应虞的脸之后也不由地愣住了。

  白发少年一挥斗篷,如同平地卷起一阵风,人影随之消失不见。

  应虞拧眉要追上去,被程问拽住了胳膊,回头怒瞪了他一眼,那样子无比地陌生。

  "应虞,你怎么了?" 程问皱眉问道。

  应虞大力甩开他的手,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程问伸手一掌劈在他后脖颈,应虞眼前一黑,身体也软倒下去。

  程问接住他,犹豫了一下,将人扛上肩头,找了附近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进了房间程问便将应虞平放到床上,这会儿他脸上的红纹已经消失了,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安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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