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 作者:烟灭湮灭(上)【完结】(6)

2019-05-18  作者|标签:烟灭湮灭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从月河山上下来,狐九命便看见前方波光粼粼,竟有一条形如月牙的小河。狐九命凑到水边,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影子,一边想着,待之后遇见那冷面道士,要不要变成人形,先将那其勾引一番,让他收留自己。

正犹豫不决时,狐九命察觉到,身后有一丝可疑的危险传来。这无关法力,而是妖的直觉。但即便狐九命察觉到不对劲,一个血迹斑斑的铁笼已经从天而降,将他兜头罩住,生生带进了水里。

感受到铁笼上传来的血腥味和熟悉的妖气,狐九命知道自己霉星高照高照了。努力将自己的身形缩小,企图从铁笼的缝隙中钻出去,可那铁笼竟仿佛有意识一般,随着他一起变小,始终牢牢的将其困在里面。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狐九命抬起脑袋看了眼来人。只见来人身着灰色衣袍,半张脸被面具遮着,腰间系满了稀奇古怪的捉妖器物,背后则背了一方形竹箱,不知有何用处。

方信天招手将水中的铁笼取到眼前,狭长的眸子盯着笼中*的狐妖半响,才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竟是捉到极品了。”

感受到笼中狐妖眼中浓烈的怒意,方信天嘴角噬了一抹冷笑,只见其十指一攥,原本方正的铁笼立刻散发出一阵白光,缠在了白狐身上。

狐九命在白光钻入体内的瞬间,立刻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蚀骨腐髓一般,要将他撕裂。全身一阵颤抖后,狐九命终于忍不住怕跪下来,一双狐目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此时,他听得那道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妖就是妖,始终是野x_ing难训。若不进行必要的调教,如何能献给公主?待成了大事,再来享用也不迟。”

月河城外,一条官道从城门处延伸出来,在指向月河山之后,转了个弯,再度伸向北方。一辆青色的马车,由黄牛拉着缓缓从城门处出来,“叮铃叮铃”的沿着官道前行。

来往的百姓无不指着这马车,议论道,“世间真是无奇不有,黄牛拉牛车便罢,偏要拉上一个起了车厢的马车,真是怪哉。”季青哪会在乎这些个俗套,若他与旁人一样,他便不是他了。

方信天走在官道上,同样也是见了那形状怪异、搭配奇特的马车,不过他却未嘀咕什么,只是默默看着马车从他身旁经过。

黄牛走得闲适,马车便走的慢,在经过方信天身边的时候,车厢中似是传来了什么响动,紧接着马车仍是平稳的从他身边经过,继续往前走去。看着马车拐了个弯,顺着官道一路往北,方信天才转回身来,进了月河城。

月河城高高的祭台上,一红衣女子背光而坐。站在台下,众人只能瞧见其袅娜多姿的身形,以及高高盘起的繁复鬓发,光线将女子的身形包裹起来,显得有些不似真人,但其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是从祭台顶上飘了下来,让所有闻到的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几道身影同时跳上祭台,他们互相隔开几丈站定,接着便气定神闲的等待起来。只见祭台中央摆了一只硕大的香炉,炉中然了一只长长的香炷。随着时间不断推移,香烛变得越来越短,直到整根香烛燃为灰烬,尽数落入香炉之中。

灰烬落下的同时,站在长公主身侧,身着一袭紫衣的首领太监,将手中玉罄一敲,尖声道,“时辰到!”

一袭红衣的长公主从座位上起身,纤长的身形被凸显的更加曼妙,微风浮动间,其面上的白色面纱随风而动。台下寥寥数位男子见此,无不屏息凝视,方信天也在其中,他幽深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动,脸上的表情也被面具尽数掩盖。

长公主俯视下方并排站着的七位男子,明眸波澜不惊,她素手从袖袍中伸出,指着一旁婢女端着的一个玉匣道,“此匣中有一玉佩,乃我父皇钦赐,得之者即可随我入都,面见父皇。”

女子清脆的声音落下,台下站着的七人都是面面相觑,此话传达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得了这玉匣,便有机会迎娶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做这大夏朝的驸马了。此时,高台上的女子已经取了根玉条在手,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站着的七人,然后用手中的玉条,指了指其中三人,示意将这三人留下。

待其余人退下,一旁立着的首领太监才再度出声,“将你们捉到的东西,依次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为首的高大男子,从怀中取了只黑色的玲珑骰子,轻轻一摇,那骰子便散发出一道黑光,从中现出一人面蝴蝶来。紧接着,中间的书生样男子,将腰间的折扇取出,方一打开便从其中飞出只满身翎羽的凤尾鸟。

方信天站在最后,银色的面具将他的半张脸挡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见他随手一挥,铁制的圆笼便出现在半空中,笼中一白色毛团正缩在那处,尖尖的毛耳朵竖起,银色的眸子也注视着外部。

狐九命何时被如此对待过,更令他气闷的是,先前他明明感觉到冷脸道士的出现,后来竟又再度消失,显然那人是没打算将他救出来。悄悄将怀中的袍角扔下,踩了几脚,狐九审视这周围,以后再遇见那道士,一定要给他好看。

长公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凡女子,她也看出那白狐的不凡,心中对台下站着的蒙面男子多了几分赞赏,她红唇轻启道,“可否将你的面具摘下?”

方信天闻言,也是洒然抬手,将面上的银色面具一摘而下,露出底下被遮挡的面庞来。只见男子皮肤白皙,目如星辰眉若远山,气质风流,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狐九命见男子摘了面具,也是抬起头来看,看过之后,毛茸茸的嘴角却是闪过不屑,此人的容貌比起自己可是差远了,就连那无情的冷道士也是比不过。

台上女子眼波流动,面纱下的朱唇一动道,“公子且上前来吧。”

方信天闻言反手将面具带在脸上,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台阶上迈去,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台阶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袭白衣的男子对着下方正在往上走的方信天道,“把他给我。”

  第六章 风波再起

高高的祭台顶上,两个男子相对而立。狐九命漂浮在两人之间,尾巴不自觉的晃了几下,若人们能剖析狐九命的面部表情,那看到的定是相当精彩的。可惜祭台底下的人们对此并不关注,他们只知道大概有人要倒霉了。

被身形欣长的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方信天眉头微皱。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此人曾与他擦身而过,应该是那个赶着马车的人不假。向前迈了一步,与男子站在同一级台阶上,方信天道,“这位道兄,此妖是我捉的,恐怕不能轻易交由你手,更何况长公主还在上面等着呢。”

男子的声音不高不低,伴随着沙哑的嗓音,刚好可以让祭台上的所有人听见。高台之上的长公主自然也是听见了,明亮的眸子打量了忽然出现的男子一眼,紧接着道,“本公主念在尔乃初犯,还是速速退下吧。”

话音落下,侧对着她的男子却恍若未闻,丝毫没动。只见他修长的左手从袖袍底下伸出来,声音仍淡淡道,“是你主动交给我,还是让我动手。”

听着男子冷漠却霸道的声音,狐九命从笼子里站起身来,透过斑驳的牢笼,他能看到道士不苟言笑的侧脸。暗叹自己眼光够好,在心中默念了句“算你识相”,狐九命早已蓄势已久的锋利爪子便忽然抓了出去,伴随着法器烫伤时冒出的青烟,整个牢笼竟被抓出一个破洞。狐九命瞧准时机,立刻从破洞中钻了出来,朝对面站着的季青跑去,作为一个只尊贵的狐妖,就算季青不来救他,他也会用自己的方法逃掉。

方信天根本没料到,笼子里的狐妖还有反抗之力,一时间便被狐九命挣脱了。见此,他单手掐诀,一血红色玉盘瞬间出现在半空中,直接朝狐九命罩去。

但不待血红的光亮照在白狐身上,季青已然出手,只见其单指随意在空中一划,一道白光闪过,原本血气翻涌的玉盘已然变为两半,摔碎在石阶之上。

躲过一劫的狐九命在季青身旁站定,银色的眸子毫不避忌的望向对面,意思简单而直接:敢捉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季青面色无波,却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他本不应该回来的。月河城外,马车从此人身旁经过时,季青便感觉到狐妖的气息了,那时他正躺在车厢里喝酒,一个不留神就将酒液洒了满身。但他本就是凉薄的x_ing子,一只妖而已,并不值得他停下来。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当马车转过弯,往北行了近千米之后,季青终于还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再度飞身回来了。

仔细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嘴里叼了块破布的白狐,季青愕然,那块破布莫不是自己割下的一块袍角?愣了一下后,季青想到自己的马车还在官道上,所以他决定不思考这个问题,回去寻到马车再说。

看着对面的男子转身便要离去,方信天面色一沉,这时,原本正要离开的男子忽然回头,其斜飞入鬓的眉峰一挑,声音平静道,“道亦有道,好自为之。”说完,男子的身影连同一旁的白狐,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在马车之中,季青立刻在松软的苇堆里坐下,打坐吐纳起来,丝毫没有要搭理身旁狐妖的意思。

狐九命被季青救下,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拉下脸来道个谢,没想到竟被完全当成了空气。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嫌弃的刨了刨脚下的苇Cao,狐九命也决定不理那冷脸道士,互不干扰就好。

将自己叼着的袍子铺好,再度趴上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爪子上的伤好像更严重了。原本白皙的毛发,隐隐有些发黑,大约是当时抓破法器时,被上面的戾气伤到了。伸出舌头舔了舔,狐九命发现,伤口一点也不见起色。狡黠的狐目瞥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道士,狐九命再次打起他怀中酒液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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