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 作者:螟蛉子(下)【完结】(43)

2019-05-17  作者|标签:螟蛉子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青梅竹马

无敌付之一笑,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编着竹篓道:“就是挑一百个,也不是老爷的对手。打不过老爷,不教老爷服气时,便是天王老子,也入不了眼!”

喜鹊不知,为何断袖要挑打得过的。因前途有了着落,心情也好了些,说笑道:“哎呀,我看,只有那个镇关侯兼什么云骑尉的大官,才配得上马二哥你啰?我听姑妈讲,这侯爷爱惜人才,不知是否婚娶,说不定,会破例为了马二哥断袖!”

“你这丫头真嘴碎,把老爷当作什么人,信不信老爷一巴掌?”无敌冷着脸,甩眼刀子,“一边歇着去,老爷我就是断了袖,也还是一条汉子,不恨嫁!”

无敌编好了竹篓,刨了些泥草曲蟮放进去,浸在垒好的水坝内,只待捉鱼。

一夜无话。翌日醒来,无敌叫喜鹊拣柴搭灶,这丫鬟虽娇气了些,却手脚勤快,做事十分麻利。看惯了傲散难以使唤的无名,再看这善解人意的丫鬟,真是赏心悦目。

甚至,有一瞬,无敌暗觉,自己若能尽夫道,和这丫头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第88章 无言以对

无敌和喜鹊自离开土知府邸,宿在野浦边,已饿了一顿饭。

到了翌日清晨,两个人均是五脏庙唱大戏,哪里还睡得住。无敌让喜鹊拣柴搭灶,自去上游水流湍急处,寻昨夜布置的竹篓。这一去,喜鹊守着柴火,直至柴火烧作炭,也不见他回转。

这个辰光,天色恻恻,雾霭惨惨,鸟兽虫豸醒了,蹿得草叶直响,不时发出怪声。

喜鹊本是蒙府丫鬟,小家碧玉一般长大,哪曾孤身落在荒山野岭。她背靠一棵光净的大树,缩紧了身子,把无敌留下的勾刀握在手中。

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把眼闭上,又强迫自己睁开来提防,实在是怕得没奈何。

恰在此时,一只怪鸟扑棱过来,几乎撞在喜鹊头上,又箭似地飞掠而去。

喜鹊吃了一吓,双手拨打,却把身旁一窝烂黄的- shi -叶掀翻。

- shi -叶下正躲着一只抱卵的蜈蚣,莫名其妙见了光,便把两只触须向她摇动,继而伸出密匝匝的红腿来,弃了一团鸡蛋大小的鹅黄的卵子,窸窸窣窣,往她腿边蜿蜒。

喜鹊不会武功,待发觉这黑红之物时,只觉腹前微痒,一片冰凉。

低头看时,蜈蚣竟爬上了她的彩绦腰带,一对钳牙拱开衣袂,只把半截身子露在衣外。

她一个激灵,浑身发麻,好歹有些见识,把手指咬在唇间,不敢动弹出声。

就在这危难关头,忽有微风拂面,一个声音冷不丁地说道:“真是作死。”

喜鹊听这声音似曾相识,拿余光扫量,只见一个少年郎拎着竹鼠立在身旁。这少年郎眉清目冷,肤白如玉,穿着不起眼的短打,一副若不胜衣的模样,不是无名又是哪个。

喜鹊张了张嘴,待要说话。无名蹲下身,指着露在衣外的半截蜈蚣,面无表情地道:“它在你的丹田处,你一出声,必死无疑。”

喜鹊听了,惊恐地眨眨眼,眼中尽是求援之意。无名自她手中摘了勾刀,拎过肥厚的竹鼠,挑了些血出来,点在食指指腹上,毫不避嫌地,把这一指送入她的衣底。

不多时,那蜈蚣钳住无名的手指,还未咬破指腹的薄茧,就教他一股脑捉了出来。

“恩公,无名大哥!”喜鹊如获大赦,满面通红,捂住衣角,又怕又喜地唤了一声。

“嗯,”无名把勾刀和竹鼠扔给她,“你把竹鼠拨了,待无敌回来,烤了吃。”

说罢,扯下蜈蚣的脑袋,拔了数片蕨叶,从怀中摸出一包盐,撒了些在蜈蚣身上,连同鸡蛋大小的卵裹好,偎在火边,又理所当然地道:“这个是我要吃的,你看着火候。”

喜鹊颤声答应了,忍不住问:“无名大哥,你怎么在此处?”

无名只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我去寻无敌,你好自为之。”

喜鹊连忙道:“马二哥在何处?我随你去寻他罢!”

无名听罢,若有所思,静立不动。喜鹊侯了片时,却见他的身形渐渐稀薄,竟只是一个残影。

无名练成九如神功之后,耳力非常,存想于听宫- xue -,方圆三里的动静皆可入耳。

若是夜阑人静,立在高处,更远处的动静,也能隐约听得些。

因此,同在一片林子里的无敌,涉水去拎竹篓,把鱼拎在岸边以石子刮鳞,滑了手,让负伤的鱼跳入水中,引来了蚂蟥,又扑下水去捉,骂骂咧咧地上岸,嚷嚷着该杀的贼虫,抡圆巴掌拍打自己的腿股——诸如此类聒噪的声响,无一不落在无名耳内。实在是,耳不堪闻。

循声而去,日头渐高,林间淌着波光潋滟的一带水,水畔石子晒得暖热发白。

无敌正跪在石滩上,裤子褪在膝边,撅着红肿的屁股,正把手掌在臀侧拍击。

无名负手而立,盯着无敌的臀一瞧,好大一只蚂蟥——

乍一看似鳛鱼,吸饱了血,肥滚滚地随拍击颤抖着,盘住无敌紧实的臀尖肉不放。

无敌全没察觉,几番拍打无果,咬紧牙关,以头抢地,发狠去扯这腌臜贼虫。

无名心念微动,人已掠至无敌身后,出指如电,点了他颈下几处要- xue -。

无敌自知去得久了,挂念喜鹊的安危,正要长痛不如短痛,发力拽蚂蟥。

岂料这个当口,不知让何方神圣点了- xue -道,脊骨旋即不听使唤。

他心知不妙,就着头抢地的姿势,抬眼去看,只见一双千层底黑布鞋绕至眼前。

这是男子的脚,裹着平淡无奇的白布袜。相较成年男子,脚的尺寸,略显秀气。

“啐,”他惊怒交加,瞪着双眼,自喉头挤出一声骂,“——原来是你这臭王八!”

无名一声不言语,揭开包盐的桑皮纸,取了些水来濡- shi -。

贴膏药似地,一巴掌,照准无敌的臀,将桑皮纸糊住肥滚滚的蚂蟥。

蚂蟥沾了盐浆,登时一缩,蜷作一团,翻滚在桑皮纸内,让他包好放在一旁。

无敌这才晓得,无名千里送鹅毛,带了盐来,是专程给他治蚂蟥的。

便也识趣地不吭声了,以免无名说些刻薄话,耻笑于他。

左右点了- xue -道,动弹不得,索- xing -神色深沉地撅着屁股,狠盯住鼻前的白石细草。

无名就近拔了些蒲公英和鱼腥草,洗净合指捏成绿泥,仔细抹在无敌红肿可怜的臀尖处。

大功告成,行至无敌身前,席石而坐,闭上双眼,似入了定。

无敌满头是汗,屁股又热又- shi -,终于按捺不住,红着脖子根,粗声大气地骂道:“老爷就知道,你这村乌龟王八蛋,说话像放屁,不会放过老爷!要杀要剐,给一句痛快话,说什么做兄弟,恁地羞辱老爷,老爷定不教你好过!”

无名这才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明净,语无波折地道:“要敷一会。”

“哼,还须你这王八叮嘱?大哥你把- xue -道解开,老爷自会敷药。”

无名只当没听见,过了片时,才起身,按住无敌汗- shi -的后颈,略一推揉,替他解了- xue -道。

无敌打开无名的手,一跃而起,将草药掷入水里,连蹦带跳,三下五除二提好裤子。

“到了大理府,”无名一副郎中的口吻,“拿酒洗一洗。”

无敌满脸戒备之色,瞪了无名一眼,似在瞪采花大盗,系紧了裤带:“你这王八什么心肠,老爷还不知道?你在心里笑话老爷,装出关怀老爷的模样,还想老爷感激你。你就是不来,老爷扯了蚂蟥,也没什么妨碍。”

无名连眉毛也不动一下,目不瞬地盯着无敌,这蠢材系裤带的架势,比光屁股还精彩。

无敌见无名这般心不在焉,恨不能捉住他狠捶一顿,挥胳膊抡拳头,虚张声势地挑衅:“你这王八,怎地没话说?你说,是不是教老爷说中了,你要老爷死心塌地,送老爷银票,觑着时机,替老爷治蚂蟥,有鸟用!还不如串通老猪狗,将老爷打个半死,再出手相救!恁地时,老爷也不知好歹,一发地恨你!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这个道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怎地不说话?大哥你这死王八,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王八,还有什么话好说?”

无名这才收回目光,自感是应当说一句话,略一思索,老实地道:“我无言以对。”

无敌憋着一股子火,听了更是狂躁,一个箭步上前,掇住无名的衣襟,卯足劲摇晃:“你以为,老爷在乎你得很,稀罕什么兄弟情谊?你这王八,就是去寻了短见,老爷也不会回心转意,休要再- yin -魂不散,和老爷耍这些个花样!你我二人,情不相干,命不相关,这是大哥你说的!不怕实话告诉你,老爷救活你,就是要看你今日!你杀了老爷,老爷也不领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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