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作者:左达承鸣【完结】(76)

2019-05-16  作者|标签:左达承鸣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这……”

  “很是,很是!”刘嫔附和,“舅舅说得很是,我这几日心里不大舒坦,成日想着赋税那事儿,若真起了民怨可怎么是好,这心里呀,七上八下不安宁……”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刘墉很想嘲她一句,到底碍着她的身份憋住了,拱拱手道,“娘娘不必担忧,一切尽在老臣与八皇子部署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刘嫔拍了拍胸脯,“皇儿这便动身吧,别耽搁了,多打点些人马,早去早回才是。”

  永璇思虑片刻,且不说热河行宫有无那山那草,便是没有什么仙草,自己弄得狼狈些,随便采个什么回来给乾隆,重重太医把关,总是吃不坏人的,届时孝心也表了,名头也拿了,若是乾隆一高兴,直接遗诏一拟密旨一宣,还省却这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左右权衡无所纰漏,便点头应下。

  “切记,这一路上越张扬越好,务必要在百姓中竖碑立信。”刘墉道,“听闻太后老佛爷近来身体欠佳,此事便不必告知她了。”

  刘嫔诺诺答了,陪着小心把刘墉送走,回来绕着宫里院子一圈一圈走,苦于她本是实在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刘墉又不许她将此事告诉唯一有主意的人,这下刘嫔彻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办法地团团转,只得百般催促儿子,赶快动身,赶快按照刘墉的吩咐做事,赶快坐上皇位,好了却后顾之忧。

  八皇子为圣上求药之事惊动了大半个京城。

  百姓们众说纷纭,街头巷尾又有了茶余饭后的新谈资,很快便忘了先前盛传的‘双塔山仙草’一说到底由何而来。

  原本来回三日的路途被这位八皇子生生走了半月,回寰之时还做出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样子,极言路途艰辛,地势险恶。

  刘墉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和珅称病,纪晓岚看了好一通热闹。

  “之后呢,之后呢?”

  “那八皇子脸、脸上还抹了两撇泥,”纪汝传手舞足蹈,磕磕巴巴地生动叙述,“衣服都撕破了,手里头还死死抱着一个盒子。”

  “衣服都破了?”戚威笑得四脚朝天,“戏过了吧,怕谁不知道他上了趟山似的,真当自己占山为王去了还,整得一副土匪模样。”

  “若说土匪,谁能及得上你,”润之笑道,“汝传继续说,盒子。”

  “对对,盒子里头是啥?”

  “盒子……仙草呗,还能是啥。”

  戚威狐疑道,“你亲眼看见么,仙草长啥样?”

  “我,我,”汝传瘪了,“我没看见,我爹跟我说的,”抬手一比划,“就长得像棵韭菜似的,一根一根的,这么老长,上头绑着根红绳,刘墉带着好几个太医鉴定了,真是仙草,说叫什么太岁草,一千年才长出来一棵,比那些什么人参、灵芝,金贵多了,我爹也就远远看了一眼,那盖儿就,就给阖上了,连夜往宫里运,好给圣上治病呢。”

  润之想起多年前石鲁为他挖的那棵人参,怕它跑了,头上也是绑着那么根红绳,不觉有些好笑。

  “笑话,一棵韭菜能治好皇帝的顽疾?”戚威说,“我看毒死他都比治好他的可能性大。”

  “别胡说,”固伦脸色颇为不善,起身回屋了。

  “诶,”润之皱眉,对戚威说,“你说你,无端提什么毒死不毒死的,惹人不痛快,那到底是她爹。”

  “我说的都是实话,”顿了顿,小声嘀咕,“反正我没爹。”

  “罢了,”润之说,“多宝,到十里集看看郝叟那儿新进了剑谱没有,买几本给固伦解解馋。”

  正是戚威汝传与润之谈天的工夫,府门外一阵骚乱,官兵开道,百姓避让,一声马鸣长嘶,刘统勋翻身下马,不待通报,大马金刀朝锡晋斋正门走。

  门房谁人不认得这位两朝元帅,拦也不敢拦,忙赶着去通报。

  “和大人!”

  刘统勋推门便入,事从权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和珅正与纪晓岚下棋,惊得一乍,起身道,“统勋,你今日不是当值么,这是怎么……”

  “圣上出事了。”

  

☆、勤王令

  

  人人心知肚明,这天下即将风云再起,却无人料到,这风雨来的如此急切迅猛。

  乾隆服下那一株经过太医院层层检验无事的太岁草,当即口喷鲜血,病情加重,一度昏迷。

  情势危急,圣上生死未卜,八皇子反心已起,变数就在今日。

  和珅闻言当机立断,调离御林军,把守皇城内外,关闭城门,阻断与外界联系,防止百姓动荡,最后——

  “统勋。”

  “末将在。”

  “另一半虎符可在你手中。”

  “是。”

  “虎符分离,即便八皇子要行逆天无道之事,弑君杀父,欲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暂不能调动大军铲尽皇上身边所有老臣,你此时独骑出城,以虎符为信物,发一封勤王令。”

  纪晓岚惊道,“老和,你可想好了,勤王令意味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

  “我知道。”

  纪晓岚摇头叹道,“这回天家的面子和里子算是全被八皇子给抖搂出去喽。”

  勤王令,上可清君侧下可斩佞臣,勤王令一发,一场恶战再无可避,纵观历朝,也只有在明□□四子靖难之役时开过先例,刘统勋深知其中利害,狠狠咬牙,单膝落地,抱拳问道,“不知勤王令要交与何人?”

  二人心照不宣,和珅虚一抬手,并不回答他,半晌方道,“统勋,我们护了他多年,现在护不住了,这天下,终是到了易主之时。”

  “末将,明白。”

  “你速去速回,我先行入宫,稳住局势。”

  “不可。”刘统勋蹙眉,“宫中动荡,人人自危,皇上情形不妙,八皇子司马昭之心,你此时入宫无异于自投罗网,不若明哲……”

  “你我挚友这二十年,我如何想,你再清楚不过。”

  “诶——”纪晓岚叹道,“老刘啊,别劝了,他这个人就这么个驴脾气,认准的事和人,谁都动摇不了。”

  刘统勋迟钝了快四十年,虽不明白和珅与乾隆的感情,却是明白和珅的,和珅是个重情义之人,他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刻选择回到宫中,回到最危险的地方,回到那个人身边去,并不在他意料之外。

  “也罢,你保重。”

  和珅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各自珍重。”

  刘统勋打马出城,一骑绝尘而去,和珅又打发纪晓岚带汝传回府,随后简单收拾几件衣裳,打了个小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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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之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永琰让他张开嘴,然后从他嘴里拔了一颗牙。

  “爹要入宫?”

  “是呢,”和珅笑着说,“来知会你一声,你刘叔方才来说宫里出了点儿小事,非爹去解决不可。”

  “我陪爹同去罢。”

  “不用,小事一桩,爹爹用不了个把时辰也就回来了,你就在家等着,把大门关好,在屋里待着,眼看要下雨了,别淋着了生病。”

  润之隐约觉得和珅的表情有些不对,却说不上哪里有差别,将信将疑道,“那好,爹早去早回,等你吃晚饭。”

  “好,”和珅伸手抱了抱他,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爹爹若是回来晚了,囡囡就先吃吧,别等我了。”

  润之难堪地躲避开,“诶,这么多人呢。”

  “儿子长大了,不让亲了?”

  “让亲让亲,”润之推了他一把,笑道,“快去,等爹回来亲个够。”

  天边闷雷滚滚,厚重的云层遮住整片天幕,和珅转过身,面上的笑意褪得一丝不剩。

  和珅刚走不久,街巷喧闹更甚,竟隐约有箩掀筐倒、呼号婉转之音,润之疑窦丛生,想要移步瞧上一瞧,多宝一路叫嚷着夺门而入。

  “回,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润之不解,“谁回来了?”

  多宝上气不接下气,上手按着膝盖缓了半天,开口便是天惊地动。

  “十五皇子!嘉亲王回来了!”

  润之心脏骤然缩紧,“谁?你说谁?”

  “嘉亲王,永琰,永琰回来了!”

  仿佛千万烟花在脑海中绽放,各色烟尘伴随刺眼的光芒,一时炸得润之脑中发白。

  回来了?!

  琰哥回来了?!

  回到京城来了?!

  他哑口无言,半张着嘴呆愣的听多宝顺过气儿来突突地继续说。

  “我方才刚到十里集,整瞧见刘统勋刘将军打马出城,他刚一出城去,城门就关上了,大伙儿都弃了摊位,说连刘将军都派出来了,就快要打仗了,赶紧回家收拾包袱准备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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