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作者:左达承鸣【完结】(55)

2019-05-16  作者|标签:左达承鸣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尹壮图将他按进怀里,用力揉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是润之,尹壮图军中后头的兵将们纷纷围上来,一时间造成一片不小的骚动。

  陈骁激动道,“真是丰绅!”

  牛不平手臂一拢,呼啦将两人一同抱起,勒得尹壮图大呼喘不上气。

  尹家军爆发出一阵欢呼!

  福家军不明所以,“为何欢呼?”

  当即有人答道,“咱们有救了!”

  陈骁大喊:“哦~!能睡觉了!”

  福家军丈二和尚,也跟着傻喊,“哦!能睡觉了!真、真的么?”

  “真的!”

  “都退回去!”尹壮图道,“别乱了阵型!”

  润之朝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尹壮图疼得闷哼一声,旋即笑了起来,“臭小子,属狗了不曾!”

  “大哥,”润之眼圈发红,兴奋得发抖,“有吃的么?琰哥呢?”

  尹壮图示意大军原地休息,从马褡裢里取一出油纸包裹的一小包东西,塞给润之,又将藤条铠甲卸下来,给润之套上。

  “你琰哥带骠骑营走前面,他若知道你来了,必定比谁都快活。”

  藤甲被盐水烹煮后编织,晒干依旧柔软,却坚韧无比,刀枪不入,重量不足铁质盔甲十中之一,尹壮图的藤甲带着身体的热气,润之吸吸鼻子,展开油纸包——竟是一包热腾腾的酱牛肉!

  酱牛肉散发出的香气令润之险些哭出来。

  “怎么还是热的?”

  “军师爷教的,褡裢里装个夹袋,三份石灰兑一份水。”

  尹壮图从中拈了一片,扔给雪沙豹,雪沙豹当即摇头摆尾接了,跟条大狗一样蹭他的裤腿,自来熟得如同邻居家的小孩。

  戚威嗤了一声,“有奶就是娘。”

  “这位小兄弟是?”

  “他是……”润之不知如何解释。

  戚威痞子一样笑道,“我是他姘头~牛肉给我点。”

  “你不要乱说!”润之抓狂大吼,“他是山贼!”

  尹壮图道,“山贼前途一般,不若随大哥从军罢,三顿管饱。”

  戚威施施然抱拳,“正有此意。”

  润之道:“大哥!他刚在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他老大!”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容身也。”尹壮图正色道,“人人都有其存身之道,不必阻拦,丰绅。”

  二人一拍即合,润之被牛肉噎得翻白眼。

  

☆、重相逢

  

  元瑞姗姗来迟,二人好一番寒暄,大军继续赶路,追赶前方永琰队伍。

  比起尹壮图对于润之的了然于胸,元瑞对其来意表示充分不理解,甚至中途一度试图请命,想带一队人马,护送润之回京。

  润之抵死不从,“若是这时候回去了,非被我爹打断腿不可!”

  “不行。”元瑞态度坚决,“行军打仗不是浑玩的,战场上不辩善恶,只分敌我,将士们自顾不暇,根本无人照拂你,你那琰……元帅自己本就头次上战场,圣上指派他带一万兵马委实吃力,你还指望他一边冲锋陷阵,一边护你周全不成?”

  润之:“无需照拂我,我有功夫在身,是不?我耍两招与你看?”

  戚威:“是有那么几分功夫滴,神仙索都套不住,且机灵着呢——”

  元瑞:“你又是哪个!”

  戚威:“我是这小子的姘……唔唔——”

  尹壮图:“对,以丰绅的身手,普通兵痞过不得三招,年轻人么,历练历练也是应当。”

  元瑞:“外夷强悍,何止兵痞而已,不行,今日你必得同我回去!”

  润之:“不!小爷好不容易逃出来!”

  元瑞:“你想过你爹么!你只身在外,令他一人提心吊胆夜不能眠,叫他如何煎熬,如何辛苦,如若你死了,他又要怎么活下去,你是什么样的儿子!”

  润之一怔,心头热烈燃烧着的火顷刻被兜头一盆冷水熄灭,他凭着一腔孤勇穿越千山万水,以跋涉历练换回成长与所爱,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却片刻不敢停下脚步,想想父亲。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自己,和珅该是如何孤苦,又会如何绝望无主,他见不得那样的和珅。

  尹壮图对元瑞道:“欸,福弟,借一步说话。”

  元瑞面色复杂,被尹壮图勾着肩膀,拖到远处树丛后说话。

  戚威推了润之一把,说,“咋啦?蔫儿了?”

  润之只是摇头,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戚威贼兮兮地笑起来,“怕你爹担心呐,就把小命儿保住,打个胜仗,早点儿回家,不就不担心了?看你这模样也像个知书达理的,这么点道理也磨不过弯来。”

  “对!”润之道,“这次打完仗,回去以后什么都听爹的,再也不让他担心了!”

  元尹二人一前一后回来,元瑞面色铁青,似在权衡。

  润之讨好地递给他一片牛肉,元瑞接下,须臾长吁了口气,在润之肩上拍了拍,道,“先跟着罢,我护着你就是。”

  润之狐疑打量他,不知尹壮图与他说了什么,竟能令元瑞这绝世犟种改变主意,尹壮图朝他挤挤眼,一边竖起两指,在元瑞头上弯曲成一个兔子耳朵的形状。

  大军轰然笑成一片,润之心中豁然开朗。

  元瑞脸色更青,厉声道,“笑甚?不许笑!军纪!”

  尹壮图又伸指去插他鼻孔,向上推成个猪鼻子的形状,元瑞恼羞成怒,登时一个扫堂腿,尹壮图灵活闪身,福少将军紧追不舍,与他打作一团。

  此处乃是进藏边陲,山路陡峭奇险,亦要随时提防廓尔喀散兵游击,军行极慢,两军交汇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润之喉头发紧,长唤一声。

  永琰身形微微顿住,面上极为震惊,旋即纵马回身——

  二人隔着所剩无几的骠骑营兵马遥遥相望,一瞬间仿佛穿越大清百年基业,浩渺历史长河,纵身掠过秦淮河盈盈一水间,穿梭于茶马古道扬起的风沙,边疆大雪覆盖的山峦,万般岁月皆凝于一刹。

  他们从未想过,若干年后大清皇城,在惊涛骇浪之中,他们也将隔着千山万水,彼此凝视。

  骠骑营普通士兵视角:没日没夜行军五日,以最快速度前来送死,就在今天清晨,大军突然停下来了!停下来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元帅下令,停止行军,全军扎营,休息整顿!

  这真是从军数十年来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大军欢呼声震天,简直是比皇帝亲临还要声势浩大,想必廓尔喀听了也得骇的退避三舍。

  主将阵营中:

  元瑞将地图展开,戟剑指划,对尹壮图道,“再向前三里,便入滇藏驿路,此处峻险重阻,鸟道崎岖,水草不便,马匹牧饲维艰。”

  “临行前得到飞鸽传书,信中表明廓尔喀开春便在城外十里驻扎,敌军具体人数不明,目前粗估也足十万有余,何琳将军手下只两千兵马,算上朝廷支援统共不过七千,实在寡不敌众,如今已被围困至上庸。”

  “上庸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外环吐司,粮秣水草皆宜,但若围而困之,必定粮草不足,久不得济,想也撑不过十日。”尹壮图沉吟道,“自出发至今日,路途之中已花去五日时间,休整一日,入城中与守城令交涉尚需一日,也就是说,需得在三日内大败廓尔喀,将其暂驱退一里,方能将物资送入城内。”

  “正是,”元瑞道,“三日本已相当紧凑,麻烦出在那守城令身上。”

  尹壮图点头,问道,“守城令如何?”

  “七年前廓尔喀联合边境蛮夷犯边,家父与何琳将军共同镇边御敌时,曾与那守城令赵渭打过交道,此人为人甚是滑不留手,胆子极小,做事却拖泥带水,得过且过,常征税向廓尔喀示好,以至于外夷野心膨胀,喀什之患年年不除。”

  尹壮图静了片刻,手指敲击帐篷骨架,道,“此事我着人去交涉。”

  元瑞点点头,“我去告知元帅。”

  “欸。”尹壮图笑着阻拦,“不必惊动他二人,你也先行休息罢,成败且待明日自见分晓。”

  元瑞一愣,旋即面色不太自然地应承道,“也罢,大哥也抓紧休息。”

  元帅营帐中:

  永琰将润之裹在虎皮毯子中,又紧紧抱在怀里,二人静静躺着,依恋地接了个冗长的吻。

  润之面色发红,竭力从毯子里伸出手来抱他,嗅他脖颈间的气息,长长吁了口气,“想死我了!”

  “多久没洗澡,”润之道,“汗味这么重。”

  永琰不自然地向后仰头,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洗么,山麓有处泉子。”

  润之的手顺着毯子滑下去,面露促狭,“元帅这般……还能出得了营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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