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许皱了皱眉。
应该是谢闻棣那边出的手，他就说萧建成怎么善罢甘休了。
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他许久不曾倚赖过谁，一时之间意识到自己被人保护着，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个人情。
“真是可笑，当初是什么嘴脸，现在又开始抽自己嘴巴子。”萧潇显然对变脸的邻居感到不屑一顾。
当初他们嘲讽程许的嘴脸还历历在目，她想忘都忘不了。
“都过去了。”程许道，“你在家好好陪陪我妈和萧叔，回蓉城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程许一一回复了朋友的消息，最后发现压在最底下的谢闻棣的消息，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得回家一趟，宝贝儿等我。
从昨晚开始，谢闻棣就开始用一些很肉麻的词汇，什么宝贝、宝宝、亲爱的、媳妇儿，程许听得浑身j-i皮疙瘩，但谢闻棣就是不改口，程许拿他毫无办法。
谢闻棣觉得两人的关系要更近一步，就要从口头开始进步，不能总是直呼对方的名字，还要求程许叫他老公，程许差点被把他头发给揪下来。最后还是叫“闻棣”。
程许看着“宝贝儿”三个字，轻易就能想到谢闻棣叫他时的模样，很没骨气地脸红了，可细细品味一番，程许读出了这句话里的意味儿。
——谢闻棣被家里叫回去了。
可能，是被关起来教育了。
也是，即便谢闻棣是有谢闻栖那样开明的哥哥，可出柜终究是件大事儿，他的父母不可能纵容他任意妄为。
如果真如他所想，
现在该怎么办呢？
十月一日。
下午两点，蓉城虎猫基地。
周文汉扒着谢文尔的办公桌，哭天抢地：“苍天作证！我绝对没有怂恿Devil跟小许炒作CP！Devil的人气摆在那儿，谁跟他挂一起都是蹭热度好吗！他再炒就炒糊了！谢主管，您要替我做主啊！这口锅我不背！这是Devil的恋爱自由，我管不着哒！”
“打住，打住。”金弘宇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好好说话，一把年纪别卖萌成么？还哒，你哒哒啥。”
周文汉挣开他，泪眼婆娑：“我跟谢主管讲话，你来凑什么热闹！”
金弘宇从包里掏出一包徽记的煮瓜子，站在一旁，开包，分了一半给谢文尔，“绿茶口味的，清火。”
“我一次听说瓜子清火的。”谢文尔懒洋洋地开始嗑瓜子儿，顺便朝委屈得跟哈士奇一样的周文汉扬了扬下巴，“别难过了，嗑几个瓜子换个心情。”
周文汉想捏死金弘宇，这个无处不在的死对头，总是精准无误地找准他丢人的G点，比雷达都准！
此时，距离谢闻棣出柜已经过去了将近12个小时，事情一爆发，他就被虎猫的电话惊醒，带着公关团队马不停蹄为谢闻棣收拾烂摊子，这事儿没什么好澄清的，公关的主要工作就是安抚情绪不满的粉丝，顺便收拾人身攻击的黑子。
同时他们也联系了程许，让他最近今天别出面，难免有些激进分子会找到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周文汉奋战在前线的时候，背了很多黑锅。
比如，有人说，程许参加比赛是周文汉黑幕的，其实程许和谢闻棣早就暗度陈仓，一起比赛就是自然卖腐炒热度。
周文汉反驳：“我黑幕也不黑幕菜鸟！还是那句话，Devil再炒就糊了谢谢！”
公关：“周老师你冷静一下，这是你的大号！”
又比如，有人说，周文汉刻意让程许和谢闻棣卖腐，腐着腐着就看对眼了。
网友：“都是周老师的错！”
周文汉跳脚：“黄河在哪里！让我跳下去！”
公关：“周老师你再冷静一下！”
还有人说，程许和谢闻棣是假出柜，周文汉想要以此把谢闻棣拉回大众的视线，毕竟这之前几乎一个月的时间，谢闻棣的直播工作相当懈怠，粉丝流失是个问题。
周文汉已经乏了：“我的刀呢，让我切腹谢罪。”
公关也乏了，递上西瓜刀：“您请。”
周文汉：“…………”
总之，不管网友怎么揣测谢闻棣和程许的感情，百分之八十都怪罪到周文汉这个经纪人的头上，甚至有人扒出他曾经雪藏一个主播的黑历史。
周文汉：“天地良心啊！那孙子被雪藏根本就是自己作的好吗！直播间公然涉黄，不封等着被查水表吗！”
金弘宇：“你有点经纪人的样子好吗，背锅而已嘛，给你委屈得。”
谢文尔叹气，放下手中的瓜子，看着红着眼眶的周文汉，终于正经起来，“老周，闻棣的直播，这段时间暂时停了吧，正好最近有几个不错的新人来了，你帮忙带带，就当休个假。照顾闻棣这么久，你头发都白了一半，我看着于心不忍。”
周文汉也叹气，他联系不上谢闻棣的时候，就猜到他应该是被带回家了，谢文尔也是下午才到的基地，想必早上是处理谢闻棣的事情去了。他倒是不在乎多带几个新人，反正十个新人都没一个谢闻棣难伺候，只是他的确担心谢闻棣，想来谢文尔这儿听些消息。
谢文尔却绝口不提谢闻棣的情况，周文汉只能放弃。
谢文尔道：“对了，老金，我这边安排好了一个主播，顶替天风的位置，这两天就开始给资源捧吧。”
谢闻棣递给金弘宇一张纸，上面是主播的信息，金弘宇喜笑颜开，“这小子啊，唱歌游戏全能，是个好苗子。”
“可不是嘛。”谢文尔笑了笑，“老周，笑一个嘛，别这么满面愁容的，闻棣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周文汉点了点头，“行，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那就辛苦二位了。”谢文尔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周文汉和金弘宇会意，相携离开他的办公室。周文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结束了失去天风的空窗期，好好努力，争取把我挤下去。”
金弘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迎来了失去Devil的空窗期，继续难过，等着被我挤下去。”
周文汉：“……”
金弘宇：“……”
金弘宇道：“你与其担心Devil，不如多想想他对象那边该怎么办，万一真让意图不轨的人得逞，伤了小许，Devil可能就再也不直播了。”
周文汉：“你关心的点真别致。”
金弘宇嗤笑：“不然？不是为了Devil，你还会分心去照顾小许？铁血冷清的周经纪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周文汉要被他的冰山利益理论烦死了，转身就走。
金弘宇耸了耸肩，往另一个方向走。
周文汉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处理不完的邮件第一次让他感到头疼，他干脆锁了电脑，翻出一纸文档看了看，记住上面地址栏的信息。
将文档放回抽屉后，周文汉穿上外套，匆匆往外走。
周文汉的车刚开出虎猫基地的大门，停了。
他看着大门口的程许，摇下车窗，程许注意到停在门口的车，看到周文汉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亮：“周老师。”
周文汉看到他，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
“找我？”周文汉见程许点了点头，“上车，找个清净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会雷到大家……可能小说里比较理想化，但是现实已经那么残酷了，又何必在小说里重演现实呢，对吧。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大哥
茶座里。
程许和周文汉坐在里面的角落，面对面坐着，服务生端来茶，放在他们各自的桌前。茶香清淡，冒着袅袅的热气。
周文汉饮了一口，“你是为了Devil的事情来找我的，对么。”
程许点了点头，“我们联系不上他，很担心。周老师，你知道Devil怎么样了吗？”
周文汉摇了摇头。
“我只是他的经纪人，他的私事，我并不是十分了解。”周文汉放下茶杯，看着程许，目光有些探究，“Devil的家庭很特殊，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少不了要跟家里交代清楚的。小许，你和Devil确定要为彼此相守一生了吗？”
如果没有做好相守一生的准备，就这么冒然出柜，对谁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事情。周文汉对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偏见，只是他见识过其中的艰难，无论如何不希望程许和谢闻棣因为一时的冲动，酿下往后的苦果。
虽然平时谢闻棣对他态度恶劣，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但更多的时候，他和谢闻棣更像是忘年交，有些事情谢闻棣不愿意跟谢闻栖和谢文尔商量，却愿意跟他诉说。与此同时，周文汉知道，谢闻棣从来不夸海口，不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这次不声不响就把自己和程许的感情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下，想必他是有自己的打算。
以谢闻棣的脑子，要搞个地下恋情轻而易举，可他偏偏要跟程许光明正大地走入所有人的视野，这足以说明他的决心。
那么，程许呢？
这个看似纯良无害，诚恳忠实的男人，对谢闻棣也是一样的感情吗？
周文汉看着程许。
程许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半分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