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 作者:落樱沾墨(上)【完结】(21)

2019-05-15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强强 宫廷侯爵

  “我~们~都~回~去~吧~”云吞叹口气,他自己去温缘也定然要担心的。

  “真的吗?”

  云吞抖了下触角,表示肯定。

  不用出去干坏事了,温缘深深松了气,叼着小蜗牛重新跳进院子里回寝房了。

  夜深过半,黑漆漆的房间里,云吞从小壳中探出触角,凝望着被月光照亮的门窗,窗外常有的风声海水声和树影婆娑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一串隐隐约约很轻的铃铛声飘进屋子里,云吞化出人形,屏气听了一会儿。

  那是他的铃铛。

  他能分辨出来是因为他父亲为他的铜铃铛中的涂过一层柏树银,干了之后坚硬如石,铃铛芯子碰撞在上面声音很轻,却十分清脆悦耳,婉转如歌。

  云吞拧起眉,终于想起来了,他的铃铛和蝴蝶结掉进了海里。

  海。

  是那个一身黑袍救了他两次的人吗,云吞看了眼另一张床的温缘,静悄悄走了出去。

  岛上起了雾,周遭恍若如仙境一般,幽幽竹林藏在雾气之中,竹叶荡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远处的海水哗哗漫上沙滩,轻灵的铃铛声从雾霭深处飘了出来。

  云吞抬起手,看见手背上染了些露水,他跟着铃铛声一路走进竹林深处。

  云吞身为一只蜗牛,并不大喜爱出门闲逛,所以除了学堂和沙滩,他很少踏入笕忧仙岛未去过的地方。

  他也不想到,穿过幽静的竹林会看到豁然在眼前开朗的山崖,山崖下是翻卷的白色浪花,崖边,侧身而立,站了个白衣胜雪,墨发垂腰的人。

  “你——”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刀削斧刻的侧脸和晧如冰雪的眸。

  这双眼曾出现在云吞旖旎的梦里,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撩起衣袍欲朝那人跑去,刚踏出一步,却见那人缓缓抬起手,在云吞的惊慌之中重重拍向了自己胸口。

  血水从他的口中飞溅,染红了那一袍雪白,血色映在云吞眼中,像幼年时他家中养的那一池血莲,如火如荼的在雪中绽放,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要~!”云吞大喊,明明离得还有些距离,却仿佛血水也溅了他一身、他一手,手背s-hi乎乎的,云吞低头看去,只见眼底化作了一池深不见底血潭。

  “不要!”云吞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满身的冷汗,他脸色发白,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气,手背摸到毛茸茸的东西,然后看见一只灰狐狸从床下跳了上来,用红艳艳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腕,乌黑的眼睛满是着急,,“云吞你醒了吗?你四不四做噩梦了?我叫了你好多遍!”

  是梦。云吞闭了闭眼,刚刚那一幕是梦,他缓缓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抬手为自己切脉,直到紊乱的脉象也渐渐平息,云吞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做~了~个~噩~梦~,没~事~了~。”

  温缘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跳到云吞的床边,咬住他枕边的东西,叮叮当当跑了过来,“这个蝴蝶结好好看,以前没见过。”

  云吞转头,瞳孔猛的一缩。

  他一把抓住那只蝴蝶结,看到上面的铜色铃铛上有一处极其不明显的血滴,云吞好不容易平静了的心又噗通噗通疯狂跳了起来,跳动的甚至发起疼来,他用力的握住温缘的爪子,嗓音沙哑,快速道,“学堂外的竹林后面是哪里?!”

  温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云吞,呆了呆,“啊?”

  “那一片竹林的外面是什么?!”云吞低喊。

  “放开他,湘妃竹林的后面是问心崖。”屋门被猛地打开,花灏羽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小灰狐狸拽到身后,皱着眉道,“你发什么疯?”

  云吞将外袍罩在身上,手中紧握着蝴蝶结,急道,“代我向夫子请假,我要出去一下。”

  花灏羽退后一步挡住云吞的路,虽是满脸不悦,但眼底却藏着担心,“你要去问心崖?做什么?”

  云吞撩开额前的碎发,摇头,“没什么,做了个梦,有些心烦,在岛上走走。”

  “真的没事?”花灏羽不放心,看见小狐狸化出人形担忧的望着他。

  云吞点点头,朝他们笑了下,“嗯,别担心,快上课了,你们去吧。”他看着花灏羽,“不用跟着我,照顾好他。”

  这个他不言而喻是谁。

  说完,云吞脚步匆忙的走出寝院,在同寝院学生的惊讶中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温缘撅着嘴,忧心忡忡的望着云吞消失的门口,垂下眼睛,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失落。

  花灏羽喉结滚动,伸出手想安慰他,却悬在温缘的头上几次都没落下。

  “花公纸,那我们——”温缘忍着心底的落寞,抬起脑袋。

  他刚一抬起来,毛茸茸的脑袋撞在了一只悬在他头上好久的手中,花灏羽只觉得手心一软,继而顺势用力揉了揉温缘的头,“走吧。”

  然后大步头也不回的走在了前面。

  温缘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见冷傲的花公纸头上突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两只雪白绒毛的三角竖耳朵,在墨发中尤其明显的一抖一抖着。

  “花公纸!”温缘喊道。

  花灏羽脚步一顿,没转身,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做甚么?”

  温缘眨眨眼,“花公纸,你耳朵露出来了。”

  花灏羽,“……”

  花灏羽抬手摸了摸脑袋,几乎仓皇的逃进了自己的寝房中,砰的一声将屋门关上。

  关门的动作又凶又急,可温缘突然就不怕了,眼中满是抖在花公纸脑袋上的两只狐狸耳朵,雪白的绒毛下隐约可见粉嫩的狐狸皮。

  温缘挠挠头,轻轻笑了出来,原来花公纸的幻形术也会不管用啊。

  云吞不经常使用法术,尤其是幻影术,这会消耗他本就不怎么多的修为,但此时此刻他顾不上了。

  风中的云雾扑面而来,云吞生疏的挟风穿梭在竹林子中,葱郁的湘妃竹生的笔直修长,翠绿的竹叶挡住头顶的日光,将斑斑光芒零星落在地上。

  在梦里的时候,云吞并未觉得这片竹林有多大,进来走了许久后才发现他竟有些迷路了。

  云吞走的越急,便越寻不着路,只能见四面八方都是青翠的竹子。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倾耳去听海浪声和风声。如果湘妃竹林外是问心崖,那里崖高百丈,应该能听见不小的风浪声。

  云吞静心听了片刻,果不其然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喉结无意识滚动,感觉喉头不知为何有些发涩。

  他顺着海浪的声音走了片刻,眼前的翠绿色顿时豁然消失,只见竹林外天高云淡,风轻水白,海风席卷浪花不断拍上崖壁,声声作响。

  嶙峋的山崖上,赫然伏卧着一人,正背对着云吞,白色衣袍随风滚滚,好似随时都能被风浪带走。

第19章 我唤作涟铮

  云吞呼吸一滞,急忙跑了上去,在靠近白衣人两三步时慢了下来,他凝起眉来,心中忍不住生了些犹豫。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无法判断他是好是坏,如果贸然这么上去的话,万一他出了事,伤心的只会是他爹爹和父亲。

  云吞虽然生的善良,但他不傻,他没有爹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法术,即便日行百善,最重要的仍旧是保护好自己,除非人命当天,万不得已。

  其实,最令云吞迟疑的是,他不确定这个人可否就是救了他两次的救命恩人。

  渗入砂砾间的血水从那人的衣袍下汇成一条极细的血河缓缓淌了出来,这抹血刺入云吞的眼中,让他瞬间做了决定,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走了过去,弯腰扶起重伤之人。

  手下的肩胛骨骼匀称,精悍结实,入目的那张脸有着刀削斧刻般的深邃冷峻,那人紧抿着唇,一道血线自那张薄唇淌出,滴在胸前雪白的衣袍上,像一朵犹然绽放惊心动魄的血莲。

  他的发散在腰前,漆黑如瀑,似绸缎般微凉顺滑。

  黑的发,红的血,白的衣,这一刻,在看清楚这人的容貌时,云吞的心中浮出四个字,风逸绝世。

  云吞想到梦中那人拍向自己胸口的狠厉和决绝,心中突然便恼了,凝起清秀的眉瞪着这人,一边按住他的脉搏,一手去扯他胸腔的衣襟,快速道,“为什么?”

  “呵——”似是叹息又似是笑意从那人略显凉薄的唇吐出,他轻轻喘着气,注视着云吞的眸子幽暗往不见底,雪白的衣袍映入他的眸中,像一束日光落在了那幽幽深潭之中,荡起了浅浅的一层涟漪。

  嘶——云吞粗鲁的撕开那人胸口的衣襟,在看到他胸口黑红的掌印时,心里的怒火又被加了几根油柴,燃的愈来愈旺。

  “你若想死,又何必在梦中引我来此?”云吞朝四周望去,试图寻找能用的药Cao来。

  那人垂下眸,胸膛轻轻震动,墨发朝风中飘摇,他笑了两声,又咳出一口血,低声开口,声音喑哑低沉,“非我,是有人要杀我。”

  他在云吞耳边出声,声音挑拨着云吞的耳膜,吹进他耳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低笑和邪x_ing。

  云吞鼓起腮帮子,向后躲了躲,按在这人的x_u_e上,将自己仅存不多的修为试图渡过去,他低着头,嘟囔着说,“明~明~是~你~打~自~己~的~……”

  他都看见了。

  那人微仰起脑袋,任由云吞为他疗伤,似笑非笑的说,“你看见的,未必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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