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 作者:倒入琼杯(三)【完结】(30)

2019-05-15  作者|标签:倒入琼杯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系统

  纸人在外表上能以假乱真,但等要进食洗漱、与人交谈的时候,就不可能不被看出怪异了。对此,云征也提前做了安排:代替陆攸的那个纸人会在夜半时自动毁去,留下些挣扎的痕迹,装作是被人从房中带走。谢君宇的纸人则会保留得更久一些,就是要等着被发现异常,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炸开消失。

  这番布置,为的是做出这样的假象——被徐星淳困住、被他辜负的妖怪,怀恨带走了他的新娘。

  谢君宇身体不好,承受不了日夜兼程匆忙赶路的劳累,最好是轻悄悄不为人知地离开。这样吸引了注意力,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他却并不在意。

  “从前在这个城里发生过的惨剧,发怒的大妖造成的破坏、夺走的许多x_ing命,大家到现在都还记着呢。”他轻轻地说,眼睛里带着笑意,在这一瞬间显得光彩照人,“主动去惹到危险的妖怪……徐星淳要有麻烦了。”

  ————

  还不知道自己在被盯住了算计的徐星淳,此刻正在房内发脾气。他晚上遭遇飞来横祸,昏着在养鲤鱼的池子里泡到了凌晨时分,期间好几次夜巡经过附近的侍卫硬是没能发现他,还是他自己醒来后呼救才有人匆匆赶到,侍从们一阵j-i飞狗跳,赶紧将他捞了上来。

  虽然幸运没有淹死,徐星淳却在这样盛夏的天里泡出了冷感冒——那池里的水邪了门的冷,冻得他脸色发青,娇贵的鲤鱼也冻死了几条。不知被多少人看到了狼狈的模样,身上还带着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鱼腥味,对于徐星淳来说,真是比挨打的疼痛和生病的不适还让他难受。

  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大发雷霆,将那晚值守的侍卫统统严厉地发落了,将婚礼过后府内的喜气一扫而空。这时候又出了一件事:被安排去服侍新娘的几个侍女,推门进屋后,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人不知所踪,地上留着几道深深的印记,像是某种凶恶野兽的爪印。

  她们吓得仓皇逃出,报到徐星淳那里,徐星淳在疑惑和震惊过后回过神来,急忙下令不许乱传,因为那几个侍女还算训练有素,并未一路张扬,才勉强按下了“府内闹了妖患”的流言蜚语。

  但等到将近午时的时候,终于还是压不住了。半个徐府的人,都听到了从平时少有人去的那个小院中传来的几声炸响,有人匆匆赶过去察看,亲眼见到一个消瘦苍白的人影出了院子,在一阵妖风过后从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几道细长划痕,深入地面——和在新娘房中那些痕迹一模一样。

  这几件事情一件比一件诡异,最后看到的人太多,想瞒也瞒不住了。白露手里端着煎好的汤药,往徐星淳那里走过去时,一路听到了不少人偷偷在谈论这件事情。

  “好可怕……那是鬼,还是妖怪?”

  “是妖怪吧?那么尖的爪子……我以前就觉得那个院子y-in森森的,谁不小心过去了都要挨罚,是不是那只妖早就在了?老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动脑子想想!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让侍卫在那边守着?”

  “是那妖怪把夫人掳走了吗?他们去哪里了?夫人会不会已经……”

  “闭嘴!千万别再说这些胡话……”

  见到白露过来,低声交谈的人赶紧收声,装作认真地继续手上打扫的活计。换了平日里,白露就算不停下来训斥,也要狠狠地瞪她们几眼,这次却心事重重,只是埋头走过去了。

  药端到徐星淳屋里,徐星淳喝是喝了,喝完摔了杯子,继续发怒。他没在意身边侍女的表情有什么怪异之处,只觉得这些下人实在是不安分:徐家的狗,怎么能在不该叫的时候乱叫?他实在是怒急攻心,行为也有些失态,狠狠又罚了几个人,发|泄过怒火过后,才总算能定下心来细想了。

  新夫人从房内失踪时,他还只以为是那和尚给的药失效了,让狐妖逃了出去,心里又急又气,还得瞒着绝不能现在就传出去让陆家知道——要是陆家请来除妖师,没等那狐妖渡劫就把它杀了,他还要到哪里去找新的内丹?

  谢君宇那里也出了事,却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了。

  君宇……是妖?

  徐星淳的第一反应是不信,想这肯定是那狐妖的诡计,忧心君宇会不会受伤。他在病中头痛欲裂,还一上午撑着不睡安排了搜寻的工作,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才躺下想稍微休息会。才刚躺下去,耳边猛然幻听般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被他们骗了……”

  徐星淳猛地又坐了起来。他重新回想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街上遇到的少年,给君宇的驱妖药,说那少年是骗子的和尚……即将渡劫的狐妖,为此举行的婚礼……

  他此时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对那狐妖生出的绮想,而不完全是和尚的教唆,在反复想过几遍后,感觉一股寒意生了出来。他开始怀疑一件此前从未怀疑过的事情:会不会……那和尚才是在骗他?

第156章

  ————

  昨日徐家大婚, 一整天云层间没透下半丝光线, 今日倒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明亮的阳光荡涤y-in晦, 将林中树木碧绿的叶片照得如翡翠一般, 到处生机盎然,却有一片将近正圆形的区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寂静的死地。

  云征缓下脚步, 前方不远处就是他设置在野庙周围用来阻拦毒气的屏障,此刻屏障边缘已经出现了一道鲜明的界限:外侧是绿树碧Cao, 内侧则铺满了枯黄的落叶。在深夜里猛烈爆发的剧毒,让屏障内所有树木落光了叶片,树干像是被火烧过,呈现出干瘪焦黑的形态。

  云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筒,里面关着只他过来时随手抓的小鼠,此刻正左冲右撞地想要出去。他打开塞子, 将竹筒抛入到屏障里面,小鼠摔了出来,落到一堆枯叶中打了个滚, 迅速往远处逃窜而去。云征关注着那窸窸窣窣的动静一路朝着野庙的方向去了,没有要中途中毒倒毙的迹象, 确定毒瘴确实已经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才将屏障完全撤去,举步跨过了那道界限。

  他一路走得很慢, 注意着周围的痕迹。前段路程并无异常, 到了小庙附近, 因为周围的树木早被伐去,地上的枯叶变少了,却有一只皮r_ou_发黑、显然是中毒而死的野兔尸体倒在庙门前,让云征微微皱眉。

  阻拦生物进来的屏障到方才一直持续着,为什么还会有动物尸体……?

  云征指尖轻弹,一片白纸电s_h_è 而出,带着他的一缕神识穿过了虚掩的庙门。片刻后,确认了里面并没有生命气息、也没有灵力波动,云征隔空抬手一挥,庙门轰然打开,阳光从门口照入庙里,照亮了地面上狼藉凌乱的纸片和血痕。

  些许被封闭在庙内的毒气飘散出来,被阳光一晒,顿如冰雪消融,只留下单纯的线香气味,还有一股像是腐败了许久的血腥味。庙内寂静无声,身披红纱的神女像依旧一副嬉笑的神情高高端坐,身前的供桌却翻倒了,几只死鸟羽毛散乱地落在周围,仿佛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

  作为陷阱困人的符咒已经被毁坏了,鬼僧不知所踪,只有地上那些发黑的血液证明他确实曾来过这里,并且受了伤。

  云征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小心绕开那些血迹,以免沾染上其中的毒素,从纸片堆中找到符咒的残骸,在上面发现了强行突破的烧毁痕迹。他还仔细看了看那几只死鸟。不像外面那只兔子一样死于毒素,死鸟的身体干瘪,羽毛底下是被抽去精血和魂魄、缩成了一小团的皱巴巴的干尸。

  云征查看过一番,大概了解了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鬼僧察觉到自己中了毒,一边想办法突破屏障,一边用某种方法将森林中的动物引来,用于恢复力量。他从这里脱身应该是在日出之后,那只兔子来时残余的毒素依旧太强,没能抵达庙内就死了;几只飞鸟却落进了他手里,让他得以拼着重创从这里逃走。

  鬼僧借助妖气和掠夺来的精血化出的人身,与常人的身体不同,虽然从留下的血迹来看他是受了重伤,现在恐怕已经奄奄一息,实际情况却不得而知。云征用了些手段,借助血迹上的气息去追踪从这里逃离的人,没追多远联系就断开了,应该是鬼僧用了什么藏匿的手段。

  就算鬼僧杀掉再多生灵,甚至是妖物,精血或许能够补回,神魂的损伤却不是那么好修复的。各种迹象、追魂符反馈回的信息,都表明鬼僧确实比之前与他互相试探时虚弱了许多,云征却无法放下心来相信他会就此逃走,总觉得还遗漏了什么要点。

  说起来,鬼僧之前从来是找到有妖与人结亲的人家,直接上门开打,打得过那妖便是死路一条,打不过他也会干脆跑路,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像这样蛰伏下来、耐心算计的情况,此前似乎从未有过。

  是徐家,徐星淳……还是他的小狐狸,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云征手里拿着无果而返的追魂符,感到脑海深处泛出一阵隐隐的刺痛。庙内无法直接照到阳光,些许余毒未清,也对他造成了影响,不用说在这里待了一整晚的鬼僧了。他退出庙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写成纸鹤传书,做上记号让它去找师弟,放飞了出去。

  他知道胭脂江那里也有鬼僧的一个分魂,一直在和师父师弟他们周旋,几次险些没能逃出生天,却又不往别处逃跑,让人搞不清他有什么目的。不知那边的情况现在又如何了?

  ————

  谢家兄妹和陆攸说了会话,本来是还想等真正的陆家小少爷陆明夜出来,和他道别的,谁知小少爷似乎是不准备起床了,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连他的那个侍卫寒江也没出现。谢君宇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加上再不走被发现的危险就更大了,只好将告别之语交给陆攸转告,两人先行出发。

  他们最想感谢的人其实是云征,毕竟虽然去救他们的人是陆明夜,但云征才是提供符咒和纸人、做出这些安排的人。云征又给了谢君宇一些以妖丹为原料的药粉,这种东西他有很多,不过与其搭配使用的Cao药并不好找,因此总共也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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