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骗婚夫郎+番外 作者:老烟圈照吹(中)【完结】(64)

2019-01-25  作者|标签:老烟圈照吹 天作之合 欢喜冤家 乡村爱情

陈青长身而立,背脊挺的笔直,一番言语简洁犀利又不卑不亢,连绯袍男子见了都不由暗赞一声沉稳。

若非他有意拉梁子俊入仕,就凭陈青刚才那般口出狂言就能治他个不敬之罪。但此时再听这含沙射影的委婉解释又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来之前,他便设想过梁子俊会借口躲避会试想尽种种手段,以他对梁子俊的了解及多方打探,此人城府极深,又善于藏拙,想必早已洞悉其中厉害关系,不然就凭小小乡试解元怎能让他这个从四品官员亲身报录?

一到县城便满耳尽灌梁三爷传言,想来断腿是假避祸是真,本是存了揭穿的心思,逼也要逼他进考。此时却不由改变主意,放下茶盏轻声疑问“哦?还有此等祖训?世人皆道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入仕报效朝廷,却不知梁家竟是这般豁达。但以仁兄学识就此止步科举却也可惜,不若放手一搏,做一忠君爱国之士如何?”

梁子俊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绯袍男子“敢问阅卷之人与刺史大人何等关系?第二、第三名又是何人?非是梁某自谦,而是梁某对本届同窗中有识之士知之甚祥,即便有那么两位考场失利,想来也应有一人学识远超梁某,却不知为何是梁某独占鳌头?还请刺史大人解惑”

绯袍男子轻笑一声,这家伙果然不好忽悠,若非看中他的小聪明又岂会力排众议非要拉他入场?凭学识,梁子俊考卷故意藏拙非是解元首选,但舞弊一案本就是场博弈,若选个只知读书的愚笨蠢生,即便他有心看护怕也得不了好,要不然又怎会挑上梁子俊?

想了想,遂笑答“主考官乃是恩师督察院监察御史,此次正是领命彻查靖州舞弊一案。仁兄答卷处处暗藏锋机,即便有心藏拙又岂知恩师看不出来?选贤本就因考官不同,选题亦有所偏颇,怪就怪你尽耍小聪明,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梁子俊面色一紧,同陈青对看一眼,指尖慢慢搓着陈青掌心,惹的他一恼用力攥紧那根作乱的手指。

“你是聪明人,想来也当猜到我此行用意。不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舞弊一案牵连甚广,看似凶险实则良机,若你进考,恩师也有意从旁提携,想来日后必是官运亨通、光耀门楣”绯袍男子复手起身已然一副上位者的气派,隐喻若梁子俊上道,日后定可扶摇直上。

“呵呵……可惜梁某不识抬举无心入仕,辜负了大人与恩师的一番心意”梁子俊咬牙说道,暗自忍耐指尖的疼痛。

第119章 峰回路转

陈青气恼他危急关头还敢分心,用力狠捏了一把,接过话头“听闻子俊与大人结识正是因调查舞弊一事,想来大人此时该是加官进爵才对”

绯袍男子挑眉看向陈青,轻扯嘴角拱手笑答“刘某不才,坦言之正是多得仁兄帮衬才能寻到眉目,原是从五品翰林侍读学士晋升到从四品官员。”

陈青听罢,眉峰一敛,扬头目光烁烁的看向他:“既得他恩惠,为何刺史大人还要咄咄相逼?子俊只是农户出身,即便有几分聪明也没那等学识参政,想来舞弊一案定要牵扯到朝中权贵,你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无形中得罪的官员不知凡几。倘若入朝,凭大人从四品官位如何保他安危?即便有幸得以提携,可有命稳居高位?若他日侥幸得以脱身,大人又可能保证政敌不在他卸任后时时算计?”

陈青一连甩出三个问题,句句直指核心,就差没明说他此举非但不是在抬举梁子俊,而是要陷有恩于他的贵人于不义。

绯袍男子面色一凛,他当真小瞧了这人的胆识。

普通小民见到朝廷命官无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即便心有所感也不敢朗声辩驳,而这个从一进门就敢质问他的青年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不但将利害关系一一摆明,还敢当面指责他忘恩负义。

“我即揽他入仕,便能护他周全,而且家师亦在朝中身居高位,定当无后顾之忧,况且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乃为每个子民应尽的义务,如此前怕狼后怕虎又岂是大丈夫所为?”绯袍男子正气凛然的斥责陈青。

“想来是大人高看他了,不知大人可曾耳闻梁三爷趣事?他这人不但不思进取偷奸耍滑,平日更是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连先生都不屑理睬之人,如何能辅佐帝王入朝为官?大人执意拉他入仕岂不是在霍乱朝纲?倘若哪天他闯下大祸,刺史大人也要担上举贤不利之名。

再说他一旦入仕还要背负有违祖训的不孝罪名,如此品行不端又大不孝之人谈何大丈夫所为?他平日不过仗着有几分才学便四处惹祸,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大人难不成真想为途权势要置他于险地?”陈青踏前一步,有理有据的将梁子俊贬低的一文不值。

梁子俊暗咳一声,他哪有媳妇说的这般不堪?即便为求脱身也不至于假公济私搬出这么大一堆名头吧?

绯袍男子微眯双目,即便他所言皆为开脱狡辩也不由在心底为这人的机智喝上一声好。虽说他言辞多有不当之处,但不能否认这人当真与生俱来一身正气,不由起了爱才之心,遂问道“还未请教小兄弟贵姓,年方何几?可曾入学?”

“草民免贵姓陈,二十出头,不曾入学”陈青朗声拘礼,起身后正色反叽“陈青虽未入学却也知书达理,刺史大人贵为朝廷命官,难道却不如乡野小民懂得礼数?”

绯袍男子听罢不由朗声一笑“好个胆大的后生,刘某为官7载还是头一次被人斥责不懂礼数。即说起,确是刘某不是,我虽官拜从四品翰林学士确未曾礼贤下士”

说罢,便正色对梁子俊同陈青言道“本官乃朝廷特派刺史,就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京城刘府嫡子,行二,字魏之”

陈青原想挤兑一番,再言语讽刺致使他熄了拉拢梁子俊的心思,不想这人气度非凡,被如此咄咄相逼仍能克制情绪未被激怒,这让陈青有种无处使力空打一拳的窝囊感。

原想即便不能以情劝退,也可激他撕破脸以胁要挟,不想与这人几番交锋下来,仍是他二人落于下风,虽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却依然无法控制局面。

见此,夫妻二人对望一眼,一个眼神微眯,一个暗自摇头。对望三息后,梁子俊咬牙豁出去了,真到了危急关头,也由不得他不出狠招。

“既然大人仍不改初衷执意拉梁某涉险,那就别怪梁某不识抬举了”梁子俊坐直身体,一改萎靡不振的恹恹姿态,一脸嚣张的冷笑道“大人为结舞弊一案不惜胁迫学子进考,就不怕我届时反水说与旁人无异,也曾火中取栗私下行贿?

或者……我便是向你行贿?别忘了,我不但给知州送过银子,还同你酒楼相聚,私下透露消息与你,这些只要有心查都不难查到吧?届时不但大人官位不保,连同你那恩师也要遭你连累一同问责!”

梁子俊一抹狗脸,得意又嚣张的斜瞄目瞪口呆的刺史大人。也不打听打听他梁某人什么性情,他不得好,就别怪爷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刘魏之瞪目结舌的看着彷如地痞无赖一般的梁子俊,半晌才失笑一声“莫急,呵呵……你说的这些来之前早就想过,若无应对手段,又怎敢贸然登门?实言之,我此行虽说跟恩师保证必要劝你进考,但若你执意不肯,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毕竟有答卷为证,即使缺少解元证言,仍有三人学识远超罪子”

陈青和梁子俊心下一松,对望中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还不等庆幸又听那人细说“不过恩师临行前交代,必要你出席会试,即便不入仕途,也当完成科举。只要你放言不参与其中,那些权贵也不屑暗中使些下作手段对付你”

陈青思索片刻,仍是摇头拒绝“不可,即便不入仕途,也会被当做明靶加以报复,梁家又不是只你一人,倘若上面随便透点口风,一家老小都无安生日子可过”

梁子俊听懂陈青的一语双关,忙点头应道“咱小门小户只图安居乐业,自是该避让些才对。你放心,以后我全听你的,定会老实本分的过安生日子”

刘魏之听闻他仍不肯就范,不由面色也染上一层薄怒,这二人好个不识好歹!他都肯退让一步不求入仕为官,竟得寸进尺连科举都不肯老实考完。“哼!这可由不得你!乡试解元无故罢考,你当科举岂非儿戏?”

陈青皱眉,眼见那刺史大人的眼神飘向梁子俊右腿,忙抽出袖管里藏着的尖刀,啪的一下钉在床柱上冷声说道“四肢不健若还不能罢考,不知五官不端者会不会止步于科举?”

陈青这一手不只唬住了刘魏之,连同梁子俊都吓的心惊肉跳。娘的,媳妇这是真要他破相啊?……罢了,谁让祸事是他引来的呢?

梁子俊苦笑一声,握着媳妇的手深情说“只要你不嫌弃,划哪都成!”

陈青嫌恶的狠白他一眼,抽出手冷声说道“你自己动手”

说是这么说,陈青手心也不禁冒出一层细汗,这是一场博弈,就看谁能坚挺到最后,是刺史大人退让?还是他们被迫妥协?

刘魏之冷笑一声,男子五官被视为脸面,若破相不但进考不得,平日生活也会遭受影响,他不信梁子俊肯自毁门面,不由双手交叉缩入袖中,眼神轻蔑的冷冷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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