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戏 作者:胥白【完结】(4)

2019-05-15  作者|标签:胥白

  

  一进翰墨轩,笙陌便轻车熟路地走进沈君佛的住所,沈君佛正端坐在花梨木制撑的南官帽椅之上,淡定地伸出手端起一盏茶,微眯着眼在鼻端一嗅,茶香袅袅,那张明媚的眸子,锥子形的瘦脸上,嘴角倾斜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尝。

  他早预料到今日有客要来,有另外一盏茶放着,桌上还摆着着一封信。

  笙陌找到沈君佛后,只立在门口,冷冷地盯着沈君佛,不动,不语。

  沈君佛将茶水放下,倒先开口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派人去杀翰碎叶?为什么最后杀手们都离开?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会去梅林?”

  笙陌脸上虽不见声色,可心中却不评价。

  沈君佛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信,缓缓悠悠走向笙陌,笙陌看到那封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沈君佛将信展开,一字一句的读着那封信,观察着笙陌的面色,那绝美的面容竟像一团揉皱了的纸,最终复原,无动于衷。

  沈君佛将信狠狠摔在地上,纸质与地面的摩擦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很是不和谐。

  绕着笙陌走着,屋内熏炉的烟雾也不规则的跃动着,照出沈君佛那张鬼影般y-in沉的面容,冷森森开口说道:“身为一个杀手,必然衷心与自己的主上,而你!却未将第一手资料交出,若不是主上精明,另外安排眼线,你打算如何?!”笙陌抬头,盯着沈君佛的眼睛,仍不语。此时,沈君佛扯出一抹苦笑:“莫不是,你真对翰碎叶动了情?”笙陌低下头,沉默一会儿,说出一句话:“我只是想自己完成任务而已。”

  沈君佛看着笙陌垂下的头,终是苦笑,若是实话,为何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继续说:“这封信,主上已经过目。主上其实是当时皇帝的大儿子,翰轩。当日洛宫之变,主谋便是主上。而生x_ing多疑的他,终不放心那个第四个死亡的皇子,无数次搜查此人的下落,终于有一些眉目时,让你来解决掉他,可翰碎叶入朝却迅速发展,甚得皇上赞赏重用,不能轻易动他,于是,主人便派人算计他,可之后,翰碎叶身边的人戒备更严,而主上安排在翰碎叶身边的眼线,找到你写的那封迷信,从而确定了他的身份,定是不会再留他。”

  “我不在意那些,我问,现在,那些杀手呢?”

  “杀手阁中。”

  “杀手花名。”

  “编号 7.11.19.21。”

  “杀手阁中可是没有强人了吗?竟用只有编号而没有花名的杀手来对付他?”笙陌讥讽着,沈君佛不语。语必,转身离去。

  良久。你难道真的不懂吗?那些人都是我亲力挑选,实力自然不在你之上。我不想伤你。给个忠告也好,私心也罢,但主上是决不可违背的,你真不清楚吗?你若真心系与他,那么,我帮你做个决断。那张明媚的眸子暗暗失去了光泽。

  当晚,编号7,11,19,21 暴毙而亡,死相之凶残,见者不眠。

  

☆、自毁

  

  翰碎叶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昏迷了一夜,至今未醒。笙陌守在他的身边,用s-hi布轻轻擦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道伤口。

  当笙陌出去换水时,刚好听到管家对着墙念念叨叨地说:“少爷最爱惜的便是他这一张脸了,如今,却....唉..”笙陌听后走到管家面前,说:“可否将府中所有铜镜都撤掉?”管家点头。

  而笙陌则尽快换水,回到他的身边,拿出自己到杀手阁中打斗完后,顺来的各种珍贵药品,拿起瓶身呈波浪状,十分有设计的美感的药瓶,医术记载有愈合去腐生肌之功效。用指尖沾上一点,轻轻涂到翰碎叶的脸上,可不管动作再轻柔,终是有痛感的,翰碎叶醒来后,入眼便是笙陌坐在自己的床头,给自己擦药的情景,若忽略这痛苦,倒也是极其如画的景。

  略带冰凉的指尖抚过眉间,抹上清凉的药膏,缓解了一些痛感,而翰碎叶摆手希望坐起身,笙陌忙搀扶垫下靠枕,左肩因为要打绷带,除了下面穿的一条亵裤。身未着寸缕。就起身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绷带上却又荫出殷红鲜血。翰碎叶皱了皱眉,却像又想起什么一样,用手抹上自己的脸,而这时,笙陌却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翰碎叶用手描摹着伤口的形状,苦笑着说:“我这张脸,可是毁了?笙陌,帮我拿面铜镜来。”笙陌没有动,僵了以后,笙陌又涂了一些膏药,翰碎叶不语。涂完药后,笙陌看了看左肩上泛血的绷带,从木桌上拿起新的绷带,俯身到他面前,将绷带解开,那温热的呼吸,近的连那精壮的胸膛,都似乎要化开。手指也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的身子,翰碎叶本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这一来,倒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他拒绝x_ing的轻轻推了推,其实,不是他不想要,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笙陌便也安生地为他换下了绷带。

  许久,翰碎叶说:“我的仆人,帮我穿上衣服吧。”笙陌一言不发地拿来他的衣服,一件件的替他穿好。翰碎叶不禁莞尔:“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了吧?”笙陌抬头盯着翰碎叶,幽深的眸子,像黑曜石一般,像是要如黑洞一般吸住翰碎叶,“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便依君所愿。”笙陌思绪不安,快要跳出口中的话,却理智得控制住了冲动。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难道只是因为他给了我关心?给了我自由?给了我信任?救了我x_ing命?为我受了伤?为我失去珍爱的面容...回忆中的点点滴滴的相处像海水一般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想从眼中溜出。笙陌不敢再去想了,因为到现在,他才发现,翰碎叶给了他太多太多之前所没有的东西,自己也欠下了数不清的账,甚至,自己还要杀了他?

  翰碎叶看着笙陌失神,也没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盯着笙陌的眼睛,纤长的手指又不觉摩挲着那道伤疤。

  笙陌回神,看到翰碎叶的动作,马上明白了,垂下眼帘,将眼中的情愫全部掩去。笙陌眼中倒映的影子,翰碎叶已经大概清楚自己的容颜了。

  “我们去翰墨轩转一转吧?一直呆在屋里,也真是不舒服。刚好,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翰碎叶说着。笙陌思索一会儿,便点头答应。考虑到翰碎叶的伤笙陌吩咐管家准备一辆马车,上车后,两个人坐在车厢内,相对无言。

  马车行驶一段后,到了繁华地段,拥挤的人群导致马车行驶缓慢,翰碎叶说:“我自己下车走段路吧。”笙陌没说话,走到车门前,帮他掀开帘子,待翰碎叶下去后,默默从带上从车上取出的黑纱斗笠。刚一下车,街上便攘攘有人小声议论。这些人本都是安安生生的平民,处于和平盛世,从未见过伤残如此之重之人,有嗤之以鼻挥挥袖子转走的;有轻轻绕过,不愿沾染一点气息;有悄悄瞟过来藏不住的好奇目光。

  “真是一堆烦人的人,”笙陌不耐烦得说,转身快步走到翰碎叶面前,为他戴上那个斗笠,从怀中拿出几把飞刀,向周围盯着看的人飞去,“安生走自己的路,别乱瞅!”,笙陌借着整理翰碎叶斗笠的契机,顺道捂着翰碎叶的耳朵,用着明显压低声音,但却有着既有力的威慑力,向周围的人说。

  被那些飞刀划掉一缕头发的人早被吓得六神无主,哪经得起这轻吼,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而笙陌吓唬完他们后,自己也顶上了斗笠,搀扶着翰碎叶离去。

  两个人总算是到达了翰墨轩,沈君佛看到笙陌和翰碎叶,走下来迎接,又为翰碎叶点了一盏清茶好生安顿。放出一袋银子,说:“这三天的翰墨轩,我包场了,谁也不许再进来。”

  笙陌随着沈君佛,去布置卧房。当然,是笙陌自己要求去的,翰碎叶正沉浸在自己被毁容颜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点头。

  沈君佛将笙陌拉到他的屋子里,质问道:“你竟敢独自一个再进来翰墨轩?哦,不对,还带着一个伤残人士。主上若是知晓你私自屠杀自己人4名,盗走无数珍贵药物,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像现在这般放肆?”

  笙陌却回一句:“你不会让主上知道的。”

  沈君佛一时语塞,良久,才又开口“你的时间不多了,距离毒x_ing发作,只剩三天左右了。主上已对你心存怀疑,你的药,主上说,当你将翰碎叶首级呈上之时,限时药自会交付与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我自有安排,你不要c-h-a手。”

  “三天之内,我定然不会c-h-a手。”

  在翰墨轩中的杀手,每个人都会被迫服下一颗□□,每三个月发作一次,如万蚁噬心,如凌迟伤刀,只要尝过一次这痛苦,便终身难忘。

  对于背叛翰墨轩的杀手,只要主上知晓,变会马上毒发,将杀手囚禁于极寒牢笼之中,手脚皆被寒铁束缚,毒x_ing发作之际,痛苦的不得自杀,不得解脱,直至活活痛苦致死。死后,弃与乱葬岗,秃鹫食之。

  “笙陌,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沈君佛说。笙陌转身,也不知是否将这话放在心上,更不知,如何是后悔的选择。

  翰碎叶奢华之极地挥霍着钱财,一来歌舞不觉,酒r_ou_词林,当然,无心观舞,无意于食,笙陌就这样默默陪着他。

  晚上,翰碎叶遣散所有的人,一扫下午的颓废,笑吟吟地,为笙陌斟上一杯酒,让笙陌喝下。“你当时是这里的花旦,应该舞得比那些人好吧,你可愿,今夜只为我舞一曲?”

  笙陌点点头,进屋换上华服,画上彩妆,着装完毕后,想了想,往腰中别了一把短刀。

  “《春江花月夜》一曲,送与挚友。”奏乐响起,乐声围绕在耳畔,从喧嚣和冗杂之中带出,带到一片静土。

  笙陌一舞,惊艳了翰碎叶,这舞讲究仪态优雅,舞步轻快,舞感要美。青丝与凤衣裙角在微醺的夜色中微弱却依旧温暖的风中飘散,仿佛全世界都投入到韵律中。似乎听到了时间断裂的声音,因你的舞动,你像一只悲傲的鹰,时而旋转着轻盈的身子,时而启齿,似燕语细唱。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4/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