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之贝 作者:敏敏特母鹅【完结】(56)

2019-05-15  作者|标签:敏敏特母鹅

  直到他能闻到虞舒曜唇上残留的酒味。

  直到他能感觉到虞舒曜的鼻尖正抵着自己的。

  直到他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不行!

  两人的唇即将碰触的前一刻,那人大力推开了虞舒曜。

  他不行,他受不了虞舒曜与这幅皮囊亲密,他办不到。

  虞舒曜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七分轻蔑、三分y-in鸷。

  那人没能看见,他低着头,眉头紧锁,“为什么要……”

  “因为我想。”虞舒曜回答得干脆。

  那人却脱口而出:“你在说谎!”他了解的虞舒曜,从来不是如此随心所欲之人。他有他的重担和顾虑,却总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因为他不想任何人看轻他。

  想到这些,那人的眼眸中像是流淌着粼粼星河,点点情意就像波光般闪烁其中。

  那一瞬的对视,让虞舒曜招架不住,就像方才他望着星空那样。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你爱他么?”那人问得急切。

  眼底的星河就此纷乱。

  虞舒曜得以惊醒。

  在沉默的间隙,那人捕捉到了虞舒曜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话多了。

  “你比他好。”虞舒曜说得随意,身子再次前倾,两手就这么撑在那人的两侧,像在困住他。

  那人的上半身直直地挺着,像张几近崩掉的弓。

  “你跟我回军营,如何?”虞舒曜的指腹落在他的耳垂上。

  好凉。

  那人的声音微微发抖:“你知道我是谁?”

  虞舒曜的手一点一点地摩挲他的耳垂,“不知,你还没有把你的姓名告诉我。”

  那人的身子仍是紧绷着,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他努力地将自己的神色保持不变,各番滋味儿却轮流涌上心头,偏偏他也发泄不得。

  “不知我的身份,却贸然将我带回军营?”

  言外之意是,不怕他是敌军派来的细作么?

  虞舒曜索x_ing将话说得自然明白:“称我心意之人,我自然要留在身边的。”

  那人怔住,眼底的讶异一览无遗。

  舒曜从未和自己说过这种情话。

  舒曜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这份难得,让他想紧紧抓住,却又觉得似梦似幻。

  他只觉造化弄人,舒曜偏偏喜欢着这时候的自己。

  有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际: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吧,用另一幅皮囊、另一个身份待在他的身边。更何况,舒曜不是难得地向自己表露了心迹么?

  他问自己,他真的办得到么?

  虞舒曜正在用带着茧的指腹触摸这幅身体。

  他闭眼,让这种触感更加清晰,可总觉得自己与舒曜之间隔着什么……

  终于,他陡然睁开眼,猛地将虞舒曜的手狠狠打开。

  不行,果然还是不行!

  这样的话,舒曜爱着的,根本不是自己。

  他的眼里倒映出的那人,不是觞引。

  他怅然起身,走得决绝。

  虞舒曜仍是坐着,将那人落下的斗笠拿在手中,用手掌将那上面的布条一圈圈缠着,再猛地一扯……

  布条从斗笠上飘落下来,可就是有那么几丝细线还缠在上面。

  当真是藕断丝连。

  两日后,大雨。

  此时该地正值雨季,若行军于山谷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虞舒曜早有准备,将军营驻扎于高地,使得双方对垒时自己不算失了地利。

  巳时一刻,探子来报,敌方军师尺青率兵朝我方打来。

  虞舒曜只是挑了挑眉,随即带着早已整顿好了的队伍出战。

  如他所料,那人还是这般的耐不住x_ing子。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于狭窄山道处作战本对敌军有利,不想竘弋的军队却将他们引到地势较为开阔的平原处对垒。

  想来场公平对决?虞舒曜笃定尺青的意图远没有这么单纯。

  巳时三刻,烈日当空。尺青立于瞭望楼上,逆着光,未披盔甲。

  于是,两军对垒时,虞舒曜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那晚出现在沙丘上的人,那人是尺青。

  他仍带着一顶青黑斗笠。

  虞舒曜举起军旗,尺青手持鼓杵。毫不疑问,两人是各自阵营的绝对决策者。这场战争,是两军的对垒,也是两人的对弈。

  尺青率先擂鼓,开战。

  竘弋军闻鼓列阵,车兵置于前冲锋,其余士兵作为两翼和后卫,整个阵型呈“凸”字分布,是为锥行阵。

  虞舒曜挥动右手军旗。

  瞬间,曜军变换阵型,前后拉开,两翼在前,后有后卫,步兵、车兵、骑兵有序分布,  呈“凹”字,是为雁形阵。

  好的锥行阵会如长剑般锋利,车兵好似剑锋,两翼与后卫好似剑身,直直刺入敌军阵型,从三面给敌军以重创。

  竘弋军的车兵在前自然锐不可当,在加之两侧的精锐士兵,的确如一把长剑般划开了曜军的防线,但虞舒曜很快发现了此阵的破绽——尺青在后卫的位置上仅留有一些步兵。

  于是,虞舒曜挥动军旗,令雁形阵的两翼士兵快速包围竘弋军的后部,从锥行阵的薄弱之处进攻。

  大战愈演愈烈,两军的将士没有一丝退缩之意,那愈大愈急的鼓点像是敲打在他们的肌体之上,一种原始且崇高的使命感由此觉醒。

  灵魂已震荡,热血怎能凉。

  “杀——”

  “冲啊!”

  一时间,嘶吼,咆哮,轰鸣,哀嚎……

  透过这些,立于高处的两位决策者能够清楚地听到还有破碎的声音。

  黄沙漫天的战场是个巨大棋盘,而每位将士的x_ing命是透明又易碎的琉璃棋子,谁输谁赢,谁死谁生,皆由虞舒曜和尺青定夺。

  他们即是旁观者又是局内人,发号施令的同时也在杀人害命。

  只要胜负未分,棋局就永远不会停止,那些“琉璃棋子”就会不可避免地破碎,而尖锐的碎片扎进下棋人的手指,顿时血r_ou_迷糊。

  接着,十指连心。两人感同身受。

  终于,雨势渐渐转大的时候,战争结束了。

  锥行阵被破,尺青先撤了兵。

  ☆、故人

  方才的厮杀换来了此刻的狂欢,曜国的将士们抬手抹去脸上沾染着的雨露和鲜血,这两者混合之后而成的浅红液体从他们的指尖滴落在被雨打s-hi的沙地之上。

  “殿下,我们胜了!”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器,肆意欢呼。

  虞舒曜的眉头方能稍稍松开,他仰头,让干净的雨滴打在他的面上,再缓缓流下。

  这场雨来得正好。雨水大度地将自己混入鲜血当中,让本该猩红渗人的血迹被稀释了三分,如此一来,便能让人暂时遗忘那股弥漫在战场之上的令人生呕的血腥味。

  入夜,庆功宴上,忽有一名士兵入帐禀事。

  “殿下,账外有人求见。”

  虞舒曜手中动作一顿,“那人头戴斗笠?”

  “这倒没有,是位样貌清俊的公子。”

  清俊?虞舒曜一时不知这个词是否与尺青符合,他试图忆起尺青未带斗笠的模样,可脑中浮现的只是些模糊的轮廓。这时他才惊觉,他竟记不得尺青的容貌。

  只知,尺青长得不似那人。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形削瘦、公子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那人的头垂着,好似有意不让人看清模样。

  虞舒曜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头扬起来。”他的话里有不容人反抗的压迫感。

  那人却噗嗤一笑,猛地将头抬起,“义兄果然认不出我。”

  声音清脆宛转,原来是位扮作公子哥的姑娘。

  虞舒曜稍稍讶异之后,便也打趣地回答道:“我的义妹是女娇娥,可不是你这般的男儿郎。”

  “哼,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我占呢。”顾浅莞无奈地耸耸肩。

  “殿下,这位是?”账内的一众将士都好奇极了,出征竘弋之前他们就听闻殿下刚刚迎娶了太子妃,莫非眼前这位男扮女装的姑娘就是?

  “我的义妹。”虞舒曜回答得坦然。之前他们约定过,在人后以兄妹相称,军队里的将士们都未曾见过顾浅莞真容,自然不知眼前这位姑娘会是太子妃。

  虞舒曜对将士们交代了一番,便带着顾浅莞出了大帐。两人来到一片偏僻处。

  “前线如此危险,你又是女儿身,为何要涉险到此?”

  此时的虞舒曜俨然一副兄长教训顽皮小妹的模样。

  他见顾浅莞踌躇不已,不由地猜想:“都城局势有变?”

  “没有没有!”她连忙摆手,怕虞舒曜多想。“恭亲王一系虽蠢蠢欲动,但受日曜帝和虞凄辰牵制着,朝野大抵上是稳定的。”

  她的头又低了下来,欲言又止:“其实我这次来……”

  “今雨可不在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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