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之贝 作者:敏敏特母鹅【完结】(54)

2019-05-15  作者|标签:敏敏特母鹅

  此时,台边的高楼上,虞舒曜正望着席若升和季缣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笑。但随后又觉得此景似曾相识,眉头不禁微皱。

  昔时当局者,今日旁观人。

  “风戎,你跟着师父,确保他们的安全。”

  站在他身后的风戎有些犹豫:“可殿下你一个人……”

  “无碍,快去。”

  风戎不再坚持,下楼离开。

  而虞舒曜终于孤身立于栏前,目光眺望,却没有焦点。

  少倾,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天上竟落下雨来,豆大的雨滴拍打在高楼的栏杆上,发出清脆也沉重的声响。

  待虞舒曜回神,他的额角已经被打s-hi了些。他再望向楼下时,发觉人群已经被忽至的大雨冲散,只剩下无人的高台和散着红晕的花灯。

  “这位公子,小店该打烊了,你看……”小二不敢靠近他,就怯怯地朝着他的背影说。

  “恩。”他遂转身下了楼,直直地走进雨中,像是没听到追来的小二说的话:“公子,店里刚好有闲置的伞……”

  “罢了罢了,碰上个怪人。”小二握着雨伞转身上楼,打算给楼上那人回话。不料他上楼一看,原本坐于暗处的男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桌上留下了一锭黄金。

  小二赶紧将那锭黄金收入囊中,嘴里还自言自语:“今日店里怎么来了这么多怪人,一个平白无故让我去送伞,一个又不要伞。不过这‘相思雨’下得也巧,平白让我发了财。”

  相传,在乞巧节这天下的雨,是上天为世间有情人所感动而落下的相思泪。

  高台起,人声沸。大雨至,夜已凉。

  雨下得大,四下无人,悬挂着的花灯被大风打得瑟瑟摇曳,身穿墨色长衫的虞舒曜行走于白蒙水雾之中。

  突然,他立于雨中,没有一丝狼狈,嘴角竟是带着笑的。在漫天的雨雾中,从身体最深处莫名滋生出的一种痛快感正支配着他,整颗心脏因被这种感觉充盈而放肆跳跃着。

  仿佛在这无垠的天地间唯独他一人,在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自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没有苦战,没有帝位,没有万民,没有权斗,也……

  没有觞引。

  “你有为谁动过心么?”蓦然,后方传来这句话。

  “没有。”一种长久以来的习惯致使虞舒曜脱口回答道。

  啪嗒。啪嗒。是雨落在剑鞘上的声音。

  随后,是剑鞘被掷于地面而激起的水花声。在虞舒曜的身后,立着一个人。

  他冒着雨,手持长剑。

  蓦然,晃眼的剑光划破了夜的死寂。

  

  ☆、部署

  他的剑使得极快,直直朝虞舒曜肩头刺去,虞舒曜反应迅速,以一个转身及时躲过剑锋,下一瞬便抽出腰中长剑,与那人正面迎上,才得以看清他的衣着样貌。

  一袭蓝白相间长衣,压低的斗笠将他的容貌全都掩于黑暗之中,斗笠两侧垂下的素白布条随风摇曳。

  顷刻间,一个不可抑制的猜想浮现在虞舒曜脑中。他将剑柄又握紧了些。

  两人无言对峙。

  下一瞬,那人率先发动攻势,一招一式绝不留情,皆指要害之处。虞舒曜亦有意奉陪,全不作防守之态,招招凌厉无比。

  最锋利的刀刃擦过每一缕发丝,最冰冷的剑身相互碰撞,两人贴近时可以闻到彼此身上雨水和青Cao混合的味道。滂沱大雨中,剑身簌簌作响,剑光翩翩闪回。若今夜有月色,两人的影子必然会被映照于地上积水之中,时分时合,若即若离。

  终于,一人腾起,一人俯身,电光石火之间,那人的剑脱了手。虞舒曜看准时机,用剑将那人的斗笠狠狠掀起……

  不是他。

  只需一眼,虞舒曜就知道那人不是。是悲是喜?是惊是怒?是庆幸亦或是遗憾?他强迫自己不去细品涌上心头的种种思绪,再仔细打量眼前这人时,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那人虽败,却是一幅从容的样子,全然不管虞舒曜的长剑正对准着他的喉间。他起身,拾起自己的剑,直视着虞舒曜:“怎么,你认得我?”

  虞舒曜紧抿着嘴。在他的记忆里,那人的五官、身形、说话的声音都不是眼前这人的样子。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不足以让他忘了那个人。说来也奇怪,虞舒曜偏偏把那人的音容笑貌记得清清楚楚。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从他的心头生出,再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他放下了提剑的手,也放过眼前这个人,继续往前走,好似方才的打斗只是一场并未真实发生过的幻梦。

  “后会有期。”被他落在身后的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马显亮觉得最近军营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老傅,按理说席将军和季姑姑应该是成了呀,怎么自乞巧节之后他们两人反倒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你别说,我也发现了,之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现在跟陌生人似的。我们不会是帮了倒忙吧……”傅大荣正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呢,原本想着只要能把他们俩给撮合在一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得罪人的话也就成了功德。如今人也得罪了,殿下吩咐的事也没做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俩已经够奇怪的了,偏偏殿下这几日也心情不佳,那周身的霜气简直能把靠近他的人冻上个三尺厚。”马显亮光想想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傅大荣看他那怂样,不禁打趣道:“你这马屁精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吗,如今便是你舍己为人的时候了!”

  “哎呦,傅校尉真是文武双全,原来你这个武将还能说出‘舍己为人’这种成语啊。”

  两人互不相让,就这样拌起嘴来,让一众的车兵、步兵们颇为无奈……

  主帅帐中。

  云想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告:“殿下、将军,竘弋的主帅仍是魏玺,不过新来了个军师,叫做尺青,军队在西坦靠水扎营就是他提出的。另外,他们新增的十万兵力是从新原一代调度到前线的。”

  “主帅和军师是否不和?”虞舒曜问他。

  “殿下料事如神,魏玺因尺青对军队做出的一系列调整很是不满,可竘弋朝廷似乎授予了尺青高于主帅的权利,再加之士兵多是魏玺的拥护者,所以他们军队中的气氛十分紧张。”

  云想犹豫了一下,突然屈身跪地请求虞舒曜道:“云想认为这正是反击的好时机,殿下万万不能错过了!还请殿下尽早带兵进攻西坦,大胜竘弋!”

  席若升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激动了:“舒曜,机不可失啊!”

  偏偏虞舒曜不动声色,目光落在案上平铺着的地图上。

  按目前的局势来看,无论是进攻对方主力军队目前的驻扎地西坦,还是被削弱兵力的新原一带,胜算都极大。但这两处皆属竘弋境内,且周围多是狭隘地形,行军期间极易受到敌军突袭……

  虞舒曜习惯x_ing地将食指微屈,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几案。忽然,他目光如炬,心里已有打算:西坦一系新增的十万兵力绝不会凭空而来,而新原地区看似被减少了兵力,但多半是为了诈我军进攻而故意为之,此处应该也有兵力埋伏,那么竘弋境内必有一处的驻军是真正被迁往这两处的,况且十万兵力并非是个小数目,如此一来,防守薄弱之处就是整个竘弋军队的死x_u_e。

  并且是一击致命的死x_u_e!

  “进攻一事暂缓,云想你带领花叙、钟璧、苍术、棠村即刻出发,前往竘弋境内收集情报,有关兵力调度方面的要特别留意!”

  云想不解:“可……”

  “舒曜,你究竟有何打算?”席若升有些着急了。

  虞舒曜指着地图上的那片区域,“西坦一系看似内部不和,但难保是魏玺和尺青为了诱敌而做戏。新原一带表面上被减了兵力,但周围地势崎岖且属于竘弋境内,若他们有心设伏,我们在不熟悉周围地形的情况下胜算不大。”

  席若升和云想终于恍然大悟,方才他们都被表象冲昏了头脑,以至于热血涌上心头,只想立即出兵。

  虞舒曜继续冷静地分析:“与其冒着极大的风险进攻西坦和新原,我们更应该进攻的是真正被迁走十万兵力的地带。”

  “所以你让云想他们去调查此事?”席若升问。

  虞舒曜拍了拍云想的肩,“没错,而你们是否能从竘弋带回重要情报对我军而言至关重要。”

  云想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定不负殿下所托!”

  “心细点,越快越好!另外,让风戎留意都城内的动向。”

  “是!”云想退出营帐。

  据虞舒曜猜测,尺青这次既然敢从他处调来十万兵力,便是要与他决一死战之意,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绝不能走错半步。毕竟他手上的筹码是万千将士的x_ing命。

  “接下来,我们要让尺青以为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以此拖住西坦和新原两方的兵力,为云想他们的调查留足时间。”虞舒曜的脑中已经构架出了具体的策略。

  “所以,我们需兵分两路,一路去西坦,一路去新原。”

  席若升亦两眼放光,他预感到即将打响的这场战争定会名垂青史。“没错,我们表面装作中计而去攻打这两处,但其实我们留足了兵力和粮Cao,为之后的反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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