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怨 作者:梦中带刀【完结】(31)

2019-05-15  作者|标签:梦中带刀

  邵明在那儿愣了半天,才问:“你在赌气吗?谁会没有父母,没有父母那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他们很早就死了,留下的房子爷爷n_ain_ai收回去给了小叔。我是让几个亲戚踢皮球踢大的。”他凝视着掌心的盒子,声音有点哽咽,“我很羡慕你,有个对你这么好的妈妈。”

  邵明看他眼里泛着泪花了,心里也跟着觉得塞塞的。“好吧……你这人也太倒霉了。穷就穷吧,连爸妈都没有,太惨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对了,我有件事跟大家商量商量。我觉得吧,既然每个班都有班长,我们宿舍也应该有个室长,我感觉我挺好的,先给自己投一票。你们谁要当室长的,就站出来,大家投票表决怎么样?”

  罗南和张思源对视一眼。罗南忙赔笑说:“邵明,我投你的!拿人手软嘛!”说着还把新到手的镯子套手腕上亮了亮。

  “我没意见!”张思源也笑道。

  陈棣锋把盒子还给邵明,说:“谁当室长,我都随便。不用拿这个收买我。”

  邵明脸一红,道:“谁收买你了!哼,穷志气!怕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吧!”说完把盒子往地上一扔,狠踩了几脚。

  此时,张思源拿出了自己的PSP、戴上耳机玩起来;罗南打开手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算什么。

  当晚上活动,邵明一直跟陈棣锋赌气,几个小游戏下来输得一塌糊涂,状态又不好,班长的位置都让个叫张凌云的女生抢了,气得老半夜没睡着。

  *

  一个星期匆匆过去,离正式上课就两天时间了。陈棣锋来这里不容易,办着助学贷款不说,那丁点的生活费都是暑假里打工来的。为了不让这一趟白费,还没上课就把自己扔图书馆里,天天上自习,把选的课程通通预习了一遍。

  这天下了好几场雨,气候越发温凉,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傍晚七点多,陈棣锋回到宿舍楼下,舍管阿姨忽然叫住他:“你是506的陈棣锋对吧?你们系今天聚餐,你怎么不去啊?”

  “聚餐?”从来没人通知过他聚餐。陈棣锋心里有点气,但又觉得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没那么多闲钱去AA摊餐费。

  刚回到宿舍把书放下,门就被撞开,邵明冲进来,一把拉住他手腕:“找死我了!我先到宿舍来找,没人,又去食堂、图书馆,结果图书馆的老师又跟我说你走了。学校这么大,我差点把后cao场的池子都给掀翻了,结果你又回来了!你这不是折腾我吗?还愣着干什么,吃饭去啊!学我们这个以后靠的是人脉,这么不合群以后怎么跟导演接活儿演戏啊?”

  “我没钱。就这么几件破衣服,穿着去还得丢人。”陈棣锋甩开他的手。

  “陈少爷,你也太小气了,我一个星期前说的话你还记着呢!我还没气你把我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倒先记上仇了。”他一把搂过陈棣锋的肩膀,“钱我给你出,衣服……你这白衬衫不仔细看,也还可以,换条裤子吧。我有条松紧带的丝麻黑裤子,配上正好!”说着当场就把陈棣锋的裤子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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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有胖友问为什么陈棣锋会喜欢邵明,陈棣锋当年究竟干了啥怎么死的,这个故事都会提到。

第30章

  聚餐地点是学校门口的川菜馆,两层回字紫榆门楼上挂着一块乌漆镜面牌匾,上面y-in刻“一尺方”的金漆Cao书大字,还是当代书法大家曹先生提的。菜馆里面是老式青石板地,装饰照民国戏楼的制式改建,过道上的摆件都用玻璃罩着,全是值钱的古物。

  一尺方在这儿开了二十多年,一位王姓作家过世前还经常在这二楼上喝酒。菜式价格对学生来说略微偏高,但在电影学院这块比较特殊的地方,却又恰好。久而久之,就成了学校里比较招摇的几个系的专用聚餐食堂。

  张凌云选上班长后除了当个人r_ou_喇叭到处传播各种通知,一直寻思着组织点什么事,最好能把班主任也拉来,和老师套个近乎。今天的聚餐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可临了刘老师却托词有事不来,让她心里好不痛快。于是就想起来这上学的第二任务,谈个恋爱曲线救国拔地飞升。刚念到这里,脑中就映出一张阳光俊朗笑靥如狗的脸来。邵明一来就十分招摇,关于他的传闻也颇多,一会儿说是红二代、一会儿说是富二代,总之家世可了不得。

  张凌云想了想,坐到506那俩男生跟前,看旁边还空着两个座位,睁着明亮水灵的大眼睛,朝罗南、张思源仔细打听起来。

  罗南和张思源并不清楚邵明家是干什么的,就觉得他出手大方,也听说他来的时候父亲千里迢迢的亲自开车送到楼下,眼见他母亲陪到宿舍人手一串儿Agnes B手环送着,宠溺得不行。“其实他家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他爸来的时候就开个A4,他妈穿的连衣裙好像是纪梵希的吧,还是过季款呢。看样子,顶多也就是一般的中产家庭,没有什么背景的。”罗南尽可能高估邵明家的经济情况,然后再用一种司空见惯的语气说出来,仿佛所述种种对自己不过小事一桩,完了才把话落到邵明身上,“主要是他这个人特别二,说好听点那叫直爽,不好听的就是蠢啊。你跟他说东他能理解到太阳下山去,我们只好一直让着他。反正,我是觉得邵明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倒是我们寝另外一个,那才叫有意思。”罗南眼里的张凌云皮肤白净,整个人又甜又大气,简直闪闪发亮,恨不得多留她一阵,于是硬又开启了一个话题。

  “另外一个?”张凌云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一个上次活动时站在邵明旁边,又离了两米远的灰扑扑的影子来,可影子终究只是一团影子,怎么都让人记不起真容了。

  “就是那个陈棣锋。说起来,他人真是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爸妈,吃百家饭长大,四处招人嫌弃,能考上我们学校也是件奇事了。可能是从小没人爱过他关心过他吧,这人真有点儿自闭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跟他说十句话,他能理你一句就是了不得的事了。”

  看张凌云被罗南说得脸色都柔软下来,真觉得陈棣锋可怜了,张思源立马补充道:“我觉着也不是什么爱不爱的。估摸着就是因为穷,自卑。我跟你们说啊,前天晚上他还跟一超市经理催搬箱子的下力钱。我们立志要当演员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是早期拍拍微电影、小广告、MV,出席出席什么活动,挣个一万两万的那也不够。要让人头一眼就看上,打扮打扮总要吧?买衣服买包买鞋买首饰,没牌子的还不能要,这些不都是钱?要是遇上难题,跟这儿疏通疏通,跟那凑活凑活,那可就不是钱,是活生生的金子了!稍微次点儿的家庭都承担不起,更别说他这生活费都得自己挣的人了。再说了,人一旦被这些东西掣肘,气质就短了别人一截,生怕被人瞧不起。你看邵明,和他真的对比太鲜明了!他连这次过来聚餐,都得找邵明帮他出钱……”张思源突然收声,陈棣锋被邵明拉拉扯扯拖了进来。

  “你放开!”陈棣锋皮肤在暑假里被晒黑了,但两颊通红,使劲要把自己的手从邵明的禁锢中扯出来。

  邵明得意地说:“那不行,我放了你就得走了。我妈临走时跟我说,你没爹没娘没人爱,让我特别对你好点呐。咱们系的事,死读书可不行,你一点儿不懂,我当然要督促你。”

  “我他妈不要你管!”

  “你这人怎么这么白眼狼啊!我还非得管了怎么着吧!”

  陈棣锋先被他强行扒了裤子,已经是羞愤难当了。他本来人又瘦力气也很有限,差点让邵明扛肩膀上往外扔,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出来,这样骂骂咧咧争了一路,现在看堂里三个大桌坐满了人,再闹下去就真丢脸了,只好沉着声说:“我人都到这了,还能走哪去?”

  邵明脸上扬起胜利的阳光大旗,直招呼陈棣锋坐到特地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上。

  张凌云惊奇地看着两人,他们看着挺不对付的,但关系显然比旁边两个室友好多了。这次她仔细端详了陈棣锋。这人五官长得十分深刻,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深邃驳杂,嘴唇淡红、单薄,幸好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否则就太y-in柔了。白衬衫黑裤子,裤管和袖子都向上卷了几圈,简单宽松,特别随意。灰扑扑的小小的一团,容易让人忽略,但仔细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力。那吸力绝不是什么可怜劲儿。这种感觉这群心粗惯了的男生感觉不到,但她虽然不懂,却能看出来。

  多年之后,张凌云回想这一面才明白过来,其实当时陈棣锋那所谓的吸力不过是因为他先一步接触了社会底层的种种面目,多了点明悟而已。这群家境优渥世事不知全凭瞎掰还自以为特懂人情的学生们,当然不可能懂。

  邵明见张凌云一直盯着陈棣锋看,手臂搭到陈棣锋肩膀上,凑近了挪揄道:“凌云姐,你是看上我们锋哥了吗?”

  张凌云脸一红。“你不要乱说啊!”

  后来一堆人又吃又喝地,啤酒都开了好几箱。罗南醉得当场站凳子上表演喷泉,一口下去,一根圆溜溜的水柱从嘴里出来,恶心得众人想把他绑凳子上。吃完饭这局还没完,张凌云又提议大家去唱歌,这会儿她脑子已经昏了,本来想趁机会接近接近邵明的,不知道为什么人就贴在陈棣锋身边不放,一心想着有酒有歌有话说,一颗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懂的心就能跟她跳到一起了。

  到了K柜,二十几个人要了一个大包房。本来大家这会儿都喝挺多的了,走过来的路上反而清醒了不少。陈棣锋喝了酒就上脸,黑红黑红的,醉眼迷离。他被邵明狗皮膏似的贴着,一个劲儿地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女同学跟他要QQ号,那个女同学找他要了电话,谁谁谁说他帅,谁谁谁亲了他一口,可劲儿地炫耀,中间时不时又c-h-a上一句:“你的脾气真的好坏啊,说话难听死了。是不是姜蒜吃多了,嘴巴这么臭。我这么关心你,你感觉不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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