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谋杀了他的灵魂 作者:yorick【完结】(17)

2019-05-14  作者|标签:yorick

  我一脚把那个卫兵踢到后面,交给那些狰狞的魔鬼们,它们扑上去,把烤成黑炭的卫兵分食了。光丝黯淡了,变成了一根根融化的银针,金属液体黏糊在卫兵的尸骨上。

  而现实世界中,焦尸那么正常。

  一些卫兵拿着武器冲过来,我看见它们的头颅上的光丝,神圣的禁锢与污秽的血一样,丑恶至极。

  我知道,我逃不出去的,我的命运该终结在这里了。我爱我的灵魂与r_ou_体,至少我为你们努力挣扎过。我该去地狱和史东的幽魂见面了。别了,我的梦魇,许普诺斯,你再也无法折磨我了,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声音刺穿,被活活钉在死刑台上。

  “放他走吧。”埃利亚斯说,“他疯了,把他赶出去就好了。”

  闪回的瞬间,我看见的不是埃利亚斯,也不是许普诺斯,不是阿尼姆的任何人。

  我看见史东,他站在那些狰狞的尸鬼后面。

  被剔除的,被放逐的,也许从来只有我一人。

  我忘了那些士兵的模样,他们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锋利的刀尖,闪着银光。

  我徒步走远了,我都忘了自己走了多久,知道阿尼姆的轮廓线消失在地平线,我恍恍惚惚,靠着野兽的血活着。我似乎又回到了冰原上孤独的状态。只是现在,我不再渴望人了。

  我真的,不再渴望别人能走近我了。

  灵魂闪回还在,把我眼中的世界变得诡异怪奇。那只是一开始,现在我接受了这种怪奇,于是它变成了平常。一切变成了平常,便不再有怪奇和恐惧。

  也许矛盾也是如此,当主体将矛盾视为平常,对他而言矛盾便不再是矛盾。

  我忘了时间,不知在这空荡的世界流浪了多久,我甚至怀疑我徒步走到了世界的边缘。

  一个渔村出现在我面前,捕鱼的黑皮老头眯着眼笑了。

第24章 —好久不见—

  灵魂闪回消失了。

  我在这里定居下来。

  渔村并不适合原本的我,因为贫穷,因为腥臭,因为弱小。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有人和没人是一样的,贫穷和富裕也弥漫同样的味道,海鱼的腥臭就像冰原的寒风,强者和弱者一样生来死去。我不再受人类的感觉所限制,我依然将我视为人类的一员。只是在某些领域,某些感官,还有体验上,我感受得更远。我灵魂的半只脚踏入了神祇的圣域,而我剩下的精神眷恋人间的……人间的某物。也许是一种怀念吧。

  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我想我已经不在意那种东西了。因为有了那些奇幻的经历,我已经不需要再关注自己的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挑动我僵硬的神经,它们像黑森林的死树,扎根在我异变的r_ou_体之上。

  但我还是能看见时间的。时间,仿佛银色的光流,从世界分娩的天之端流到世界终结的暗之渊,我看见它银色的光流,人类在光流中流动,而我停在岸边看着光流中的人们。

  有时候,时间与海水连在一起,波光粼粼,浪花泛着光华。

  少年踩着浪花捕鱼,乘船归来,便成了青年。岸边的少女摘下帽子,和青年相拥,时间的光流穿过她的头发,将俏脸染成绯红色。浪花打着他们的脚踝,s-hi透了裤脚和裙边。

  水渍,像极了女招待的围裙上的污点。她的丰腴的r-u房下垂了,红色的卷发渐渐白了,笑容凝固成皱纹。

  但是她的酒香穿越了时间,还是原来的香醇。

  我把她的酒洒在离世的老渔夫身上,他曾爱这酒香。

  我把他的尸体放到竹筏上,愿他魂归海乡。

  送走老头尸体那天,灵魂闪回又出现了。

  熟悉的黑色液体沿着远海,慢慢侵蚀过来,那么一瞬间,我就知道了。

  它在向我走来。

  我蹲在地下室,烛台的火摇曳着,风从上面吹来,带着腐烂的味道。

  时间依然在流逝,但它在我之外。

  我听着马厮的游商谈着王都:“新王穿着黑羽织成的长袍,带着银色镶嵌红宝石的王冠。新王王冠上的红宝石是千目渡鸦的一只眼……”

  我听着远方来的探险家谈着海:“王后死了,她的尸体被送进黑水港的海,然后,一只黑龙从海中诞生……”

  我听着避难的乞丐说着瘟疫:“他们管那叫血腐病,它从王都开始蔓延,人们变成了怪物……”

  我听着外乡的吟游诗人带来一首歌:“千柱之都阿尼姆,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当血腐病蔓延之日,一夜空城……”

  吟游诗人的歌声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轻飘飘地,浮在时间之外。

  我蹲在路边,朝对面旅店的老妪要了一瓶酒。

  一阵雪香,掩盖了渔村的腥味。

  两个穿着黑袍子的人驾着拉货的马车,到渔村落脚。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两捂得严严实实。

  其中一人与我对视,我看见他深陷的眼眶中病态的苍白虹膜。一种莫名的y-in寒刺入我的身体。另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把马拉去马厮,我记得他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是当年的模样。

  他该转身了,我已知晓。

  灵魂又闪回了,那一刻,他消失了。

  而他的同伴变成了光丝凝结的人形体块。

  我该知道,只是不明白。

  我上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许普诺斯?”

  “好久不见。”

  他转身,憔悴的白发虚掩了他病弱的脸。

  事情过了多少年了?我没算。总之,我在时间全部流进深渊之前,终于再见到了他。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睡,我终于有一个机会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旅店的老妪,衰老的女招待,让我们在楼下叙旧了整夜。

第25章 —完美的灵魂—

  许普诺斯举起酒杯:“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欲望的伙伴?”

  “不。”

  他喝了一口酒:“痴迷的关系?”

  “不。”

  他并未失望,反倒是兴奋起来:“利用者与被利用者者的关系?”

  “太肤浅了。”

  “你倒是长进不少,过客先生。”

  我喝了一大口酒,把酒杯重砸在木桌上:“因为现在我看清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失去了感情?这可不是坏事,我天生就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我知道,没那东西约束自己,是多么自由。”

  “自由吗?我只是觉得我看得更清楚了。先是看透了人心,然后是时间。”

  许普诺斯说:“那我该羡慕您。我可没这能力,所以我瞎猜,人活着一不小心猜错了,就没法挽回。如果我能有这能力,我还至于落魄成这样?”

  “与其说这是恩赐的能力,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惩罚。”

  “恩赐和惩罚没有绝对的界限,可以说他们是同体异相,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在桌子上画了一个整圆:“他们是集合的。”

  许普诺斯照着我的样子画了一个整圆:“这个圆很美,生死都在一个点。”

  “我看到时间的起点在天上,终点在地狱。”

  “理论上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整圆,宇宙灵魂的完美形态。就算你看到的多了一个……层次,维度……但是你所见的依然是一个片面。”

  突然,我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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