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不断 by 白欧泊【完结】(5)

2019-05-14  作者|标签:白欧泊


  “嗯?”杜砚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坐在床边。
  “回去吗?”
  何征无言地摇了摇头。
  杜砚叼着烟笑了起来:“你啊,真有意思。”
  何征执着地摇了摇头,好像沉默地反抗似的。
  杜砚踢掉了鞋子,靠在床头躺下,右手夹着烟,伸展开左手手臂对何征说:“过来。”
  何征看着他一愣。
  杜砚笑出声来,说:“过来啊。”他的声音里是与平日不一样的味道。
  何征靠近了杜砚,躺在他的臂弯里。在杜砚的衣服上,有一阵薄荷酒的味道。杜砚一边抽着烟,一边把何征的上半身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地抱着他。
  “杜砚。”
  “嗯?”杜砚柔声说:“这时候,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杜砚,我是真的喜欢你。”何征小声说,不知杜砚听到没有,因为杜砚抽烟的动作和往常一样流畅自如,镇定自若。
  “其实,我是在做梦吧?”何征问。
  “是吗?”杜砚轻巧地弹了弹烟灰。
  “那我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那要看你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
  “总会醒的。”
  “可我不愿意。”
  “那就不要醒。”
  “但你刚才说总要醒的。”
  “我也说了要看你自己。”
  这回何征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杜砚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不醒就不醒。”。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何征的后背,看着他再次安静睡去。
  
  
  第14章
  他们还是一起去了海边。
  出发前,何征看着杜砚的“轻装上阵”——他就带了一个只够放证件和内衣的小包。
  “没有别的行李了吗?”何征问。
  “这样就够了。”杜砚笃定地说。
  两人结伴上了飞机,又乘机场大巴走高速,最终到达这座海滨城市,亦是二十年前杜砚参加演出的地方。
  杜砚为什么同意了呢?是无奈的妥协吗?何征坐在酒店标间的床上,看着杜砚站在窗户边抽烟,一只手还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们去海滩散步吧。”没有任何征兆,杜砚突然转过头对何征说。
  “什么?”
  “去海滩。”
  “现在?”天早已经黑了。
  “有片海滩,我以前夜里经常去的。”杜砚说,他以前在那里演出过,也在那里喝着酒看过日出。去那里也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杜砚就没有继续说了,只是拿起了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何征也披上了外套,跟着杜砚出了门。
  于是,在明月的照耀和夜风的吹拂下,他们来到了这片无人的海滩。
  两人一起,在海滩上散着步,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杜砚此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何征也猜不透。
  “杜砚,别难过。”
  “嗯?”
  “别难过。”
  “没什么。”
  “你现在脸上就是难过的表情。”
  “没有啊。”
  “有。”
  “何征,别让我为难。”
  “那你别难过。”
  “真没事。”
  “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想看你难过。”
  杜砚沉默了,何征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挺得直直的,优雅地向浅滩走去。
  杜砚就站在海边,任海水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眺望着整片海。
  他正在想什么呢?杜砚的背影居然让何征觉得凄凉。
  “何征,过来吧。”杜砚转过身来。
  “哦!”何征跑了过去。
  “这就是,你想看的大海,过来看吧。”杜砚拉起何征的手。何征感到他的手被海风吹的很凉。
  “你的手好温暖。”杜砚说。
  “那当然,我一直揣在口袋里呢。”何征与杜砚并肩而立,看到他的表情很沉静。
  “这里是我最后一次上台唱歌的地方,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葬身的地方。”
  杜砚指着远处的海岸线,那里有一座桥。
  “在那座桥架起来之前,去外地是要走高速的。车祸就发生在高速路上。”杜砚转过头看着何征,而何征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最先到达现场的那些狗仔队看来,值得关注的只有吴炽半夜飙车,出车祸当场毙命。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一息尚存。杜砚驾车赶到的时候,那人还能开口模糊地说出几个字,而被送上救护车后不久,就走了。
  那些狗仔一直围着几近失控的杜砚采访拍摄,使他没能跟着上救护车,没能在最后的时刻陪着那个人。
  “我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他的,虽然他眼里只有吴炽。”杜砚满脸认真的说。
  何征紧紧地握住杜砚的手。
  “那时候吴炽还说,我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可是……没必要就这样两个人先死掉啊。”杜砚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看向何征,“好久没来了,二十年来,今天和你一起来了。”
  海浪仍在耳边喧嚣着。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何征刚想开口,就被海浪声盖过。
  “你啊,是个有意思的人,”杜砚看着海浪说:“你是特别的。”
  何征感到自己的脑子里这几句话在不断重复着,好似山谷里的回声。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何征脑中美妙的回声被这句话打断了。
  “现在还惦记着”这几个字在海浪声中显得尤其刺耳。何征松开了手,一个人转身朝回去的方向走了。
  “何征!”背后传来杜砚的声音。
  何征不管不顾继续往回走。
  “何征,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啊?”何征猛地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装过身去。
  杜砚还站在那里,伸展开手臂,在海浪的伴奏中唱了起来。何征在他哀伤的歌声中渐渐听出是Suede的《Oceans》:
  “We sit in silence 我们静静地坐着
  A marriage license 一张结婚证
  Is all you know 你知道的
  All you know, all you know 你都知道的
  We sit and chew gum 我们坐着嚼口香糖
  Watch television 看电视
  And you know 你知道的
  And you know, and you know 你都知道的
  But there's oceans between us 我们中间隔着一片海
  Light years that screen us 光年的距离分隔着我们
  Oceans that drift away海洋渐渐疏远
  Oceans that fade to grey海洋渐渐褪色
  We sit and rot here 我们坐在这里腐烂
  Resenting each year 憎恨当年
  Will you go 你会离开吗?
  Will you go, will you go 你会离开吗?
  We sing the old songs 我们唱着老歌
  The beat box plays on 打着拍子玩
  And you know 你知道的
  And you know, and you know 你都知道的
  But there's oceans between us 我们中间隔着一片海
  Light years that screen us 光年的距离分隔着我们
  Like oceans we drift away像海洋般渐渐疏远
  (Like) oceans we fade to grey像海洋般渐渐褪色
  Between us there's oceans 在我们中间隔着海
  There's life in slow motion 这里有生命的慢镜头
  Quietly we drift away悄悄地我们疏远了
  Quietly we fade to grey悄悄地我们褪色了”
  在这寂寥灰暗的海滩上,何征看着杜砚唱着这么一首歌,不是隔着屏幕,不是隔着二十年,而是就在眼前。他的声音,不是经过麦克风,也没有经过音响,就这样直接传入何征的耳中。
  “杜砚!”何征喊着他的名字。
  “何征!我和他道别了!”杜砚突然挥着手喊道。
  “什么?”
  “何征!我回来了!”杜砚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何征。
  

  第15章
  拿着酒店的门卡,手被杜砚牵着,何征走进了电梯。
  在铺着墨绿色暗纹地毯的长走廊里,他们停下了脚步。杜砚拿过房卡插入门中,“咔哒”,发出一声响,红色指示灯变为绿色。
  “我去洗澡。”进房间后,杜砚转过身来说道。
  “哦。”何征在床边坐下。
  “你也可以进来一起洗。”这么说着,杜砚利索地脱去了外套,就消失在浴室门边。何征盯着那磨砂玻璃门看了一会儿,又平躺在床上。
  “进来一起洗”,杜砚的确这么说了。何征回味着杜砚的话,心里犹豫不定。
  一边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一边想着如果进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互相帮对方洗头发吗?因为对方是杜砚,总是捉摸不定的,让何征猜不透。
  “何征。”
  猜不透。
  “何征,该你洗了。”
  睁开眼看到杜砚正裹着浴巾俯视着自己。
  低头拿着洗漱用的东西进了浴室,何征依然在脑海中对自己说:猜不透,别乱想。
  酒店的花洒比家里的好用的多,热水打在身上也很温和。洗完后又用了洗手池边的吹风机认真地吹干头发,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回到房间,发现杜砚打开了窗户,夜风和海的声音都灌了进来。
  许久,何征看着杜砚的背影。杜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他的呢?最初,只是一起喝酒的邻居。陌生,有年龄差。即便是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后,也没有深入地交流过。在小店里,杜砚总是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是个特别的存在。
  是杜砚的声音吸引着他来到这里的。底气十足,从高音到低音表现力皆佳。那声音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耳机满溢到何征的心里去。
  不知怎么,这样看着杜砚的背影突然感受到了某种温暖,仿佛从他裸露的肌肤上渗透出的温暖,完全是他个人的气息。
  假如就这样拥抱的话,大概会感到更加温暖吧。
  何征做了一次深呼吸,用手整了整头发,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刚想叫一声“杜砚”,就听到杜砚开口了。
  “不要站在那里了,过来吧。”
  杜砚没有转过头,而是抬起右手摆了摆。
  何征走了过去,杜砚悠悠地抬起了脸,表情看起来颇为愉快。
  “怎么了?”
  “杜砚……”
  “啊。”
  “杜砚啊……”
  “嗯?”
  “我说……”
  “到底怎么了?”
  “你再唱首歌给我听吧。”
  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心里到底是想怎么做也搞不清楚了。
  杜砚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征正因**苦闷的样子,也许是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
  “唱什么呢?”
  “老歌吧。”
  “我会唱的都是老歌啊。”
  “是哦。”
  杜砚就那么凝神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一个很是重要的课题。过了两分钟他似乎在哼某首歌的开头,哼了几句后又停下来不唱了。
  “你会唱《Reality》吗? Richard Sanderson的。”杜砚突然说。
  “苏菲玛索演的那部电影的主题曲?”何征隐约记得那片的名字是《初吻》,是苏菲玛索的**作。
  杜砚点点头,就开口轻声唱了起来:
  “ 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无意中遇见你,我并不了解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生命将从此改变
  Saw you standing there 看见你伫立
  I didn't know I cared,There was something special in the air 我不知道我会在意,空气中那种特殊的新奇
  Dreams are my reality梦境是我的真实!
  The only kind of real fantasy这仅仅是一种梦想变为现实
  Illusions are a common thing 错觉已成平常事
  I try to live in dreams 我试着活在梦境里
  It seems as it's meant to be 彷佛注定就该如此
  Dreams are my reality梦境是我的真实!
  A different kind of reality一个完全不同的真实
  I dream of loving in the night 我梦见夜晚中相爱
  And loving seems alright 而相爱如此自然
  Although it's only fantasy虽然这只不过是梦幻
  If you do exist honey don't resist 假如你真的存在亲爱的请不要抗拒
  Show me a new way of loving 给我的深情展示一条全新的路
  Tell me that it's true 并告诉我那是真实
  show me what to do 告诉我该做什么
  I feel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you 我好感触到你那种特殊的存在
  Dreams are my reality梦境是我的真实!
  The only kind of reality是仅仅的一种真实
  May be my foolishness is past 也许我的愚蠢将成为过去
  And may be now at last 也或许现在就是结束
  I'll see how the real thing can be 我将见证那些真实事情的实现
  Dreams are my reality梦境是我的真实!
  A wondrous world where I like to be 一个我沉浸的奇妙世界
  I dream of holding you all night and holding you seem right 我梦见拥抱你整夜,拥抱你似乎很自然
  Perhaps that's my reality大概这就是我的真实”
  起初只是杜砚一个人在轻轻地吟唱,接着杜砚的声音随着笑容越来越大,就带动何征一起唱起副歌来。何征不大熟悉歌词,就一直跟着唱那句“Dreams are my reality.The only kind of real fantasy.”
  接着他忽然意识到,和杜砚一起拉着手坐在海边的酒店里,在夜风中合唱着一首老歌的自己,的确是活在真实的梦境,梦境的真实里——他的梦想变成现实了。
  之后两个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唱了几首老歌,诸如《I Wanna Hold Your Hand》、《Just the wayyou are》、《Every breath you take》、《Careless whisper》等等。
  最后何征感到筋疲力尽,就直接趴在杜砚肩膀上,两个人倒在了床上。随即何征感到眼皮很沉,似乎再也没法睁开了。他刚感到杜砚把他的身体拖正,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眼睛睁开时还能听到海的声音,外面还是黑的。不知道是半夜几点。
  想要起身时才发现杜砚就在身边,而他正枕在杜砚的左手手臂上。
  何征没敢开床头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杜砚床前,但没听到熟睡的呼吸声。
  杜砚在昏暗的房间中,微微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他。
  “何征,过来。”
  杜砚说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他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听起来很温柔。
  何征小声答应着,钻进了被子。杜砚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涌了过来,包裹了他。
  “杜砚。”何征更加靠近地往前凑了凑。
  杜砚低头吻了他的额头,用手抚摸着他的脊背。
  “你身上有点凉。”杜砚说。
  何征的身体在杜砚手的抚摸下微微颤了颤,两人都笑了。
  “睡吧,乖。”
  说罢,杜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吻了何征,这次是嘴唇。
  “睡吧,睡吧……”
  杜砚的声音仿佛是魔法,何征又觉得眼睛开始睁不开了,也说不出话来了,进入了温暖的睡眠中。
  
  
  第16章
  有什么东西在吵。原来是海鸟。
  从酒店的窗户向外望去,看着海鸟追逐的身影,好像是在恋爱。
  海平面上飘摇着的,是出海的船只吗?何征和杜砚凝神细看了一会儿,相视而笑。
  “比起带子,”杜砚说:“我更喜欢吃生蚝。”
  “我也是。”受了杜砚的影响,何征也精神十足地说。
  “我们去约会吧。”杜砚突然转了话题。
  不是“我们去吃带子吧”,也不是“我们去吃生蚝吧”,而是单刀直入地说“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是在这天下午。不是在景区,而是打车到市区里逛街。
  恋爱的鸟儿们仍在晴朗的空中盘旋着。
  杜砚穿着在酒店一楼的专卖店里买来的米色衬衣。扣子总是认真地扣好,露出一部分胸膛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看起来不错嘛。”何征说。
  杜砚抬着头,看着在半空中迅速掠过的鸟,然后走过来,对何征露出了微笑。
  他们并肩走在商业街,街道上十分拥挤。和海边的寂寥产生巨大反差,让何征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起初都还是普通的服装店和奶茶店,之后不知是哪里拐错了道,路边渐渐出现了卖海鲜干货的摊子,最后俨然是走到了海鲜市场深处了。
  店铺越来越密集起来,店家竞相用当地方言吆喝着招揽路过的客人,但何征不大听的明白。那些敞开口的袋子里的干货已经令他目不暇接了。
  “何征,这干贝看着不错。”杜砚在卖贝类的店铺前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观看。
  “用来做什么呢?”
  “可以做火锅的汤底嘛。”
  他们随意地聊着,随着人潮走。海鲜摊子渐渐少了,前方出现一个黑色栅栏的大门。
  “是教堂。”杜砚说。
  何征对教堂有一种情结。
  虽然他不信教,也未曾去过教堂,但教堂对他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他没想到第一次进教堂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杜砚一起。
  教堂里此时没有很多神职人员,只有零散的游客在拍照。
  但大家都很自觉地保持着静谧的氛围,低声交谈着。
  何征和杜砚在教堂里走了一圈,观赏那些神像和彩绘玻璃,然后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杜砚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圣经》同何征看了起来。封面是黑色的,里面的字密密麻麻。
  翻页的时候,杜砚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两人都没说什么,安静地走出了教堂。
  海鲜的味道又扑面而来了。强烈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走这边。”杜砚说。
  海鲜摊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杂货店。
  扫帚、拖把、塑料桶、各种形状和大小的盆……店铺里在放着方言老歌,或是抒情或是励志的曲子。店里店外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何征觉得同杜砚来看这些东西,是颇为奇妙的事情。
  杜砚把手搭上了何征的肩膀,直到他们走出了喧嚣。
  “去喝杯东西吧。”杜砚拉着何征的手腕进了一家咖啡店。
  两人都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两杯茶。
  左边一桌是一对高中生情侣,女孩子的脸型特别小巧。右边那桌是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人和一个烫着一头夸张的褐色卷难以分辨性别的人。
  在这样的两桌中间,何征和杜砚慢慢喝着白牡丹茶。
  “何征,我不是可以随便提年龄的年纪了。”杜砚说。
  何征抬起头看着杜砚,他的眼神温柔而平静。
  “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年呢?”
  “很多很多很多年。”何征像绕口令似的这么说。
  “那是多少呢?”
  “就是很多很多很多年。”
  杜砚放下茶杯,用两只手握住何征的右手,引来左边桌上人的注目,但是他毫不在意。
  “如果不够多,你会生气吗?”
  “啊?”何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何征。”杜砚说着捏了一下何征的指尖。
  “喂!”何征条件反射地缩了下手指。
  “别发呆。”
  “我是在认真考虑。”
  “回答。”杜砚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握着何征的手。
  何征感到,在杜砚真挚地注视着自己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让他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
  “杜砚,哪怕只有再短再短的时间,我也一样想和你在一起。”说着,何征露出做了很大决心的表情。
  杜砚看着他那样子愣了一会儿,笑了:“我才不会那么快死。”
  “我就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情。”何征喝了口茶。
  “那就这样吧。”片刻后杜砚说。
  “嗯?”
  “有些话刚才在教堂里我就想对你说了。”
  “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给你多少年,但我从现在开始是要把下半生都给你了。”杜砚说着低下头,吻了一下何征的手背。
  回到家后的第三天,杜砚感冒了。
  敲了几下门,就听到了杜砚的脚步声和回应声,他的嗓子有点哑。
  “谁啊?”
  “我。”
  “何征?”
  “你这不是都听出来了。”
  开门之后,何征看到杜砚下身穿着浅灰色睡裤,上身穿着一件印着胸前印着夕阳沙滩的黑色T恤,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怎么过来了?”
  “来看你好些没有,”一看到杜砚的脸,何征觉得自己说话语气都软了许多:“看起来很健康嘛,还穿着这样的T恤。”
  “很多年前的旧衣服,”杜砚微笑:“快进来。”
  关上门后,房间里静寂无声。杜砚慢慢地煮上一壶茶,端上来和《世说新语》一起放在桌面上,给何征倒了一杯。
  两人喝着热茶凝视着对方,放下茶杯后没有再多说话,就亲吻着躺到了床上。第一次,何征被体温比平时略高的杜砚用力地拥抱着。
  清晨,杜砚打开了窗户,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枝叶照了进来,灿烂明艳。
  何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还有突然出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这……这是?”
  杜砚一边坐回床上,一边解释说:“是我四十岁生日时买的,一个是给自己的礼物,另一个放在枕头底下,等着给将来陪我共度余生的人。”
  何征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羞涩的笑了,接着越笑越开,最后忍不住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直到杜砚把他拖了出来。
  杜砚和何征并肩躺在床上享受着阳光。
  “何征,下次去哪里约会?”
  “再去一次音乐节吧。”
  “为什么?”
  “我想看你在台上弹琴。”
  “键盘?”
  “不,扬琴。”
  “那在录音室里也有弹啊。”
  “你昨天去录音室了?”
  “嗯,和余叔录了新曲。”
  “什么样的?”
  “用了两架扬琴。”
  “曲子有名字了吗?”
  “我想好了。”
  “是什么?”
  “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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