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戏曲系列之二)作者:太雏/惜人【完结】(18)

2019-05-14  作者|标签:太雏 惜人

日子依旧要过,湘瑶原以为自己会在极端的心痛中死去,每每睁开眼,才发现又是一天。

华星北不但若无其事,对湘瑶反倒真冷下来了,高兴了就来逗逗他,偶尔失踪几日,再来时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九千岁。那日说的话对他而言倒像解脱,他像解了咒,从对湘瑶的牵肠挂肚中被释放了,还他一个自在的九爷。

倒是冷嘲热讽的琴官这会儿真引起他的征服欲,那张稚气的娃娃脸,开口闭口就是脏话,华星北刚开始几次真僵了场,後来他发现,原来用来对付琴官的利器是湘瑶。

那种追逐的欲望挑逗起熟悉的快感,纯粹的游戏再次展开,对象是琴官,极有挑战x_ing,他笑看自己掌握游戏的进度,不再有之前那种即将失控的恐慌。

而看华星北对湘瑶忽冷忽热,琴官一下子便收了气焰,那人的多情、那人的无情,那人反反覆覆的折腾湘瑶,让湘瑶几度濒临崩溃,看著湘瑶那纯净心灵给糟蹋的伤痕累累,他却一筹莫展。

硬的不成,他拿出软功来。

「你折腾湘瑶,我便折腾你。」琴官一次故意笑嘻嘻的对他说。

「你折腾我,我便折腾湘瑶。」华星北也笑道。

说这话时,湘瑶让华星北抱著坐在暖坑上,琴官在湘瑶身旁蹭著。

只见话声一停,琴官温柔的搂住湘瑶颈子,华星北也搂著湘瑶楚腰,不同的是,他一手却恶狠狠的抓紧湘瑶手腕,力道之大,湘瑶脸色都苍白了,低著头,他只是把眉微微蹙起。

琴官脸色也霎时惨白,咬牙切齿的暗骂在心,却笑著说:「怎麽?情圣呢!到底还是动起手来了不是?爷狠心打吧,湘瑶也不是没遭过打,您是嫖客嘛!来嫖男妓的还能安什麽好心?」

嫖妓?!

华星北跟著白了脸,他堂堂皇子,跟湘瑶之间算是情事,居然被琴官说成那麽难听?

琴官看了更趁心的说:「我们都还未弱冠呢,别人家的少爷还被爹娘捧在手掌心里呵著,我跟湘瑶成天遭打,您是千岁爷,怎麽不做主啊?倒跟著把湘瑶往死里糟蹋,只怕我跟湘瑶一道儿死了,才能这些逛窑子 y- ín 脔童的嫖客都趁了愿。」

「 y- ín ……」什麽逛窑子、 y- ín 脔童?!

华星北松了手,脸色难看到极点,「人生自是有情痴,我不过是真心喜欢你嘛,又没有逼你什麽,何必将我一片倾心说成这样不堪?」

华星北当著湘瑶的面『告白』了起来,把琴官更气的冒烟,他不动声色,笑吟吟的说:「哪是动了真心?就算动了心,谁知道呢?说说罢了,嫖客嘛,我见多了,逛窑子逞 y- ín 威啊,还不肯承认呢!」

他一口一个『嫖客』『逛窑子』,把个自命风流高雅的华九爷,说的脸色青白不定,真要翻脸,又应了他「逞 y- ín 威」的话,琴官这小不点竟把他说的无话可答。

黑著脸,只好压柔了声调说:「沉醉情爱美色,虽有虎口之患,亦心甘情愿。投泥自溺,故曰凡夫。我是凡夫嘛,牡丹花在眼前,怎能不心动?」

「凡夫?文诌诌的呢!」琴官噗嗤一声,又是甜蜜蜜的一笑,站起来指著华星北鼻子说:「牡丹花?没见过比爷还俗的俗人,真羞死人了。」

华星北简直要搥胸吐血,他生来含著金汤匙的,要什有什麽,既是第九皇子,也就不曾被期许著将来要担社稷重任,这一生就知风花雪月,钱财那无需烦扰的身外之物他自是漫不经心,但平生就一个「雅」字,还是自认浑然天成毫不做作的雅,这下真给说的一文不值,土财主暴发户一个。

「我怜你的美,怜琴官的真,这算俗?」华星北只好问湘瑶。

「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此景此情何等旖旎,何等浪漫?怎麽说俗呢?」湘瑶柔声说:「爷跟琴官抬杠,也是雅事一桩,书册埋头无了日,不如抛却去寻春,红袖佳人,爷懂得过日子。」

琴官知是损了华星北,得意的还要说:「仗义多有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琴官……」湘瑶笑著打断他的话,「我捻弦,你唱段曲儿好吗?」

「好!我唱木奉打薄情……」

「唱游园吧!」湘瑶轻声打断他的话,淡淡笑脸上尽是哀求,「头一段给你唱了,我再接著唱,好不好?」

「我……」

「好不好呢?」

琴官知道湘瑶是舍不得华星北了,待要再抢白他几句,见湘瑶淡淡忧伤的笑,只好叹了口气,轻提起气来,启了温润小口,尚带著几许稚气的清朗唱起:「袅晴丝,吹来閒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迆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湘瑶披著水红缎面五色绣龙薄披,安安稳稳倚在华星北胸膛上,抬起脸儿对琴官感激的一笑,眼儿偷偷瞄了华星北一下,见他脸色还转过来,才安心的开了口。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边唱著,湘瑶还不时拿眼儿偷偷瞧著华星北,那妩媚标致说也说不清,华星北一时又痴了,趁他歇息低头啜著茶时,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怨我吗?」

湘瑶手一颤,唇瓣烫了一下,只静静的抿著唇摇了摇头。华星北想,他倒是用什麽心情来看待他对琴官的纠缠?

湘瑶抬起头来笑的可人,「爷,渴不渴?喝茶吧。」

华星北接过湘瑶手中的茶,凑在唇边犹豫半饷,又将茶置递了回去,沉默许久才说:「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湘瑶一双洁白的手捧著磁杯,一时杯手如玉,他没做声,轻轻的嘘著茶,替他将茶吹凉。

「你跟琴官,都是漂亮的小东西。」

琴官坐在坑前一张梨花圆凳上,觑著华星北,又看看湘瑶,只听他轻轻「嗯」了一声,专心的吹著那茶,彷佛此时此刻,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洒在湘瑶身上,他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瞳,脸上没有半点怨怼,却是充满安祥,宛如观音低眉。

化不开了。琴官心想,那情到浓处,湘瑶已是无法自拔了。

13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人生。

华星北越来越沉醉在他自己架构起的爱情游戏中,在风月战场上,从来他就不曾失手过,偏是琴官搞的他筋疲力竭,他小小巧巧古灵精怪一个,仍是一旁笑嘻嘻的,丝毫不为所动。

不曾嚐到拒绝的华星北认为,那是琴官最「真」之处。

与他身旁那群逢迎巴结的人相比,时而笑语绵绵、时而撒野泼辣的琴官更是叫他打从心里怜爱。

而与天真娇蛮的琴官相比,向来脸上只有笑意的湘瑶,却让他觉得虚伪。

当初怎麽被湘瑶迷的神魂颠倒?不过是那张脸吧?

那张脸,现在看来太过娇豔,近乎 y- ín 荡。

他依旧热烈爱宠著湘瑶的身体,那身段太姣美,他舍不得不要他,不过,仅只如此而已。

有时他甚至觉得湘瑶碍了他与琴官的好事,欲狠心将湘瑶一脚踢开,但他也明白,自己与琴官之间,若是没有湘瑶,那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那麽,他该怎麽办呢?

琴官後来发现这样捉弄著华星北非常有趣,他要什麽,华星北不择手段一定找著,不过通常他要的不多,只喜欢背著湘瑶,有意无意的勾引华星北,待他欲火焚身时,再拿出那套『嫖客论』高谈一番,将他满面春风一淋,几乎倒阳。

他其实也想,是不是让华星北满足他猎人的欲望之後,华星北就能放弃了呢?如同他对湘瑶的追逐和舍弃。

可惜他似乎有种奇怪的病症,天底下他唯对湘瑶一人说的出『爱』字,若换了人,就算撒谎他都撒不出,真要叫他上华星北的床,他更做不到,那麽做只怕伤的又是湘瑶。

有时他想逃离华星北,或利用张爷将华星北一脚踢开,却也知道华星北对湘瑶真玩腻了,他已明白湘瑶与华星北之间,若没有他,那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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