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饭煲打开，热气带着香气扑鼻而来。容柏舔舔唇，给自己和顾谨臣都乘了满满一碗。
两个人吃饭没什么餐桌礼仪，顾谨臣是已经深印在心底的一举一动，容柏则是看身边人有样学样。
只是随意不少，偶尔交流一下温馨的气氛随着筷子夹过去的菜更上一层。
容柏望着碗里鲜嫩的鱼肉突然就出了神，上一世，他不就是在期盼这种生活吗？无论是谁，下了班以后洗手做饭，另一个人回来，饭菜已经热气腾腾摆在桌子上。相互夹菜，诉说一下今天都发生过什么。有条件的话两个人可以一起下去散步，或者在一边喝茶。
平淡无奇但是很有细水长流的满足。
“吃。”碗里又多出来一块油汪汪亮晶晶的鸡翅，汤汁浓艳，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你快吃！”容柏立刻把花椰菜夹到顾谨臣碗里，还带着女干计得逞似的笑容。
他最不爱吃的换他最爱吃的，不是很划算么？
不过容影星没料到……
顾谨臣缓缓夹起花椰菜，缓缓轻轻舒了口气，看着花椰菜的眼神无比无奈又眷恋。然后筷子缓缓伸向嘴……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顾谨臣筷子上的白色花椰菜被夹走，取而代之地是碗里静静躺了最后一块鸡中翅。
容柏咬牙切齿嚼着花椰菜，即使顾总做饭很好吃又怎么样？！完全不能代替习惯性心理厌恶啊！可恶！
根本不会看到顾总唇边待了好久好久的笑容。
真是……容蠢蠢的称号还是很正确啊。
饭过后，容柏也不进厨房，顾谨臣洗碗他就去担当泡茶的“重任”。为了两口子喝茶愉悦，他还专门找顾家最擅长沏茶的顾二婶学习怎么沏茶。
书房那块阳台刚好摆一套简易的沏茶工具。
茶案是暗红雕花，上面摆着的是顾谨臣专门从谭笑那里给容柏“顺”来的茶具。二者相得益彰，既不突兀也不会被对方的光芒遮了自己。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已经覆盖一层。容柏想了想剧本，大约明天会挑着再拍。剩下的心思就都转到沏茶上。
他喜欢茶，正在制作的专辑里关于茶文化的歌就有一首。
热气腾起的茶香已经彻底静了容柏的心。
等顾谨臣坐下的时候，正是茶叶最香最适宜喝的时候。
顾谨臣细细打量容柏脸上表情，才决定说出谢婉拜托他的那件事。
“你母亲希望我劝你回容家。”
闻言，容柏举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接话。
“她希望你看看你父亲生活过的地方。”
容柏抿唇，谢婉希望他容家的事情也就剩这一个了，可是他看到容家的人就生理排斥，原主经历过的事情，母子三人被虐待的记忆已经反射性让他对容家人感觉恶心。
“这件事……再说吧。”容柏不确定地摇摇头。谢婉的希望他不想打破，而且他对这个让自己妻儿逃脱自己却惨死的父亲有非一般的敬意。
顾谨臣没有再说，现在还不是时机。
……
庄严奢华的金殿之内，皇帝已屏退众人，只剩下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和……跪在大殿中的崇一。
“你还有何言要说。”
皇帝面色平静，然而眼中感情复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宽大袖袍下一双手紧紧攥住。
崇一双手被扭在身后，身上依然是黑色锦袍，头发却凌乱不堪。
说什么？恍惚了一下，崇一想抬起头，却深深止住自己的行为，直视皇帝是不允许的，他一直知道。
“抬起头来！”来自头顶暴戾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还有阵阵回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在等什么？或许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
崇一听话地抬头，俊秀的脸上还有女装时的残妆，多了一份娇柔，少了一份英朗。“臣……无话可说。”
所有人都在给他设局，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信任的朋友，朝中同为官的同僚……崇一闭了闭眼，他一直都知道，人心不古。只是，没有上面这个人的示意背后之人又怎么会得到他的信息。可笑他想掩藏一生的心思，竟然早已被知晓。而且看来已经是被当嫌恶之物欲先除之。
皇帝和崇一对视，崇一眼中自嘲和绝望又怎么不会知道。
猛地站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失态。
“臣，自幼跟随陛下身边，已是十三年。”崇一平静淡泊地说，叙述着自己一生之事，就像一个旁观者。
“朕知道你功劳卓众。”所以你说了，就不会……
不会什么？期待什么？皇帝蓦然发现自己会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向崇一的眼神更是复杂，复杂中还带着果决的冰冷。
崇一觉得自己更冷了。
寒冬腊月，大殿中即使点了炭盆也依然很冷，何况一个薄衣跪在地上的囚犯。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只知道越发的冷，以前受过的伤都在疼。
不过一场风花雪月，已经是皇帝一生的污点。而他是皇帝身边除掉那些污点的影子，现在他也该除掉自己了。
崇一闭了口，他所能说的都说完了，唯独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