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为君 作者:小山重叠金明灭【完结】(20)

2019-05-14  作者|标签:小山重叠金明灭 爽文 强强


  “石将军定然功夫不错,如此颠簸的马车,也能腾出手来顾及他人。”
  “皇上并非他人,这是臣子的职责所在。”石钟鸣如此回复。
  “石将军有心了,”我说,“若我大殷臣子都将职责铭记于心,大殷又何愁不繁荣昌盛?”
  “陛下贤德,乃万民表率,定葆我朝国富民强。”石钟鸣干巴巴的奉承两句。
  “石将军此话倒是有些夸大,大殷富强岂是朕一人之功?若无臣子尽忠职守,无百姓辛勤劳作,何来大殷繁华。”
  石钟鸣有片刻的无言,后才缓缓道:“陛下心胸广博,贤德爱民,大殷之幸。”
  “这与心胸与贤德无关,世事本就如此,若无历代臣民的积累,如何能有如此大殷盛世?即便是朕,也是站在了前人的功勋之上。人民的力量,在我看来,是无穷无尽的。便是任何一任皇帝在位,百姓们都能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书写新历史。”
  历史究竟是英雄创造的,还是人民创造的?这是唯心主义历史观和唯物主义历史观争论的焦点。作为前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我,即便现在改行做地主了,也不会对此存疑。历史不是英雄创造的,而英雄,却是从人民中产生的。回顾上辈子,不禁有些感慨,一时的情绪,也随着言语透露了一星半点。
  石钟鸣没听过这种思想,完全接不上话,我也觉得有些过了,便要说些什么挽救一下气氛,耳边却传来抽泣之声,我循声望去,就见一直老老实实坐在角落的罗敬孝在拿袖子抹泪。这就很奇怪了,我和石钟鸣都没怎么他啊!而罗敬孝见我和石钟鸣都在看他,一时慌了神。哆哆嗦嗦地说。
  “皇,皇上,Cao民,不是故意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却吓得脸都白了,眼圈通红,眼泪还在往外冒,看上去有些丑。
  我很莫名奇妙,于是就问:“那你为哭泣?”本来我是想喊岳丈的,但想想还是别吓着人的好,有官职在身的石钟鸣我不也没喊石岳丈吗?
  罗敬孝还是有些哆嗦,但看我没有生气的意思,还是攒起了说话的勇气:“回皇上,Cao民,Cao民只是激动,从来没有人对Cao民说过这种话,那些人,那些人在囡囡嫁出去后,都讲Cao民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明明明里暗里瞧不上我们家,却还贴着我家要好处。”
  讲到这里,罗敬孝激动的情绪压倒了畏惧:“那些个吸血蚂蝗当我罗敬孝傻吗?看不出来他们的小心思?是,我囡囡是娘娘了,但这也是她的福气,她的本事,可这关他们什么事?又跟我们一家老小有什么干系?”
  “我们现在过得富裕了,但靠的可不是囡囡的接济!囡囡的确给家里借钱做生意,家里也连本带利的还了!凭什么外人说我们罗家靠高嫁女发财,这跟说我们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我罗敬孝一辈子行得正站得直,临了还要受这委屈!”
  “皇上,还是您明事理,这好日子哪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不努力,再大的富贵也得给自己败没了,囡囡嫁给您,没嫁错!”罗敬孝铁定是情绪失控了,先前还畏惧的不行,转眼就什么话都敢说了。
  我越听越愣,然后回神。这罗岳丈可真有意思,思想虽然朴素,但觉悟非常高啊。石钟鸣自然也是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这罗敬孝看着老老老实实,爆发起来能这么强劲。本就不善言辞,这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
  可罗敬孝完全没就此打住,反倒把石钟鸣也拉下了水,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真挚的目光对向了石钟鸣:“听人讲有个词叫物以类聚,果然是这样,皇上是这样好的人,皇后娘娘家自然也是好的。那日若不是石将军出手相帮,我家那儿子铁定讨不了好!我还没跟石将军道谢呢。改明咱们两家一定要好好吃上一桌!我请客!”
  唉,等等,不是你们两家当街打架吗?怎么成了罗家受难,石将军拔刀相助的戏码了?我正维持这形象在心里目瞪口呆,而石钟鸣已经把紧张摆在了脸上,只是他可能不太常有大表情,因此面部显得尤为僵硬:“罗老爷,陛下面前,还请慎言。”
  听了石钟鸣的提醒,罗敬孝才醒过神来,瞬间变色,我看他脸上的绝望好似下一秒天都要塌一般,罗敬孝已经哆嗦的坐都坐不稳了,一旁的石钟鸣好心拉了他一把,他人才没滑到地上。
  “皇,皇上,Cao民,Cao民……”
  我见他怕成这样,一阵好笑,突然发现石将军也是个心善之人,和想象之中搞不太一样。本就不打算为难他们,我便说:“罗老爷话糙理不糙,说的对的话,朕岂会怪你?你不必怕,朕今日邀请二位前来,也只是想把那*你们当街斗殴之事问清楚,不必如此紧张。”
  “我们没,没有打架啊!”罗敬孝还懵着呢。
  石钟鸣想的更深,他皱起了眉:“臣不知陛下是和人告状,但事情绝非如此,还请陛下明查!”
  “哦?既无斗殴,那真|相又是如何?”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处供词不相一致,定是有人撒谎,我倒是好奇,参这两位低调的皇亲,又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更新了。乖巧jpg


第22章 零贰贰
  罗家原本是农户,后来罗纯嫁进皇子府,罗家慢慢的也就富裕了,在京中买了宅子铺子,又盘下了老家的田地建了农庄,靠着自家的货源在京中做起了油梁生意,日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好喝好,用不着下地干活了。
  罗家的油梁铺子开在朱雀街的尾巴上,也算是占了京城CBD一个小角,但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间也很不起眼,客户群也定位在城市中低产阶级。虽然家里出了个娘娘,但罗家低调惯了,还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新近几年挤进京城商圈的罗氏粮油,是纯妃娘娘的娘家。
  太低调了也不是啥好事,容易招惹一些别有用心的真小人。罗敬孝回忆那一天还是恨的咬牙切齿,用为那日找麻烦的人不是什么外人,就是他自家的亲大哥。
  罗家老大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帮手,青天白日的,一大群人冲进他家的粮油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始打|砸抢,店里的雇工去拦,还被推倒在地挨了两拳。等罗敬孝从后头仓库赶来时,店里的陈设和货物已经毁了一半了。
  “原本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那伙强人将店里破坏的一塌糊涂,一个白面公子哥领着罗敬忠那混蛋玩意出来后,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笑的是,那公子哥居然说他是替天行道!说我富贵忘本,欺压胞兄,我他妈……”罗敬孝生生吧脏话压回嗓子眼,深吸一口气。
  “那公子哥要我出一千两孝罗敬忠那腌臜玩意,说是知错能改,他便不再追究!还皇上,您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我能受这等委屈?我自是不肯,没想到,那公子哥真叫他的仆从继续砸店,甚至要毁了我囤货的仓库!我两儿子听到风声,赶过来阻止,但那伙人实在不讲道理,这才打了起来。”
  罗敬孝提起儿子眼眶就红了:“双拳难敌四手,我那两儿子虽是种田好手,也算身强力壮,但他们哪是那群打手的对手?现在我儿子都在床|上躺着呢!”
  说到这里,罗敬孝有些哽咽。我听着他的讲述,也觉得罗敬孝真是平白受了委屈,一时有些同情,就问一旁的石钟鸣:“那石将军你又是怎么帮了罗老爷的?”
  石钟鸣听后,毕恭毕敬地道:“回陛下,只是巧合,那日臣从郊外兵营回来,发现朱雀街道路阻塞,行进缓慢,一些大型马车甚至被堵在了城门口。民众情绪焦躁,有发生冲突的危险。臣便和随行的军士去前方探明情况,好疏通道路。”
  “罗老爷的粮油店就在朱雀街上,他店里的s_ao乱影响到了道路交通,臣便和随行军士一道劝解,劝解不通,才使用了强制手段,将闹事双方分开,臣的手段并不激烈,更够不上斗殴的程度。”石钟鸣从始至终都认为他只是在维护治安。
  两厢听取汇报,结合之前的上奏,在哭笑不得之余,我也揪出了其中的几个重点。第一,被罗老大煽动的公子哥是谁,第二,什么人这么有目的x_ing带偏见的让这份奏折上了我的案桌,第三,造成朱雀街拥堵这么大的治安事件,为什么是京外驻军统领出面解决的?京中巡检呢?干什么去了?
  在皇庄走了个形式后,我催促车队尽快赶路,也早于预计时间回到皇宫,下了马车又上了轿,一路风风火火。等到了勤政阁时,我点名要见的几个大臣已经在秘书处的提前通知下,在勤政阁候着了。
  大腹便便的矮个是京兆尹陈博,唇上有须面容严肃的那个是御史大夫田宿,另外,李勉也让我给留下了。在我到来之前,这三位定是有过交流,对于我要询问什么肯定也是有底的,毕竟我让两位岳丈同乘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所以当我来势汹汹的走进屋里,这三位表现的很是镇定。
  三人对我见了礼后,我也不和他们绕圈子,我先拿京兆尹陈博开刀:“陈爱卿,今日朕要是没去打听,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城中治安是归京畿驻军管了。”
  陈博诚惶诚恐:“陛下,您说笑了,京中安全臣不敢掉以轻心,除却审理案犯,厢公事所(宋代警局)下狭军巡铺(宋代派出所)十步一岗,各厢(类似片区)巡检日夜巡查街巷,恪尽职守,发现问题,当即处理,确保京中稳定,百姓安宁,绝不负陛下所托之重任!”
  “哦?既然如此,那爱卿可知两日前,朱雀街一商铺有暴民闹事,造成整条街大面积拥堵之事?”我慢条斯理地问。
  陈博忙接话辩解:“陛下,京兆尹统管京中要务,但治安事宜归各辖区巡检司直接管辖,由都巡检使全权负责,即便是臣也只能从旁监督节制,并非事事皆管。况且,臣听闻,朱雀街的s_ao乱与两位皇亲有关,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一推四五六的本事真是玩的熟练,我听着都觉得有几分可信了:“意外到不至于,只是朕没想到,被陈爱卿如此盛赞的巡检司,竟然直至石钟鸣领着一干军士,处理了朱雀街拥堵,方姗姗来迟。朕记得,京中拢共九厢,朱雀街可是在宫城厢,宫城厢内每两百步设一军巡铺,距罗氏梁店最近的军巡铺不过百步,是何等意外,让巡检连一百步都走不出去?”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重,最后一个字简直落地有声,陈博冷汗立刻滚下来了:“臣,臣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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