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完结】(29)

2019-05-14  作者|标签:清瑜 异世大陆 西方罗曼

  经典案例告诉我们

  灾难引发不安。

  不安滋生恐惧。

  恐惧演变成求生的欲望,进而变得不顾一切。

  又只因为一切还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所以便被人们用一层虚浮的假象覆盖。虚浮的笑,伪善的问候,将所有求生的欲望以及歹念压了下去。大家笑里藏刀,布着一盘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棋,一起讳莫如深,一起高深莫测,一起演得很累很压抑。

  被伪善压抑到了极点的恶在等待宣泄的时机。不止是担惊受怕的民众期待着等待着这个宣泄的时机。就连欧西纳什,所有被监视、监禁起来的法师都在等待这个宣泄的时机。大家隐忍地等着机会,等着以迫不得已的名义,将心中的愤怒以杀戮的方式宣泄。

  然而在珀尔看来,真的BOSS要敢于面对规则的挑战,就是想走就走又如何,当你不在把秩序与法则放在眼里之时,它又能耐你怎样?

  人类最擅长的蠢事,莫过于给自己画个圈,然后规定自己不准出去,最后在里面饿死老死等死。

  畜生就不会那么蠢,只要一逮着机会他就跑,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说有时人还不如畜生。至少畜生活得畅快,而欧西纳什一个将军着实活得憋屈。

  欧西纳什相信的秩序是大义,忠得也是大义,这大义披得就是还就是秩序与规则的皮,说白了也就是人定下的规矩,围出的圈子。

  可这人定下的规矩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跳出了双方为共同利益者的基础,任何的规矩秩序都是一张白纸。

  然而忠犬这个词似乎永远等于死脑经,认定了便是一生。要他改就会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神。

  殊不知定规矩的人,从来都是玩规矩的而不是守规矩的。

  规矩是用来套牢弱者的,不是用来套牢自己。

  想想古往今来,喊着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有几个真的实施了?

  砍头砍到最高那位那是想叛乱,要诛九族的,谁敢?拿道义当人生信条,忠诚到钻牛角里去了,欧西纳什不是悲哀是什么。珀尔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挺矛盾的。你忠,是对不起自己,你不忠,是对不起人民。

  他们是欧贝利可,骨子里是强盗,恶棍,渣滓,拜托有点流氓意识好不好。欧西纳什如此之忠诚实在有违欧贝利可的传统精神。珀尔实在不解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现实主义国家。真真是他入地狱谁如地狱!

  欧西纳什所相信的道义是个将生命钉死的死循环,珀尔轻而易举地便一一颠覆给他看。

  试问,还有什么比背叛更能践踏一个人的心。

  当别人把你的道义当作理所当然来逼迫,饶是忠犬也会奋起。所以当珀尔看着那充满希望的眼底窜起的怒火,他笑了。

  但还不够,还会生气,就意味着虐得不够深不够疼不够刻骨铭心。

  于是珀尔准备下猛料。

  “为什么现在要走?”珀尔扒拉着鸟毛,慢条斯理地问。

  欧西纳什有理由却说不出口,他想让珀尔看到信任,却只给他带来了一个反面例子。他开不了口。欧西纳什只能说反复说,“殿下,请你相信我。”

  这话听起来珀尔都觉得讽刺,不知不觉,就忍不住笑了。欧西纳什看着对方拢着袍子靠近,白皙纤弱的脚踝在他面前停下,眼前黑色的袍子轻轻一抖,将脚踝盖住,一片漆黑。欧西纳什深深低下头,被珀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份刚刚平息的不安忽然又袭击。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来告诉我一起走?”

  珀尔略带笑意的话语对于欧西纳什犹如晴天雷击。

  终究还是知道了,羞愧在心中席卷,欧西纳什浑身颤抖,“殿下……”

  “为什么要等到这时才来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看着忠犬露出痛苦的表情,珀尔呵呵笑着,苍白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缭绕,如套在脖颈上的绳索,慢慢收紧,勒得欧西纳什喘不过气。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如刀抹在欧西纳什的心上,他却无法反驳。

  “我依照约定信任你,我一直在等着,等你来告诉我‘这里已经不能呆下去’又或者‘殿下快点离开吧。’之类的”平白直述的语气最令人心惊,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怕的宁静。

  “即使知道了整件事,我也没走,我在想,会不会我一转身,你就会来告诉我。会不会刚好就这么错过了。为了不后悔,所以我留下来了。”珀尔睁着眼无压力说瞎话。欧西纳什却真地慌张了,他抬头,看着珀尔的眼睛拼命摇头拼命否认。

  “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

  一口咬死不松口是制胜关键,欧西纳什百口莫辩。

  在欧贝利可,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很容易被动摇。偏偏欧西纳什又是个渴望获得一种坚不可摧的关系的人。他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真心,就因为付出了才会放不下。即使早已发现的种种迹象苗头,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欧西纳什并未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他的战友,放弃他视同父亲的老人。可以说,他一开始的选择,是背叛了珀尔选择大多数人。

  所以他才会对珀尔感到愧疚,才会心有不安。人有亲疏远近,先亲友,后机油,向来是苦逼剧的惯例。

  也只有在被推到和珀尔一样的位置上,欧西纳什才能理解那种苦涩和不甘的心情,才能与珀尔有惺惺相惜之情。

  在的欧西纳什心中,他的痛苦已经很痛了。那么身在高位,前不久还不顾一切英勇救国的珀尔应该比他更苦更痛。而珀尔所受的痛苦还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于是他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对珀尔感到痛惜。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言,故人不负我”

  “我说到的,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呢。”珀尔干巴巴地嚼着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这没有感情的句子令欧西纳什觉得心惊。惊诧间,珀尔妖孽一低头,抬手轻声嗤笑,“你说,人若负我,我该怎么办?”

  欧西纳什听到魔力摩擦空气发出的呲啦声,却无法反应,直到珀尔的银剑上冷厉的光倒映在他眼中时,他才回过神来,堪堪避过珀尔迎面砍下的一剑,剑气入地三分,在坚硬的白玉地上劈出一条裂缝。欧西纳什看着珀尔慢慢从缝隙中抽出剑身,听他喃喃说,“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一个两个简直就像一场蹩脚的闹剧,如此无聊,叫我说什么好。”

  珀尔提剑,直起身斜睨着闪到一旁的怔愣着看向他的欧西纳什,猛地砍去,动作相当的狠厉。

  “殿下,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欧西纳什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只能不停地闪躲。愧疚让他无法对珀尔拔剑相向。

  “说什么都来不及!”

  虐之秘笈,死不原谅,愧疚吧,颤抖吧,凡人!

  劈天盖地的魔压,这次珀尔是玩真的了。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低鸣,暮色骤变,风云突起。欧西纳什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的强大力量。玉石雕砌的屋顶被掀翻。寝殿外面是早已布好的弓箭手。面前,万箭齐发,身后,招招夺命,欧西纳什再不拔刀就支撑不住了。

  反手砍下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欧西纳什发现持弓箭的人中,赫然有曾经的部下战友。准备打回去的箭犹豫了一下,朝地面甩去,欧西纳什却差点因为这一犹豫被射成了窟窿。

  “怎么,又犹豫了?”珀尔在欧西纳什背后闪现,捅人毫不费力毫不留情,“当断不断,活该痛苦。”

  欧西纳什苦笑了一下,捂着受伤的腰挡住箭头,勉力回头,对珀尔说,“殿下不也是。”

  珀尔当即准备恼羞成怒给人看,却听到欧西纳什叹了口气,用认真的口吻笑着说,“但就是这样的殿下,才让人放不下。”

  珀尔听到这一句调戏,手一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一鞭子远程攻击打断了欧西纳什的手骨。

  虽及时将剑换到另一只手中,却吃不住灵活度下降,欧西纳什膝盖双双中箭。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欧西纳什还强撑地站起来,一刀下去削去大半弓箭手。骤然狠辣起来的动作令许多曾经的部下始料未及。

  鲜血四溅,血雾弥漫,染红了所有人的眼。欧西纳什看着曾经的部下露出憎恨的表情,忽然释然地笑了。他回头,用堪称柔和的表情对珀尔说,“殿下也许很讨厌我,但是我非常喜欢殿下,不管是飞扬跋扈的,还是我行我素的殿下,我都十分喜欢。”

  欧西纳什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气息不匀,却依旧不停地说着莫名的话语,“对于您来说,大概讨厌的东西就会一直讨厌,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永远不变。很遗憾我变成了您讨厌的东西,但我仍不希望看到殿下死在这里,所以殿下,求你了,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这里也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被国家舍弃,被国民舍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欧西纳什手下用力,刀剑灌注着力量,破开围攻战士的身体。反正要死,既然死在哪里都一样。也许为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死去也不错。哪怕是一心一意地恨自己也好。

  现在,欧西纳什稍微能理解郝瑞拉斯的行为。

  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那个宠物看人的眼光,意外的好呐。

  欧西纳什背过身去,完全将后背交给了珀尔。不管赢来的是信任,还是致命的一击,他都认了。

  只要是这个人就可以。忠犬认主后,可是很忠心的。

  愿为一人死的勇气珀尔没有,他也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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