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活受罪番外) 作者:鱼香肉丝【完结】(9)

2019-05-14  作者|标签:鱼香肉丝

可是下一瞬,秦敬却见沈凉生笑了。

那个人独坐在窗边,一手支头,一手将茶盅举到唇边,眼睫微垂,含笑饮了一口自己为他挑的茉莉香片。

不过只是瞬间,秦敬却觉着自己鼻间也飘过一缕茉莉的幽香,一颗心突地沉静下来,再不觉得紧张,只觉得满屋子的彩声,也抵不过那人唇边一抹浅笑。

后来秦敬又独演了段单口相声,是个长段子,贯口灵活,包袱抖得漂亮,哏也抓得巧妙,台下俱是听得津津有味。

沈凉生面上未再笑出来,眼中却一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听他讲下去,不鼓掌,亦不叫好,只是静静听着,慢慢饮着一壶渐凉的茶。

秦敬偶尔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开,与对其他观众没什么两样。只是心里总有种荒唐的错觉,错觉以为这满室的观众都是假人,仿佛商场里穿着衣服的塑料模特,只有窗边那一个人是鲜活的,而自己口中的段子,也仅是为讲给那一个人听。

有那么一刹那,秦敬竟是觉得,只要这个人愿意听,自己便愿意一直为他讲下去。

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热闹欢喜。

散场已过了十点,秦敬转日还有课,沈凉生便开车送他回家。

秦敬住得离茶馆不远,开车不过是两分钟的事儿,好像刚启动就到了,也没说什么话。

老城区胡同狭窄,汽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胡同口,秦敬说不必再送,沈凉生却还是下了车,同他并肩走进巷子里。

这么条小巷子,并未架路灯,幽深昏黑。

到底是秋天,白天虽热,晚上风却很凉,秦敬只穿了件白衬衫,不由抱臂搓了搓胳膊。

"冷了?"

"还行,反正这就到了。"

沈凉生突地伸手将秦敬揽了过去,倒不是揽女人那种揽法,只是手搭在他肩头,单臂揽住了他的肩。

要说这动作并不算过分--秦敬读书的时候,莫说与好友勾肩搭背,天冷时都曾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过--此时却是下意地微挣了挣。

"躲什么?总不能让我把外套脱给你吧?"沈凉生又将他揽紧一些,低声开了句玩笑,"要是哪家小姐我倒乐意,你就算了。"

"哈,沈公子,你可真是厚此薄彼。"

秦敬一想也是,并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便也随口回了句玩笑。

秦敬住的还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胡同靠尽头的一间独院。路不算长,只因巷子太黑,看不清脚下,故而走得格外慢。

沈凉生揽着他,手下感觉到他的体温,肩膀虽然削瘦,却也是男人的骨架,并没什么小鸟依人的味道。

只是这么个男人,却真的让沈凉生动了欲念--之前还想着起码要来往几次再入正题,如今又觉得等不了那么久了。甚至现下便想将这个人按在墙上,在这条深黑的巷子里扒下他的裤子,从后面狠狠地干他,干到他哭出声,哭着求自己放过他。

"怎么了?"秦敬觉着对方揽着自己的手突地一紧,侧头看了他一眼,昏天暗地的,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没事,路不平。"

"哦,那一会儿找找家里有没有电筒给你打着出去。"

"不用麻烦。"

--还是等下次吧,但也就是下次了。

沈凉生一边不动声色地与秦敬敷衍,一边暗暗盘算着下回要用什么法子让他甘心就范。

磨磨蹭蹭走到院门口,沈凉生放开秦敬,将左手拎的纸袋递给他:"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吃晚饭,帮你带了点夜宵,热热再吃吧。"

"哦。"秦敬还真没注意到他左手拎着点心袋子,愣了一下,讷讷地接了过去。

"你到底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嗯?"秦敬这才回过神,调侃了句,"我可不信你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总得听你亲口说出来才算数。"

"秦敬,居敬行简的敬。"

"直说是恭敬的敬不就得了。"若非提前看过,沈凉生根本不晓得居敬行简是哪四个字,又有什么典故。

"沈公子,你这国文可真该补一补了。"秦敬笑着揶揄了他一句,又明知故问道,"那你的名字又是哪两个字?"

"凉水的凉,出生的生。"

"一碗凉水,生不逢时,真是个好名字。"

"别跟我贫嘴。"

两人立在院门口逗了半天闷子,终到了告别的时候。秦敬望着沈凉生的背影隐入黑暗方转身开了挂锁,推开院门,又反手将门掩好。

寂静夜色中只有缺油的门扉吱呀响了两下,秦敬却觉得自己仍能听见对方远去的脚步声。先是想着到底忘了给他拿个电筒,又想着忘了同他说当心开车。

怀里抱着的纸袋贴着心口,袋子里的点心早已冷了,心口却是暖的。

这个人对自己确实不错,可见是真拿自己当朋友交往的。这么想着,心头便涌上一股暖意,暖和得思绪都舒展开来,仿佛风吹荷动,涟漪微漾。

只是思绪荡漾着,荡漾着,脑子里突然猛地划过一个词,令秦敬不由怔住了。

--这人对自己好,好得有些暧昧。

这样一个念头甫一生出便被他匆忙地压了下去,慌张得像在躲着什么。

因为着意躲避,所以后半句话未及生出便被掐死在脑中。

--这人对自己好,好得有些暧昧。而自己对这样的暧昧,分明是享受的。

这一回沈凉生倒是未叫秦敬多等--他自己也不想多等--几日后便再次驱车去了圣功女中,接秦敬一起吃了顿便饭。

晚饭去的是玉华台,二楼清雅的一个小包间,台面上已摆了四道冷盘,看菜色也挺素致,倒真是顿便饭,不似宴客般奢华。

"二少可真够朋友,还知道替我省钱。"秦敬落座后随口同沈凉生打趣。

"上回你请我听过相声,这顿还是我来吧。"

"不过是几个段子一壶茶,你就这么好打发?"

"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沈凉生抬手为他斟满一杯洋河酒,"便利索着干了这杯吧。"

"行,上回本来就是我爽约,原应自罚三杯,现在变作一杯,倒是我占便宜了。"秦敬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饮净一盅酒。

"谁准你占便宜了?"沈凉生又再为他满上,淡淡道,"仍是三杯,一杯不准少。"

"沈公子,你怎么那么小气?"秦敬被他逗笑了,反正酒盅不大,也懒得计较这两杯的分量,依言一滴不漏地饮了下去。

玉华台经营的是正宗淮扬菜,洋河大曲亦产自江苏,入口绵,酒性软,颇具有欺骗性。秦敬空腹喝了三杯,落肚半晌方觉出后劲辛辣,一股热气盘桓在胃中,又发散到全身,脑中虽还清明,却也面生薄红。

"吃点菜吧。"沈凉生虽存了灌醉他的心思,却也觉着空腹喝太多对胃不好,遂执筷为他夹了道冷盘。

两人边吃边聊,秦敬又被劝了几杯,待热菜走完三道,已有些微醺,见沈凉生还为自己斟酒,赶忙推辞道:"明天还有课,今晚回去也有卷子要改,真是不能再喝了。"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沈凉生手下动作不停,一道清亮酒液不疾不徐注满杯子,"秦先生就舍命陪君子一回?"

"舍命陪君子可不是这么用的,"秦敬好笑道,"再者说,今天真是你生日?骗我的吧?"

"先生好学问,我哪儿敢骗你,都是你骗我。"

"沈公子可别乱冤枉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实则沈凉生也就那么随口一说,闻言却偏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末了总结道:"既是还未骗过,就别开这个例了,往后也不许骗我。"

"沈公子,你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赖皮。"

"过完今日,就整二十六了。"

"那比我还大两岁……原来真是你生日?"秦敬见他说得认真,讶异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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