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斯拉 作者:天堂放逐者(二)【完结】(21)

2019-05-13  作者|标签:天堂放逐者 穿越时空 异世大陆 西幻


  葛霖只能把事情归结为地球人的体质问题了,他确实对魔法元素很敏感,尤其是精神类魔法。
  塔夏动作粗暴地把那些花束扯出瓶子,扔进了封闭的杂物桶里。
  一个简单的风系魔法,就把浓郁的香味消除得一干二净。
  葛霖终于感到喉咙里舒服了一些,这时又有人把酒杯递到了面前。
  “这种酒很醒脑,少喝一点不会醉。”伊罗卡说。
  “……好吧。”
  葛霖接受了这份好意,他觉得大家都看出了自己的反常,老库萨才会提议回到科维尔庄园的东塔楼再说。
  伊罗卡静静地看着葛霖,他感到葛霖的灵魂正陷入y-in影之中。
  伊罗卡猜测过葛霖的经历,现在他已经看到了真相展露的一个角,马上就能碰触到这个名为绝望的恶魔。
  除了战神之外,另外三人对“买”这个说法感到了一丝忧虑。
  因为买,就意味着曾经是奴隶。
  在久远以前的年代,西莱大陆盛行神祭,他们杀死敌人,把尸骨堆砌起来祭祀神灵。越是实力强盛的国度,神祭的规模越大,后来就成了一种攀比,然而敌人数量有限,经常不够用。所以杀了战俘之后,还要劫掠附近部落的老人与孩子,再后来就到荒原上狩猎没有开化的野人,买卖人口。
  古西莱语里的奴隶,与祭品是同义词。
  这些人就像被养起来的牲口,平时要做苦役,神祭的话时候就被拉走充数,一些奴隶想尽办法讨好主人,可以成为苦役里的头目,避免死亡的厄运。
  那是西莱大陆一段混乱的历史,贵族们建起了角斗场,放出魔兽与奴隶厮杀。数不清的奴隶建起了古代王国的宫殿、繁华的城市、宏伟的陵墓……许多王国盛极一时,同时也有奴隶出身的英雄,谱写过推翻王国的史诗传奇。
  直到古神消亡,以战神为首的新神灵下达了禁止神祭的神谕。
  然而奴隶的真正消失,是因为炼金术取代了人力,现在这个魔法文明高度发达的年代,只剩下一些为了满足生x_ing荒 y- ín 的有钱人才存在的地下奴隶拍卖。
  这种认知观,让格兰特听说葛霖七岁之前就被卖了的时候,十分惊讶。
  “你们的世界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卖?”
  “年纪越小,价格越高。”葛霖低声说。
  “可是……”
  老库萨一脸的纠结,葛霖发现格兰特与塔夏脸上也是这种难以表述的疑惑,还有同情跟愤怒混杂。
  这时伊罗卡示意他们不要c-h-a话,战神很清楚事情并不是老库萨他们误解的那样,他跟葛霖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葛霖从来没有表现出厌恶跟人肌肤接触的倾向。
  那些缠绕在灵魂之火里面的y-in影只跟黑暗、幽静无光的山路、短小锋利的武器这三点有关。
  伊罗卡轻轻拍了下葛霖的背,让他放松绷紧的躯体。
  “买那么小的孩子,用来做什么?”
  “……”
  这个问题虽然直接,但是对思绪混乱的葛霖来说,却是正好。因为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现在有了开头,那些压抑沉淀到灵魂深处的往事,就像一潭死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们的世界有一种非常陈腐的观念,如果一对夫妻没有儿子,他们就会无法忍受,会觉得对不起父母祖先,对不起自己,没办法抬头做人,要被认识的人嘲笑……女儿不行,必须要有儿子。如果他们没有儿子,死后财产会被近亲拿走,女孩什么都没有。这种想法不仅父母会有,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会同步影响,提醒人们男孩与女孩的区别,女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轻视。”
  老库萨先是张了张嘴,然后闭上了。
  ——西莱大陆的女x_ing同样有继承权,比如金堇帝国的皇位第一继承人是弥琳娜公主,而不是她的弟弟爱德华王子。
  世界不同,人的习惯也不同,老库萨不懂,他觉得不好评价。
  “这种传统的想法持续了很多年,现在我们的国度已经不允许这种行为了,女孩也能像男孩一样分到财产,只是人们心里根深蒂固的概念,就像雪山的冻土层。自由的种子根本无法突破这种禁锢,只能沉睡在地下,一年又一年,等待蓬勃生长的机会。”
  终有一日,雪融冰消,绿意将覆盖荒芜之地。
  然而不是现在。
  葛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
  葛霖刚刚周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抱走了。
  那个年代的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又赶上过年,旅客根本不是排队上车,而是直接爬车窗。
  葛霖的父母带了东西和孩子要坐长途火车回老家,这对夫妻被汹涌的人流挤散。
  葛霖的母亲十分焦急,又因为东西太沉无法行动,旁边来了一位“好心”的大婶,陪着她找人,还帮她拎东西,等到她想要去厕所的时候,主动提出帮忙照看孩子。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人贩子,她甚至不是做这一行的,只是看到孩子长得不错,又是个男孩,这才起了贪念。
  那时的火车站没有监控摄像头,冬天大部分人都穿着外罩耐脏蓝布的棉袄,穿得鲜艳好看的年轻女人跟小孩很显眼,一个普通大婶根本就找不到。
  看谁的背影都像,然而谁都不是。
  葛霖的父母在车站绝望地寻找,这件事在很多年之后,葛霖才从他的父亲嘴里听说。
  警察来了也无能为力,这是火车站,买票不用身份证的年代,还有许多人逃票,人贩子只要抱了孩子随便搭上一辆车,再随便找个站下车转乘两次,根本找不回来。
  抱走葛霖的人,没办法喂孩子。
  n_ai粉是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人根本不舍得买。
  人贩子作案时通常会有一个正在哺r-u期的妇女做同伙,像这种临时起意的根本没有准备。
  孩子在路上饿了很久,等找到“收购渠道”转手的时候,已经生病了。
  人贩子是单独行动,但是他们通常有一个复杂的关系网,
  “货物”要经过层层转手,很多人不知道孩子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最终孩子卖到了哪里,只是在转手过程中赚钱。
  葛霖病得不算重,人贩子随便给他吃了一点药,就不耐烦了。
  生病的孩子卖不上价钱,太小也怕养不住,怕砸在手里。因为急于脱手,在最后一次“转手”时,葛霖被卖给一个跑偏远山区的人贩子。
  葛霖被带去了一个山村,跟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以及年轻的女人。
  所有人里面,原本生病的葛霖价格最低,可是他命大,居然慢慢好了,没有死在半路上,也没有因为卖不出去遭遇更可怕的事。
  乔安说的养父,就是买了葛霖的人。
  这家人并不富裕,为了买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拿出了所有积蓄,还找很多亲戚借了钱,东拼西凑才把葛霖买了回去。
  山村里没有好东西,整天忙着耕作的村民,谈不上对孩子多好,不缺孩子的吃喝就是最好的待遇。
  整个村子的小孩,都没有新衣服穿,夏天光着屁股到处跑,冬天穿大人旧衣服改小的棉袄,一个月吃不上一次r_ou_,还没桌子高就要帮家里干活。
  因为怕把小孩打坏了,白花钱,在葛霖小时候,那对夫妻不怎么打他,最多扇个巴掌,想要撒气也只是指着他骂。
  在那样的地方,亲生的孩子也就是这种待遇。
  还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孩,父母不给饭吃,这些基本上都是女娃,男孩很少。
  能够这样艰难地在父母手下讨生活的女孩,已经是幸运的了。
  “我最早的记事,大概在三岁半到四岁左右,之前的记忆都是零散模糊的,没有具体的事情。”
  葛霖忽然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酒。
  呛鼻的辛辣直冲脑门,他微微喘气,沙哑着嗓子说:“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只挣扎的小手、掉在地上的鞋子、还有她惨白的脸……”
  村里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儿子,家里已经有个五岁的女孩,就想把她换出去做童养媳,省得将来花钱买媳妇。
  葛霖见过这个女孩,她有张枯瘦发黄的脸,特别大的眼睛。在知道自己要被换到很远的村子时,女孩跪下来抱着父母的腿大哭,闹得整个村子的小孩都知道了。
  换童养媳的事情还没敲定,这家人新生的儿子就夭折了,村子里的神婆一口咬定是这家的女儿克死的。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还拿着青枣子啃,跟着一群小孩大人看神婆跳来跳去,然后……女孩被她的父母拽住头发,死死摁进了自家院子的水缸里。”
  枣子直接砸在了脚背上。
  孩子还不知道死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害怕到不敢哭。
  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样失去生命的。
  周围的成年人没有一个阻拦,神婆还在跳来跳去。
  浑身s-hi透的女孩,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
  “我跑回了家,每天都做噩梦,然后邻居的一个小男孩,跑过来笑我胆子小。”葛霖面无表情地说,“我问那是怎么回事,他说是送讨债鬼,还说我的姐姐也是讨债鬼。”
  村子的孩子把葛霖带到了一座桥上,笑嘻嘻指着桥下说,葛霖的“姐姐”就在下面。
  桥下有火堆烧过的痕迹,一堆又一堆,里面有些黑灰色的硬物。
  葛霖不敢问,他没事就到桥边转悠,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桥,怎么会有“姐姐”呢?
  “后来村里有一家孕妇生产了,可是他家没有请村子里面的人喝酒,我看见他们把婴儿丢下桥摔死,然后捡起柴堆烧了尸体。”
  “……”
  之前众人听到讨债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打断葛霖的话,现在老库萨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塔夏祭司一巴掌拍得桌子散了架。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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