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5 识破
那一晚，云世乾哪个美人的寝宫也没去，而是回了自己寝殿，辗转反侧一晚都睡不着，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中午他忍下怒火来与阿瑾用午膳的时候，阿瑾不仅没有关心他为何没睡好，反而笑着调侃陛下有美人相伴怎的还愁眉不展。
云世乾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与阿瑾顶撞，面对阿瑾的调侃他也只是无奈一笑，谁知阿瑾只当他是对那些美人不满意，又张罗着给他收些男子进宫，云世乾一个头两个大，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让阿瑾明白他的心意，阿瑾还在说着，他把筷子往碟子上一放，啪的一声脆响，阿瑾怔住，也把碗筷放下。
“你就这么想朕宠幸别人？”云世乾气道。
“陛下当广布恩泽......”
“可朕只喜欢你！”
阿瑾明显愣了，他心底又升起了那丝异样，总感觉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可又有些根本的不同，他努力回想，好像也有人曾说过只喜欢他一个人，可那个人的影子太模糊，他看不清了。而且......他跟云世乾之间，好像也没有那么多深情吧，他是太子的时候，因他家族势大才娶他为妃，他本以为云世乾做了皇帝，肯定要把他抛开一旁，独自逍遥快活，他既明白云世乾的心思，当然要大度的予以成全，怎知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他竟在他面前这么认真的说喜欢。
阿瑾没忍住轻笑一下，“陛下，汤凉了，快喝了吧。”他给云世乾盛了一碗汤，对他发自内心的表白不以为意。
云世乾几番欲言，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他的心意，在这个幻境里，他不会宠幸j-ian人，会一心对阿瑾，他总可以唤醒他的记忆，唤起他的爱意。只不过，时间既是良药，却也是利刃，维持如此庞大的幻境对他的消耗不可估量，他希望自己能撑到阿瑾回心转意的时候。
“恭送陛下。”用完午膳，阿瑾将他送至门外，好像巴不得他快点走，云世乾心中暗叹，点点头离开。阿瑾在他身后久久伫立，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他目光环视一周，感觉天上那些祥云好像许久都不动地方，而且，自那日云世乾登基之后，已经三月有余，却还从未下雨呢。
既然云世乾打定了主意，便日日晚间来福瑞宫与阿瑾同住，他也尝试着与阿瑾发展更多，可每次他刚刚动手的时候，阿瑾就会寻各种理由推脱，云世乾不愿勉强，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却离着好大一块。
夜间，阿瑾绞着眉头低声呓语，他又被梦境困住，已经经历了许多次。
这一次，他却是一袭红衣站在庭中，他不知对面那人说了什么话，也看不清他容貌，但他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还未缓解，就见一把利刃直刺胸口，他看着自己胸口淌出血迹，顺着剑刃流向那人，那人将剑尖又往前推进几分，阿瑾胸口剧痛，将要喘不过气来。
“阿瑾......阿瑾？”云世乾轻摇着他，阿瑾痛苦的样子让他心里好疼，他不知他梦到什么，但肯定是那些伤心往事，阿瑾眼睛微动，缓缓睁开，可看到云世乾的一刻，脑中那个人影竟忽然与他重叠，让他大惊之下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
“阿瑾，你怎么了。”云世乾还坐在床上，阿瑾站在黑暗之中，再细一回想，已经不记得梦中人的样子，他后退两步，躬身道：“陛下，臣近日夜间多惊醒，恐扰了陛下，臣去偏殿睡吧。”
“阿瑾。”云世乾刚唤了一声，阿瑾就转身推门而去，在关门的瞬间，他惊然发现云世乾的方向，竟然散出点点黑气。
即使阿瑾如此躲着他，云世乾也没有动过后宫其他人分毫，甚至封了位份之后就再未见过，阿瑾虽然苦劝了几次，可云世乾不听，他也没办法。他坐在庭院，盯着空中那朵小马状的云彩，已经两个时辰了，那朵云彩竟真的一动不动，他心下暗惊，总感觉肯定有地方不对。
云世乾再次不怕失败的前来，阿瑾急忙站起，这些日子他越发不怎么守宫中规矩，可今日见了云世乾，竟乖乖的行了礼，云世乾心情颇好，大手一挥就赐了座，可阿瑾又没坐，云世乾心里一沉，不会又出什么主意为难他吧......
“陛下，臣有一事相请。”阿瑾说道。
“何事？”云世乾心里打鼓，千万别为难他。
“臣想回家探望母亲。”阿瑾说。
云世乾笑道：“如此小事，何须禀报，朕马上派人宣夫人进宫。”
阿瑾面露古怪，他踟蹰一下，开口道：“陛下，家母......去世已三年有余。”
云世乾愣住，时隔太久，那些跟他没什么大关系的事情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他尴尬的不知所措，阿瑾却微微一笑，道：“臣想回家给母亲上柱香。”
“这、这......容朕想想。”云世乾并非不让他去，而是他的所有能力都用来编造这个幻境，而此幻境的范围就是皇宫，他实在没办法再造个府邸出来，而且还是阿瑾的母家。
“不可以吗......”阿瑾说着，表情略显失落。
云世乾蹭的站起，“可以可以，过几日吧，朕随你一同前去。”
阿瑾看着他的眼睛，躬身回道：“谢陛下。”
云世乾稍感宽慰，他需要仔细想想如何再造个府邸，若要多处地方，只能把后宫一些不常用的宫殿先省去，可若是哪日阿瑾再闲来无事问起那些宫殿可怎么办，难道就说莫名其妙消失了？云世乾一路边想边回到自己寝殿，阿瑾怎么总是给他出难题。
其实那些话只是阿瑾的试探罢了，他并非真想出宫，也不是想去探望母亲，因为他某一日想起往事的时候，竟然不记得母亲是何模样，而母亲究竟有没有去世，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番话，只是他瞎编。关键是云世乾的反应！他敢确定云世乾也不知道他家中状况，他们对这里的认知，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瑾有了怀疑，自然会多加留心，他曾在花园的水池边停过很长时间，可池中却一条鱼也不见，他也曾走了很多宫殿，可那些殿中，只有他当初为云世乾选的妃子，竟无伺候的下人，即使有，也只是一个两个，阿瑾当然看出了端倪，这偌大的宫廷，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宫人？他不动声色的等着，等着云世乾带他出宫的时候。
大约过了十几天，云世乾终于兴冲冲的准备带他出去了，可阿瑾看着他的面容，却见他憔悴了不少。
“臣安排人准备马车。”阿瑾说道。
云世乾按下他的手，“不忙，我们晚上去。”他试了多次，发现晚上不用维持天空长明，可以省出许多力气，到是容易些。
阿瑾点头，与他一同等至晚上。
夜幕将至，云世乾携阿瑾一同走向宫门，宫内肃杀一片，沿途一个守卫也没有，阿瑾心底疑惑，开口道：“陛下，为何没有侍卫守夜？”
“内宫不必安c-h-a侍卫。”云世乾回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云世乾气力有些不支，行动缓慢异常，阿瑾又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云世乾挺了挺身子，“无妨。”真的无妨，一晚而已，他可以撑住。
出了内宫，不远就是宫门，宫门之外就是南齐都城，阿瑾停下，闭目细想，“陛下，我怎么不记得家中住在何处？”
云世乾一怔，他也不记得，他临时幻化的府邸也只有一条街一处宅子，与阿瑾记忆中的恐有大不同，不过幸好他现在已经忘了，他变幻一番应该也能应付过去。
阿瑾缓缓睁眼，他放开云世乾的手，抬头望向夜空，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是完全的黑色，月亮笼罩着淡红色的光晕，与以往那雪白的明月相差甚远，他们站在宫门前，阿瑾忽然转向云世乾，开口道：“北辰，你还想骗我？”
北辰大惊，“你、你......”
“这里都是你弄出来的对不对？”阿瑾质问道，“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
“这里在你看来是那么完美那么和谐，那是因为那是你的记忆，你记得那朵云在什么地方，它就一直在那里，你从没看过池塘的鱼，所以池塘里一条鱼也没有，宫里宫人众多，只有你记得的会在此出现，你通过自己的记忆幻化了这个地方，可却不是我所记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