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周衍对着周衡的背影发呆,他知道,刘墉的死因,大抵皇上永远不会说出来。
周衡回到殿中,王德全差人抬了浴桶,让他泡泡解解乏。
周衡窝在烟雾缭绕的浴桶里,闭着眼睛想事情。
刘墉的事情,确实不好说。
这件事情,刘墉是为了护皇上而死,还是为了杀皇上而死,全在李碌安一念之间。
李碌安若是疼惜这个属下,感念他的衷心,这件事情便可以当做护驾有功来处理,倘若李碌安不念旧情,一句造反也可以将这个人身后所有人事皆葬送。
他身为皇帝,九五至尊,在这件事上却是最做不了主,毕竟李碌安手下不止一个刘墉,还有可能有张墉,陈墉,他处理不当,多的是让李碌安造反的人。
他这个皇上,除了得处处仰仗李碌安,也便剩下时时顺从他了。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他不晓得,但是总归一辈子这样是不行的,即便李碌安救了他,也是不行的。
周衡停住步子,扭过头看见周衍走出宫门只剩下一个背影,孤单又坚定。
周衡想,自己也得摆正自己的心态才对。
李碌安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在众臣的千万盼望中上了朝,李碌安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释了刘墉之死。
李碌安给的答案是,刘墉为了保护皇上与他不敌饿虎,被咬至死。
朝堂上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一个河刘墉素日里走的较近的兄弟道了一句,“可属下瞧着刘统领的伤口却是剑伤,并非咬伤。”
这个人大抵是和刘墉在一起待得时间久了,琢磨不来李碌安的心思,故而装着胆子仗着自己跟了将军几年,公然在朝堂上让李将军下不来台。
愚蠢至极。
李碌安眼神扫过他,又道:“孙大人是不信本将军么?”
那人又赶忙跪地,忙着辩解,矛头最终又指向了周衡,“将军,刘统领和您因为皇上一死一伤,皇上自己却毫发无损,您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大抵是这些人作威作福惯了,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也惯了,所以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李碌安坐在上座,余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皇上,调转目光看向殿上跪着的人道:“孙大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皇上的心思了,如此大胆,可是近些日子过得清闲了?”
孙大人跪在殿上并不晓得将军是说正话还是反话,他和刘墉商量过,将军是一定有反心的,只要他们将这事搬上台面,将军一定会顺水推舟,顺了他们的意的。
可现在刘墉已死,将军态度不明,他实在有些进退两难。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永安王向前迈了一步,盯着上头坐着的李碌安,问道:“孙大人难道觉得,刘墉和李将军为了保护皇上送了命受了伤,都是不该的?那么孙大人可曾将皇上放在眼里?可曾将本王放在眼里?”
周衍对着李碌安说的,却是文的孙大人。
孙大人还来不及回话,宋大人便也出列道:“国法家规,哪处都是以皇上x_ing命为重的,孙大人这样言语,安得是什么心?又想要做什么事?”
孙大人一时有些慌了,他平日里的几个处得好的官员,此刻并无一个人出口帮忙,大家说白了都是在等李碌安的态度,李将军现下的表现很明显是和孙大人背道而驰的。
众臣默不吭声,杨硕近日有事在身不好说话,他的案子还没结,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人抓住,便保持了沉默。
沈焕生往前走了一步道:“臣觉得宋大人和王爷说的对。”
周衡:……
李碌安没再吭声,周衡顿了顿道:“既然孙大人觉得朕受不起众臣保护,朕便也无需孙大人护佑,只是孙大人方才可是犯了上,若是不处置,朕无法服众。”
殿上一片寂静,众臣都知道这小皇帝傀儡一个,翻不起大风大浪,将军今儿估计心情好,卖他一个面子,他倒是打蛇随棍上,不懂见好就收了。
周衡话音又起,“朕先前甚少罚人,孙大人作为第一个也该有个杀j-i儆猴的样子,念在孙大人也为功许多,便不牵扯孙大人的家人了。”
他顿了顿喊:“来人!”
禁卫军立刻上前跪地听命,周衡盯着孙大人又瞧了几眼,偏头看了眼李碌安笑了笑,李碌安也弯了弯唇角,周衡扭过头对着殿上,眼中一片冰冷,“杀。”
孙大人猛然抬头看着周衡,忽然间就慌了,他倒也知道这时候求谁最好,赶忙对着李碌安磕头道:“将军,臣错了将军,您看在臣这么多年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罢,将军!将军!”
李碌安低头喝茶,一个字也未发出声。
殿上众人一时有些闹不清楚李将军这是个什么门路,向来都是李将军说一不二,这次倒是让小皇帝做了主,难不成真要变天?
周衍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要在这时候怼上李碌安,却是没能派上用场,心里也是纳闷至极。
而李将军不过是近一个多月未能碰上皇上,想要讨个皇上的欢心,大吃一顿罢了。
朝堂上随着一声惨叫和地上的一滩血迹散了朝,李将军却没走,皇上自然也没走。
殿门被关上,王德全立在门口,挡住所有人,撂下一句,将军与皇上在商量要事,这一商量就商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