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 作者:緋村天水/绯村天水(一)【完结】(34)

2019-05-13  作者|标签:緋村天水 绯村天水 强强 相爱相杀 天之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即使丢了剑,我也绝不让自己至珍至爱之人陷于危难中。”
  在他脑海内,忽然便掠过当日黄昏庄园里,那番曾撼他至深的感言——
  “能贯彻始终、护住所爱所信,已是万幸。景言殿下,从来成败不足以论英雄,而你、楚国的皇太子,又能做到当中几分﹖”
  藏起许多伤痕的倔强少年,历过生死别离,便曾在暮色中如此问他。
  而他当日思潮翻涌,却是没有给过他一个答案。
  此刻,他是背负名为“宿命”枷锁的皇太子,披着八军统帅的战甲、攥紧曾伴他转战半个中原的利刃,在千人中,终于找上了那双澄澈的眸瞳。
  那双眸子的主人也在看他,依然是经霜如雪的淡,镜湖底里的,却是他现在才看懂的悲切。
  他们在晋阳食馆初次遇见的时候,那还是一双没有y-in影的眼睛。
  ——是自己一手毁了他的幸福,烙下了使他痛苦终生的疤痕。
  自下衡山后,平生第一次,他不愿作南楚的皇太子,只以景言的身份、在芸芸人海里对一人诉说:
  “但若有一天我须选择,我会对强盗说,我不知道。”
  白灵飞,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但有朝一日,你知晓我便是那夺你至爱的强盗,你又会怎么选﹖
  “本殿下已有决定。”景言别开目光,复又看去两个站在看台前、万中挑二的年轻武者,宣布最后的结果——
  “今届的武状元,湘州汶县人云靖;第二名,湘州赤川王府景焕康。”
  此话完后,校场上一切叫喊喜悲,彷佛便与景言无关。
  他依然是那抹难言深意的笑,接受考生与兵将的朝拜,却是平静地看向场中某一方——
  那双清眸还在,带着丝丝被撼动的波澜,淡而复杂的望向他。
  景言的答案还未完结,而那缺失的下半句,只有他自己、与清眸的主人明了——
  他会把自己一并拿去交换,然后让强盗放走两个人。
  他懂他,因为他们原是同一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的写得某人心里激动,对于殿下的刻画,某人下苦功做了很多,只因他心里的坚持确实感动了我 (喂),希望这一章后,大家将这个角色看得更清楚~
对于这一章出现的兵法答问,某人也是尽了全力啦(苦笑) 景焕康所作的「前朝」例子,其实是南北朝将领吴明彻的战法,这里某人设定应龙军的三种主力战船,也是南北朝时代水战里最常用的船种,战法当中有何不合理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指点~~

  ☆、河上盟 (已修)

  武状元选拔后,皇太子亲下军令,让当届状元云靖直入应龙水军、归到青原少将麾下,而榜眼景焕康则被派到中野军里,亦是直属洪达将军的亲兵系——
  然而此举,已是对两人的仕途作了暗示。南楚八军以水兵为首,青原当今更是炙手可热的太/子/党将领。反观中野军虽是步兵之重心,洪达将军却一直忠于帝君,鲜有牵涉平京内派系争斗。
  太子提拔寒士、抑压豪门贵族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
  南楚百年来等待的变革正在上演。
  几日后,景言当朝封还户部增加农民田税的奏折,与六部尚书于祈安殿上争持激烈,好几次需退朝再议。然而朝中惧于景言手掌兵权,更兼青原率应龙军坐镇运河重地,不得不作退让,将农民年底缴税率维持于六成,举国百姓为之称道。
  全国官员考察亦已开始,负责土木建设的工部首先遭殃,正四品工部左侍郎亏空湘州石堤经费八万两,贪污纪录中赫然涉及皇宫几年前的修缮工程。此案牵连工部上下达七十二人,即日由太子联同刑部尚书、大理寺丞、御史台左都御史作三司会审,判处四十三人削官为民、十七人充军流放、十二人立斩于平天广场外。
  集贤巷内,参与各议政书院的民众之多,达至前所未有的地步。一众贫寒之士来自五湖四海,连场辩论里,大部分人均倾向支持新法改革,巷内盛况轰动一时。
  七月末,安庆、赤川两王返回封地,皇太子景言再次离京,沿运河南下金延主持察考。
  太子离京当日,多日并未上朝的帝君亲出平天广场送行,并派承光殿守卫、左御林军上锋将白灵飞率精英兵士随行左右。
  平京城里,终于将这番朝野变更消化掉:
  此番监国,皇太子雷厉风行的连串改革,原来得到帝君背后默许、更派御剑门主暗中护法——
  距离太子殿下登基的日子,看来是不远了。
  暮色烟媚,残阳如血,照得眼前水域成一片绚丽金海。
  景言此次离京,坐的非是应龙军之舰,而是普通商船,身边亦无浩浩荡荡的亲兵,只得白灵飞及御林军十数名将士。
  商船转入洞庭湖流域,他眼力何等敏锐,江面往来的表面看似商船、实乃经改装的武备战船——然而这种规格,却非似赤川王府的水兵。
  白灵飞回复白袍结髻的常装,走到船舷,站在景言身侧,随他目光看去。
  江面往两旁无限延展,夕光显得分外潋滟清明。
  长风刮起,少年笑而闭眸,拼命猛吸,彷佛那风从下游吹来了晋阳城里的味道。
  自带白灵飞进平京后,景言第一次看见他脸上有了这么明净的笑容。
  “你上辈子没有休过假﹖吹个江风而已,用得着这么高兴﹖”
  见鬼的上辈子,他有八辈子没有休过假好吗﹗
  “你不也一样﹖快跳下洞庭湖照照自己的样子吧。”
  明明自己都笑得不见眼了,还好意思来说我这苦逼手下﹖
  景言扬起下巴,环臂胸前淡淡问了句:
  “你怎么看﹖”
  ——估计寻遍天下,也找不出一个能懂这话的天才。
  “那些船不太妥当,不如向青原捎个信吧,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也可提早应对。”
  ——幸好,上天在“破解景言”的这门学问里,至少安排了除青原外的另一个天才。
  “如果我没料错,他们是两湖附近的河盗。我刚才已经传讯给青原,叫他不日后率水军将其歼之。”
  于是说,刚才是皇太子殿下脸容平静、看着一群河盗与他们擦船而过,然后微笑着心念“你们几天后死定了”的情况吗﹖
  白灵飞为这群河盗深表遗憾——遇上别人可以,摊上这位腹黑中的极品,自求多福都是徒然,倒不如好好珍惜剩余几天的阳光。
  “仍然没有线索么﹖”景言转了话锋,侧首看着少年,“你坐上了全皇城最炙手可热的位置,却不断对我说查不出来——”他瞇眼笑了,眼神轻轻扫过白灵飞腰侧的六尺墨剑,“这不是你的风格。”
  少年认命点首,摸向腰带五指一翻,将一根淡绛色的幼索递到景言眼前。
  “我翻遍沁风殿不下十次,才找到这根幼索。”
  幼索是普通玉佩所用的系带,两端各自打了绳纹,纹理复杂而无章,似是匆忙之下遭物勾断的。
  沁风殿自廷宴之事后便严禁任何人等进出,此索也就一直遗在地上,到白灵飞夜里暗探殿中才被发现。
  “还有什么﹖”
  “……也许还有,但你要等我回去把主梁拆掉再劈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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