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 作者:緋村天水/绯村天水(二)【完结】(62)

2019-05-13  作者|标签:緋村天水 绯村天水 强强 相爱相杀 天之骄


  他们四个人,很久没有再尝过平凡的幸福了。
  他默默仰看明月,忽然回过头去,只见经历半个月的船程,仪雅和小天都已脸露憔悴。
  天下纷乱的烽烟,竟不知不觉就燃到他们身上。
  ——明明还是两个未长大的孩子,归还金印、调停皇族纷争的这些,怎么就落到他们双肩呢﹖
  秋风吹散了那袭青衣的雾霾,欧阳少名遣人送到的信函仍搁在桌上,被吹得微微起了角。
  ——相思到深便成酿,今君之处便为月。
  佳节本是团聚之时,若仍和所爱相隔天涯,这个长宵又该是何等孤独难受﹖
  “你们要去找他们么﹖”
  青原定定看着纸笺,忽然微笑道:“建中城是运河能到的地方,我可以派人秘密送你们去。”
  仪雅和小天的双眼顿时亮起来。
  在建中城的第一个早晨,白灵飞是被四肢百骸的酸痛弄醒的。
  ——这家伙还是人吗,怎么打了几个月仗还……﹗他不累就算了,自己真的只想睡啊好不好﹗
  他在床上侧过头去,立时便将熟睡中的皇太子一并瞪醒。
  景言笑得如沐春风,一个翻身压住白灵飞:“怎么﹖昨晚相公还没满足你﹖”
  皇太子一点不介意被打扰了清梦,俯身便索了一个甜蜜又漫长的早安吻。
  白灵飞甫碰到景言的唇,整个人就已微微醉醺,连呼吸都显得急促,情不自禁便反吻过去。直到有一双手在他身上胡搓乱摸,他才发觉不对,用尽气力挣开景言,微弱的抗议:
  “……你是练武的,到底知不知什么叫节制﹖”
  景言微微瞇眼,“不知节制的不只我一个,昨晚有人整副身子缠上来要了几次你记得么﹖”
  欵﹖殿下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他将平生的演技都浓缩在清澈又纯真的眼神中,比一招“无蕴”还要杀人于无形。
  皇太子一看,嗓音顿时暗哑下去,连笑容都多了几分危险意味——
  “看来是我记错,那是一个很香艳的春梦而已,可惜你没有梦到,真是平白浪费了。”
  少将相当满意,正要撑身起来,景言却轻笑道:
  “所以我要再狠狠喂饱你,好让你可以重温我昨晚的旧梦。”
  ——所谓不作不死,最后白灵飞始终没看到建中城的早晨。
  当他真正能下床,城内早已日上中天,而罪魁祸首却不知影踪。
  他对着一身的痕迹欲哭无泪,连镜也没敢照看,匆匆梳洗穿好,熟悉的脚步便已入房。
  “我说你——”白灵飞微微愕住,几息后才指著来人呆呆道:“……你明明这么欠打,却从来没人敢打你,我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在他面前的男人长得黝黑,不仅凶神恶煞,更穿了一套破衣,袒胸露臂,比集贤巷里的大汉还要粗犷。
  那人微一挑眉,神情跟景言完全重叠:“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帅,别人不敢打脸。”白灵飞果断点头道。
  景言为之失笑,将一堆穿的吃的都放在桌上,先把吃货的胃照顾好,等白灵飞吃完早点,才将他的脸扳过来左右打量——
  “这张脸不行。”
  白灵飞活了廿一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他的脸不行。虚心纳言的少将一脸凝重,认真的低问:
  “怎么不行﹖”
  “你这副皮相一走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来勾搭,这样我们怎么能低调混在城中﹖”
  “……”你明明就逼我当过花魁,现在才来吐糟颜值真的好吗﹗
  景言摊开一堆工具,白灵飞一时好奇,便拿起来逐盒研究:“你在哪里买来的﹖我在晋阳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
  景言淡然瞥他一眼:“偷的。”
  白灵飞对皇太子的教育十分头疼,“……你不能见这是长孙凯的城,就随便去占别人便宜啊。”
  景言的变装之术实在不简单,他本人的俊脸竟被易容材料完美盖去了,然而他对白灵飞却下得轻手,左挑右选之后,始终只是拿了一盒炭粉,随意往他脸上拍了一些就完事。
  “就这样﹖”白灵飞愕然问。
  景言忍笑低道:“就算你舍得这皮相,我也舍不得弄丑你。”
  建中并非高规格的军事据点,城内东西南北四方都有市集,反而更像一个商社林立、店舖遍街的平凡城池。两人经一轮伪装之后出门,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几刻钟,白灵飞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探情报﹖”
  “最珍贵的情报只能在街上听来,你以前在晋阳打听安若然消息的时候不也一样么﹖”
  白灵飞哑口无言。
  景言混在街上的人群中,光明正大把他揽过来。
  “我是想你真正休息,你这几个月绷紧得太厉害,连做事都开始心浮气躁,就算留在前线,又如何能冷静指挥大军﹖”
  “我想尽快赢到此仗。”白灵飞稍稍放松下来,挨在景言胸膛,眼神有些浮散失焦。
  右颈的烙印已侵蚀全身,快要主导他的所有情智。从巴蜀到汉中,他再没法控制心内的杀欲,躁动一次比一次剧烈,每回攻城的画面在脑海混沌的黏成一片,往往在杀俘屠关之后,他只能握剑站在原地,茫然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即使用尽每分每刻去忏悔,他始终阻止不了下一场屠杀。
  但他只能如此。
  可以清醒的时间愈来愈短,到了最后,他连记忆都不会有,有的只剩一具只懂挥剑的傀儡——
  那个时候,就是他必须离开景言的日子。
  他终究给不了终生。
  他唯一可以留给景言的纪念,只剩那个要并肩开创盛世的承诺而已。
  “傻瓜,我们自然会胜的,你这么焦急干什么﹖”
  景言这就更光明正大,当众就亲到他脸上。
  白灵飞心里堵得泛酸,最终只能勾起一笑:
  “……战场变量难料,既然上天还让我活着,我想趁现在,可以为你多做一些。”
  周围途人都对他们投以异样目光,景言将白灵飞的竹笠压下少许,然后贴在他耳边淡道:
  “你听到么﹖城里的食馆都在传我被召回平京的消息,青原想必是用春日楼的力量,把仪雅远赴汉中一事在北方压住了。来回平京跟汉中至少一个月,在此之前,我理应不会出现在前线。加上南楚军亦要回复元气,我们的时间很足够,不需匆忙就走。”
  “……我明白,可是这几天我们又该做什么﹖”
  “我们现在是普通人,你去问一个皇太子该做什么﹖”景言低笑,道:“晚上才是探子出动的时候,白天你负责安排节目,如果想不了,我们就回客栈做些有意义的事。”
  “……不用了,我觉得城内很多东西都更有意义。”
  白灵飞一听便知不妙,然而他在街上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有啥消遣可以满足皇太子。到了最后,他索x_ing便埋在景言胸前,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连头都不想抬半下。
  忽然有阵刺鼻浓烈的味道,白灵飞精神一振,立刻便拖住景言从街心拐到一旁。
  两人双双进了山门,却双双在大雄宝殿前的香炉愣住了。
  ——那是真正的慌不择路,因为他别的不选,偏偏带着不信鬼神的皇太子进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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