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 作者:緋村天水/绯村天水(四)【完结】(12)

2019-05-13  作者|标签:緋村天水 绯村天水 情有独钟 强强 宫廷侯爵 之骄子


  然而在刻下烽烟四起的江南,每一刻钟都有数不尽的百姓和战士逝去,这些牺牲的生灵,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十一月四日,青原一行人在黄昏时份到抵琼州。
  南楚军在沅江的探子比青原更早入城汇报此事。
  在平京被彻底围堵之前,南方数大重要军镇接到白灵飞密令,两年来按兵不动、积蓄实力,就只待北援都城的一日。琼州守将盛敦文原乃赤川王旧部,后被收编入应龙军,一直感念景言和青原当年保全湘州城的大恩,知道来求援的是统领本人,便立即派兵接应,同时遣人往景德、清平、宁远、叙府四地通知军队集结。
  八日晚,琼州总管府接到四镇驻军倾巢出发的军报。传讯兵火速跨门而入的时候,青原和盛敦文放下朱笔,地图上已完整绘好援兵的行军路线——
  “六万应龙军、加上八千春日楼子弟,共计近七万人。”青原低道:“只要四镇人马一到,我们便立即领军北上,目标是在联军有任何行动前进入洞庭湖。”
  在厅内的聂靖川和栎木讶然对视。
  地图上涂了朱砂的路线,从琼州北行的途上并没经过湘州,而是转入湘州西南的洞庭湖,再透过它与湘江连接的水系切入运河、西行平京,直接将湘州拋到后方。
  ——那是极其冒险的行军之法,洞庭湖一带的河流复杂曲折、河床底有极多礁石,大型船舟很难驶过,故而军船在长江流域东西穿行,一般都舍此法而取道湘州。
  “春日楼的船队準备好了么﹖”青原问。
  “已经备好,只等将军号令。”栎木尚未痊愈,此刻身上披了自己和聂靖川的两件狐裘,还外加捧著手炉:“可是如此北上,虽能避过湘州的郑军,但万一在洞庭湖发生意外,援兵会在到达平京前全军覆没。”
  “假如遇上安若然,在湘州打上一场硬仗,无论是否能赢,援军必定折损严重,无力再相助平京,倒不如放手一搏。”青原断言。
  聂靖川也是深表认同。
  “春日楼曾随你打过洞庭湖的河盗,如今这批兄弟大多就在琼州分舵,我对他们有信心。”
  青原微微点头:“就这么决定。”
  众人议决散会,青原仍留在厅堂,整理近半月来琼州派往包围网的探子送回来的军报。
  眼看已近初雪,江南的冬夜份外s-hi寒难熬,聂靖川不想栎木再受寒,送他回房早些休息,自己则再去城内码头再察看手下船队的情况。
  聂靖川回到总管府已近半夜,他先换了身上带着寒气的厚衣,才再去栎木房外。
  窗前乌灯黑火,可是聂靖川这种高手一听便知,房里空无一人,栎木不是在床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他推开门将房翻了一遍,没有发现栎木留下来的东西,便冲出去截住一名刚好巡逻到走廊外的卫兵:
  “你们看到栎木护法了么﹖﹗”
  “没有啊。”
  “那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过府里﹖”
  “也没有……”
  “阿川﹖”
  聂靖川猛然回头。
  栎木披着重衣,拾步走回院中,不料跨过月门,便被聂靖川一把抱住了,顿时皱起眉:
  “你怎么了﹖”
  聂靖川长吁一口气,确定栎木没有受伤后才真正放心:
  “烟岚手段莫测,说不定就潜伏在琼州。你身上带伤,轻易不要单独行动。”他这又疑惑的问:“你刚才去哪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房里养伤,筋骨都不灵活,晚上去走一趟透气而已。”
  “你要出去透气,起码要捎上我,没人在你身旁怎么能行﹖”
  栎木不禁叹息摇头。
  “你在来琼州的一程路上,不是才说不必过份高估敌人吗﹖现在怎么紧张得不成样子﹖”
  聂靖川为之一愣。
  ——其实栎木再是虚弱,终归是震慑一方的高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说到底是他太过在乎,把人得到手后更患得患失,反倒连栎木的感受也不顾了。
  “……是我关心则乱。”他放开了栎木,抬手揉一揉鼻子,满脸赧然:“鄙人就一介莽夫,右护法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个呗。”
  见栎木默默看着他不说话,他这才恍然过来,连忙对被自己逮住的卫兵打眼色:
  “看什么呢,你守卫不严,快去向青原将军述职去。”
  “……”述什么职呢,明明就是你横词夺理啊。卫兵哭笑不得的退走:“遵命﹗”
  聂靖川挠著头,一边盯着栎木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栎木,我想清楚了。”
  右护法淡然静立,微微侧了侧头,那是聂靖川见惯的、他平日在仔细聆听別人的小动作。
  “以前我可以将搭档的角色做得很好,现在互相坦白过了,我反而一时拎不清位置。”
  “是我不对,以你的x_ing格、你的能力,绝对不是只被捧住镶起当摆设的人。”他扶住栎木双肩,认真的望进那双眸瞳内,“从今以后,我们就像楼主和青原将军那般,不只是情爱,还做背对背的战友。有不识相的家伙,你解决一双,我解决两个,这样好么﹖”
  栎木伸手,轻轻搭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神色似是在挣扎,心思的变幻却赶不上被触动下冲口而出的一句:
  “好。”
  “对了,我今天听青原说,松花酒可以驱寒。”聂靖川笑言:“几年前汉锺帮胡令奇送给楼主一壺松花酒,他知我好杯中物,当年正眼没看便扔给我收藏。来*你到金延,我把这宝贝开封,就当是我们的合巹酒。”
  “……好。”
  “我现在最想过的生活,就是等仗打完了、天下太平,能带你四处游历,看看我们还未踏足的地方能美成什么样子。”惯了刀口舐血的浪人,也有一份对平凡安定的憧憬。栎木就是他的憧憬、是他心里‘将来’这两个字的全部具象。
  “你长年留在平京总坛,没甚机会离开都城,将来我一定要和你见识世间的好风光。”
  “……好。江南运河我们都看惯了,是时候去域外走一走。”
  见栎木轻声附和,他的脸泛著光,娓娓地描绘想像中的和平日子:
  “从永济渠再北上,翻过了安庆山脉,便是一望无际的大Cao原。那处附近有一座安乐城,城里有个饮马驿,是四周闻名的温泉之地,正好适合你浸泡。”
  栎木看着聂靖川欣喜雀跃的神情,眼底忽然酸涩得刺痛起来。
  那段想像在战乱的年代里无比飘渺,他却沉醉在那一字一句中,犹如饮鸠一般无法自拔。
  ——他终究还是任x_ing了一次,纵使这份任x_ing在这个毫不保留的男人面前何等奢侈。
  “泡温泉不行,还可以去昆仑山……明教是天下最擅长医毒两术的门派,明教弟子并非全都恶贯满盈,每逢朔望之日,他们都会到山下城镇赠医施药,我们大不了便去昆仑试一试。”
  “我们別去昆仑吧。”他幽幽说道:“……并不是每一种病都能痊愈的。”
  聂靖川微一错愕,低头向他承诺:
  “你放心,我们踏遍天下,总能找到良药神医把你的寒毒治好。”
  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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