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踏雪行 作者:燕若兮【完结】(10)

2019-05-13  作者|标签:燕若兮 强强 复仇虐渣 相爱相杀


  顾景行和云奕同时惊呼出声:“什么!?”顾景行是惊骇于炀教中人武功之高,心痛于自己的弟弟从此再不能拿剑,右手筋脉受伤,对剑客而言相当于从此残废。而云奕则是惊讶于炀教竟如此凶悍,在官道上就敢截杀六大世家之一的顾家,甚至还重伤了顾景行的弟弟。要知道,他亲眼见过顾景行的武功,想来他弟弟与他相差不会太远,然而在有人援手的情况下,炀教竟能偷袭得手还全身而退,这简直匪夷所思。
  顾景行颤声道:“他们还是冲着九畹剑而来?”
  “不错。”顾栖迟沉痛道,“多亏你落后而行,炀教似乎并不知情,否则今日恐怕连你也要伤了。唉,可惜青竹那个孩子……”
  顾景行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r_ou_里却不自知。顾青竹是他小叔的孩子,虽然只是他的堂弟,但从小一同长大,和亲兄弟一样。现在陡然遭此巨变,让他心中恨极炀教的同时又担心起顾青竹来。顾青竹x_ing子高傲,不曾受过什么挫败,不知遭此打击之后,是否会一蹶不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青竹他……”
  “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但右手复原之事,几乎没有可能了。”顾栖迟长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炀教真是作恶多端,而我正道的祸事却接二连三。二十年前的云家、慕容家……二十年后的顾家、慕容家……就连昆仑双剑都折在炀教手中……炀教,哼!我看就是魔教!正道弟子死在炀教手里的不计其数,真是苍天无眼啊!”
  “爹,既然明徽还活着,就说明炀教意图将我正道赶尽杀绝是痴心妄想。”顾景行咬牙道,“既然当年青阳盟以云家为尊,明徽还有盟主信物梅濯令,便让明徽重掌青阳盟,振兴武林正道,与那些邪魔外道相抗到底。”
  顾栖迟闻言却并不表态,只淡淡看了一眼云奕:“这孩子这样年轻,不知武功修为如何。现在青阳盟由你林伯父掌管,若想重掌青阳盟,还需在梅雨论剑上服众才行。”说罢他放柔了语气,脸色也平和起来:“云奕,我辈中人最看重的便是‘侠义’二字。当年既奉云家为尊,便绝不会出尔反尔。并非老夫有意阻你,只是现在正道式微,你还需有足够的胸襟和能力才行啊。”
  云奕本就不觉得自己的武功在梅雨论剑上会拔得头筹。他虽武功卓绝,但说到底年纪尚轻,又缺乏经验,重掌青阳盟一事就算过个四五年,想必师父也不会怪罪于他。因此听顾栖迟这样说,他反而松了口气,眉宇舒展开来,素净的面容上也显出一丝明媚的笑意:“是,晚辈自知才疏学浅,只能尽力而为。”
  顾栖迟点点头:“云家后继有人,我深感欣慰。云奕,劳烦你去叫小二沏一壶茶来,我和景行还有几句话要说。”
  云奕知道这是父子二人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于是略行一礼起身出门。他一离开,顾景行便奇道:“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栖迟微微皱起眉道:“景行,你说他在路上救了你,你觉得他武功如何?”
  顾景行细细回想了一下云奕当时的动作,说道:“轻功卓绝,剑法更是高超,只不知道掌法如何。爹,你问这些,莫非是担心……”
  顾栖迟只微微颔首道:“虽然青阳盟当年以云家为尊,但云家世代行医,并无武功,不然也不会被魔教一夕之间害死满门。想来云奕是有其它的境遇,才会习得上乘武功。”
  顾景行点点头,将所知云奕之事告诉了顾栖迟:“不知爹可知道这流英谷中住的是何人?”
  顾栖迟不答,只是半眯着双眼,曲起食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桌面,显然正在沉思。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流英谷就在江陵左近,虽然也有人进去过,但从未听说里面住着什么人。”他仰头思索了一番,续道:“想来,云奕的师父必然用了些法子将他们二人与世俗隔绝开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耳闻。”
  顾景行想了想,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他身为顾家长子,在江湖上也算有些人脉,却也从未听说过流英谷中有人居住。可能真的如父亲所说,云奕的师父用了些法子,将他二人隐藏了起来。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对了,爹。”顾景行忽然想起一事,“林伯父他们去哪了?”
  “你林伯父另投客栈休息去了。”顾栖迟的眉目舒展开来,他望着顾景行微微笑了起来,“再过两日便是梅雨论剑,景行,虽然爹不指望你在论剑上拔得头筹,但在天下英雄面前,爹还是希望你能全力一搏,也好看看你的进境如何。”
  顾景行笑道:“是。”
  梅雨论剑乃四年一度的武林盛事,以武会友、品评天下武功,如果能在梅雨论剑中崭露头角,便能在江湖中有所闻名,因此人人奋勇,以期能在论剑中一展身手。
  云奕本想趁着两日时间在蓟州城好好逛逛,可惜他唯二的两个朋友一个不在身边,一个要为梅雨论剑准备,都不可能随他出门。再加上云奕一想起自己师父那张y-in沉可怕的脸,就会想起他把梅濯令交到自己手里时眼底深埋的希冀与殷切,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Cao,那向来晦暗的眸子里竟然会闪现出一丝光亮。
  师父,是真的希望他能重掌青阳盟的。
  云奕翘着腿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胸口那枚小小的令牌有些发烫,就像他师父最后的眼神一样。晚风有些闷热,携卷来一丝丝烦躁的意味,仿佛把夕阳的余晖尽数裹在风中了。
  云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到这两日始终没见到顾景行,而他自己也懒得出门,终日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武功心法一样也没练过。不过他生命的前二十年都是在读书练剑中度过的,根本没想过会有像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光,于是他抄过寒英剑,唰地一下长剑出鞘,雪色剑光与凛然剑气顺着剑身流淌而下,一时间满室都充斥着寒意。
  寒英剑,真的隐藏着一个让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藏吗?
  云奕挥了挥长剑,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仔细查看剑柄和剑身,也未发现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只能撇撇嘴,还剑入鞘。
  罢了。传国玉玺与他何干?他又不是皇室。还不如早些休息,好打起精神面对明日的梅雨论剑。


第8章 青阳盟主
  这天晚上,云奕睡得很不安稳。
  许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躺了许久,满脑子都是炀教、寒英剑、死去的黑衣人,还有离去的楚恪、被围攻的顾景行、满身是血的顾青竹……最后定格在师父那沉暗的面庞上。
  他有点想回去了。
  云奕觉得自己向来不够聪明,毕竟在谷中与师父下棋,他一次都没赢过。外面的世界固然有趣,可也太复杂了些,比那些黑黑白白的棋子还要让人眼花缭乱。
  云奕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一条腿伸到被子外面,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窗子响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打在木质的窗棂上,“哒、哒、哒”一下一下,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云奕顿时警觉起来,一手握住寒英剑,腾地坐起身。那声音仍在锲而不舍地响着,云奕穿好鞋,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窗户,右手握紧剑柄,左手猛地将窗子拉开。
  他猛地睁大了眸子,及时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坐在窗口的人剑眉星目,眸光灼灼,一袭玄色流云纹衣袍,不是楚恪是谁?云奕呆呆地望着他,张着嘴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那表情异常滑稽。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有趣,楚恪不禁柔和了目光,唇角噙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清冷的月色顺着他的发梢流淌而下,为他的侧面抹上一层清浅的霜。
  “云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仿佛春雨后舒展开的Cao叶,沾了些缱绻清润的味道,偏与那低沉如古琴般的嗓音般配得恰到好处,那轻柔的尾音平缓地延展开来,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云奕如果是个女子,此刻恐怕已经心如鹿撞,面红耳赤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有些发懵,楚恪这种说话的方式让他无端端又想起莳花馆那一晚暧昧的纠缠,那双贴在后心上温热的手,以及对方凑近颈项时的呼吸……
  “你……”云奕呆呆地说了一个字,一脸的茫然。
  你不是去查慕容连翘的死因了吗?你不是不来梅雨论剑?你不是……离开了吗?仿佛有几百个问题要问,然而当他开口时,他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楚恪那日相赠的玉佩还好好的收在怀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一次见面了。
  楚恪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唇角微微上扬,原本清寒如玉的黑眸里也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不过才一日不见,云兄还是这么……傻呆呆的。”
  云奕涨红了脸:“你说谁……”
  “嘘……”楚恪轻轻摇了摇头,“……在下漏夜前来,不是为了与云兄斗嘴的。明日便是梅雨论剑,在下……是来提醒云兄多加小心的。”
  提醒他……多加小心?云奕望着那张俊美如玉琢一样的脸,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楚恪截住。
  “云兄是想问小心什么?”楚恪微微抬起头,表情捉摸不定,带着些许晦暗,仿佛与背后的黑夜融为一体,“在下此刻不便言明。只是云兄需谨记,寒英剑乃是云兄防身之物,更是云兄在江湖上保得平安的最后倚仗,无论何人向云兄索取,万万不可将寒英剑轻易交出。”
  云奕一怔,刹那间有无数个疑问转过脑海,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恪不再说话,只凝视他半晌,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宛如暗夜一样深沉晦暗的光芒。他几次唇角微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只是深深看了云奕一眼,道:“告辞。”
  衣角闪动,楚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早晨云奕起得有些晚,待到顾景行轻敲他房门的时候,他正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做着关于青椒炒j-i蛋的噩梦。顾景行敲门的声音把他从无边无际的青椒中惊醒,这才意识到他在梅雨论剑的当天睡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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