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记事 作者:l九思l【完结】(8)

2019-05-12  作者|标签:l九思l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生子 江湖恩怨


  段羽然倚在门口,噗嗤一笑,心道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却也觉的楚弦月这人有趣,当真是半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啊。
  再看楚弦月的模样,唇红齿白,冰肌玉骨,生的那般标致俊美,段羽然便心下了然,这人怕是从小就在蜜罐里泡大的,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自然不懂的怎么给人留台阶下。
  瞧着台上女子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神情,段羽然思索着要不要去解个围,身形一动,只听台上一阵剑气破开空气的微响,抬头望去,但见楚弦月手执一柄银灰软剑,云袖一甩,扬眉轻笑。
  “姑娘,软剑可不是像你这么耍的。”
  话音未落,身形先起,只见楚弦月身体如一根离弦的羽箭般,凌风而上,手中三尺软剑似化作一条活灵活现的银蛇,柔软轻盈,却暗藏杀机。
  楚弦月的身体柔若无骨,像是掬一捧清水幻化而成,一招一式,都仿佛御风而来,乘风而去,来时如雷霆震怒,罢时似江海凝光。
  虽无管弦相和,却也足够精彩。
  一回舞罢,四下皆寂,楚弦月收回软剑,面色红润,气息微喘,眼眸间却亮莹莹的,胜似星辉千丈。
  段羽然望着那玄衣少年,眼前的一切声色仿佛都褪做一抹柔白迷离的雾气,唯有那一抹不经意间浅笑,懵懵懂懂的破开心头,搔出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来,他怔怔的魔障了。
  片刻后,台下爆出一阵如雷贯耳的响声。
  楚弦月倒像被吓到一般,双手不知何处安放,抿唇呆愣几秒后,耳尖有些泛红。
  他心道,失仪啊失仪,怎么只为逞一时痛快就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呢?若让爹爹知道自己在“清客楼”里耍了一场猴儿戏,还不打断他的腿?
  楚弦月当机立断,跳身跃入台下人群之中,挤开一条小缝,默默的遁了。
  月色如霜,轻轻冷冷的落在寂静小巷中,楚弦月脊背靠在墙壁上,长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擦额角汗水,摇开折扇慢悠悠的扇着风。
  仔细一回想,刚才走的着急,出门前好像有什么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楚弦月匆匆回头,却未看清那人模样。
  只有月色下一抹修长雪白的身形模模糊糊烙在心头。
  想的出神时,楚弦月连身边渐渐靠近一人都没有发现,其实并非他警惕x_ing不高,而是段羽然轻功是在太好,若非绝顶高手,实在难能查觉。
  “你在做什么?”
  楚弦月被吓了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只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罩了下来,紧接着便撞入段羽然一双含笑的桃花儿眼中。
  月光流淌似水,为那不染纤尘的白衣织一层柔光,闻着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兰Cao香气,楚弦月微微失神。
  “你是谁啊?”
  段羽然一惊,“你不认识我?”
  这几日他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上出尽了风头,一出门就要被众人围堵,早以为自己在安阳城已经人尽皆知了,这么一反问倒显得有些尴尬。
  段羽然轻咳一声道:“不认识也没关系……你刚刚在台上舞的那几招剑法,很好看。”
  段羽然本想说“很美”,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楚弦月微微挑眉,“就是只是好看?”
  段羽然愣了愣,笑道:“也挺有杀伤力的……”
  就是有些力道不足,偏显稚嫩,看着楚弦月那一副藏不住的“等待夸奖”的神情,这句话他便省了。
  楚弦月果然笑的开心,微微底下头时,那雪白的侧颈便曝露在段羽然眼底,像微光下的美玉,脆弱而洁白,淡淡透着一层粉红色。
  段羽然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等楚弦月抬起头时,他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楚弦月愣了愣,面露难色,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晓“楚弦月”这三个字,只因他是魔教的少主,是j-ian邪,是祸害,是正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白衣少年虽好像对自己有几分好感,但他们却绝不是一路人。
  楚弦月咬了咬唇角,抬眼却看见段羽然向自己头来一抹热切的眼神。
  月色泠泠,落在那人如丝如绸的鸦发上,莹莹发亮,仿佛落了一层薄雪……
  楚弦月眉稍一喜,展颜道:“阿雪!我的名字!”
  段羽然自然不会傻到相信这是真名,却也欣然接受,望着楚弦月一跃而出的身形,追上前几步道:“我还未自报师门……”
  “不必啦!”楚弦月清亮的笑声透过稀薄雾气,那般澄澈,那般温热,那般触手可及。
  “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楚弦月未曾想到自己竟一语成谶,而那随口胡诹的一个名字,竟被段羽然心心念念了将尽十年,也成了自己命中一道躲不开的劫数。
  自此一别,楚弦月正式开始为接替魔教做起了准备,闭关修炼,历时九载而出。
  此时江湖之上多了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一是臭名昭著的楚弦月,二是名满天下的段羽然。
  *
  “呃……”
  冷月幽幽落在破败庙里,一阵阵微弱的□□断断续续从里面飘出来,气若游丝,柔惨欲断。
  楚弦月被阵痛折磨了将近一整天,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抱着硬的硌手肚子蜷在角落里,咬牙忍过一波更甚一波的绞痛,他脸色惨白的如同脆弱易碎的薄瓷,冰冷的汗水黏在额角,将两鬓碎发s-hi淋淋的胡乱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刚刚从热气蒸腾的浴桶里捞出来一般,虚弱的好像连呼吸都用尽全身力气。
  □□涌了好几阵黑血,羊水却迟迟不破,楚弦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神疲肢软,气血虚弱,阵痛绵长,腰腹坠沉,怕是难产之兆。
  怀孕前几个月时,他曾看过许多医书,虽有了心理准备,临到头来,仍是心里惧怕。
  趁着阵痛间歇,楚弦月努力调匀了体内错乱的真气,低头望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忍不住将手掌轻轻压上去,感受里面孩子的一阵活泼乱动。
  楚弦月眉心微拧,撑不住低吟一声,随即唇角牵出几丝苍白却柔和的笑意。
  想起这几个月来,感受着腹中生命一天天长大的日子,想到第一次察觉到胎动的欣喜,楚弦月便觉的心头清明了不少。
  即便再痛再艰难,到底是耐不住喜悦。
  期盼着看到这孩子的眉眼,是像段羽然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些?
  楚弦月苦笑一声,阖上眼帘,手托着阵阵坠痛的腹底无力喘息着,五指颤抖着将长衫绞做一团,想到段羽然,他心头又是一痛,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唔嗯……”
  舌尖被猛地咬出了一道口子,唇齿间顿时蔓开一阵血腥,楚弦月撑了撑身子,抬眼望向破破烂烂的庙门,一片空荡。
  他想,段羽然是真的走了。
  也好,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然真的在那人面前生下一个孩子,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楚弦月忽略心口那空荡荡的一片寂寥,打起精神,一只手胡乱攥住身边的Cao席一角,一手撑住后腰,艰难的挺起身子。
  “呃啊!”
  腹中胎儿被猛地向下压去,楚弦月憋不住痛呼出声,两眼前一黑,险些又要疼晕。
  他先是翻身跪了下去,而后一手拄地,一手撑腰,竟是咬牙一点点屈起双腿,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来……
  楚弦月手托着沉重的胎腹背靠在金佛之上闭眼喘息,微微岔开的shuang/tui止不住发颤,玄青衣袍下摆散落着大片深色的血迹,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楚弦月平时最爱干净,此刻却无暇去整理濡s-hi一片的亵裤,扯过一束长发死死咬在唇间,腰间猛然一发力,手扶着斑驳肮脏的墙壁,一点点挪动起脚下步子。
  他记得曾经听教中医长说过,下地走动有助于羊水破开,如若阵痛拖的太久,胎位下移,孩子也有可能会窒息腹中……
  楚弦月走的极缓,却很稳当,因为挺着肚子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先靠脚尖摸索着向前趟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身上衣衫就s-hi透了三回,墨色长衫皱巴巴的紧绷在高隆的吓人的腹部,s-hi漉漉的能拧出水来。
  阵痛一波比一波来势汹涌,间隔也愈短,几乎不久喘息余地,疼痛自下腹蔓延到整个胎腹,最后直至全身……
  “呃啊!”
  楚弦月眼前水雾氤氲,只觉得视线倾倒,浑身筋骨有如被打散重聚一般苦痛难忍,狭窄瘦弱的腰胯两侧被下坠的胎腹生生推挤开来,沉重的呼吸间,仿佛能够听到骨骼碎裂那一声微弱的闷响……
  楚弦月背抵着墙壁,呼吸猛然停滞一瞬,一口黑血连带着口中黏腻的发丝被吐出。
  腹中绞痛渐渐平缓,有一刹那失重的感觉,楚弦月闭眼忍过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便觉下腹骤然一缩,两腿之间涌出一股股细而温热的液体来。
  “啊啊……”
  楚弦月浑身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
  夜深了,一挂弯弯的月亮隐在云雾之后,秋雨不知从何时开始落的,回过神时,庙前以积下了一层深深的水洼,雨声缠绵不休,将那喑哑断续的□□更衬的凄凉惨淡。
  疼到极致,神思却格外清明,似乎连百里之外的脚步都能够轻而易举捕捉。
  此时,破庙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顿时令楚弦月成了惊弓之鸟,他稳住躁动不安的胎腹,咬唇屏息,一只手摸进怀中,捏出一枚淬了毒的梅花形状的暗器,只待那暗处的黑影一现身,便是见血封喉。
  待认出那一道熟悉的轮廓之后,楚弦月眸光一凝,心下且惊且喜,却来不及收手,慌乱间只得生生扭转腕上的力道,只听那利刃划破尘埃浮动的空气,“砰”的一声,深深钉入庙门之上。
  段羽然的一缕发丝被削落,悄无声息散落在黑暗之中。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小离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是魔教的医师兼药师,楚弦月怀孕的事情总共只有他自己,加上这两个人知道。
  段羽然先一步跃上前抱紧楚弦月摇摇欲坠的身子,顷刻间,鼻尖涌上一股腥中带甜的浓郁味道,他摸索到楚弦月死死摁在腹部的那汗涔涔的手掌,小心翼翼将其拽开,紧紧的与之十指相扣起来,伏在楚弦月耳边道一声“别怕”,紧接着冲门外两人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他,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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