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 作者:花怀朝【完结】(11)

2019-05-12  作者|标签:花怀朝

  想通这些点,燕兰泽脸色微微沉下。

  “既然出来了,就不需害怕了。”此时在采之面前分析薛涉的心思没有意义,燕兰泽思绪转了许久,最后选择先安抚住采之,“他既然没有直接派人来杀了你,那便不一定是要取你的命,此后我自会护着你。”

  虽然只有到不归谷前的这一段时间而已。

  此次北上捉拿林惊瀚不过是薛涉将燕兰泽遣出朝天教的借口,一如当初燕兰泽将重伤的薛涉派下山巡查洛阳分坛,连路线都是同一条。不必想也知道,他到达洛阳城外不归谷之日,即是薛涉前来取他x_ing命的时候。

  燕兰泽看向采之,薛涉变化太大,他如今也猜不透从前心思透亮的薛涉眼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既然采之下山后追来了他身边,无论如何他都想从薛涉手下保住采之一段时间。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陶醇为何会愿意违背薛涉的意思,护你逃出无崖山。”燕兰泽突然道。

  采之对上燕兰泽的双眼,看出那里面深重的疑虑,脸上却仍端着对燕兰泽的仰慕,笑着回答:“左护法虽是跟了新上任的那位薛教主,想来心里却还是惦记着公子你的,不然他也不会留我在他院里,还默许我去北院照顾公子了。”

  看燕兰泽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采之想了想,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此前采之垂死之际,也是左护法救回了采之,他虽然面冷,但心肠着实是好的,也不知薛教主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才让他倒去了薛教主那里。”

  燕兰泽淡淡道:“我也想知晓,我与他多年情谊,如何就败给了薛涉许给他的好处,不过他既然还愿意如此照拂你,也算是没有彻底黑了心。”

  采之为何下山、又如何下山的问题就此揭过,燕兰泽换了下一个问题,“你又是如何跟来了这梓桠镇,还晓得我在这客栈里。”

  采之小心翼翼的看了燕兰泽一眼,底气不足道:“我此前跟着左护法服侍在侧,见了一些教中的暗号标识,心里偷偷记住了一些……左护法给了我一匹好马,我骑着马跑了一阵,在路上认出暗号,就……就跟过来了……”

  说着说着,采之声音越发低,到最后几近蚊音。

  朝天教暗号一月一变,陶醇又向来手掌朝天教暗地里的消息往来与生意经营,采之在他处理公务时能看到暗号也属正常。

  “你胆子真大。”燕兰泽冷哼一声,“若入夜之前未能赶进城,宿在野外遇见危险,你这小命只怕又要不保。”

  采之垂下头,身子微微发起颤,“我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只想着能早些遇见公子,没有想那么多事……”

  燕兰泽睨他一眼,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偷偷抹眼睛的人手一拉,柔声问道:“腿上可是受了伤?”

  采之抽搭一声,还是垂着头不肯抬起眼,身子却忍不住扭了扭,道:“骑了大半天的马,腿好像磨伤了,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闻言,燕兰泽松开采之的手,曲起手在他头上轻轻一叩,斥道:“疼得这样厉害你还敢爬树,我看你是成心不要你的腿了。”

  采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没有……采之寻人问了公子在哪间房,害怕上来被人拦住不许见公子,采之才会去爬树的。”

  燕兰泽起身去另一侧拿了瓶药回来,扔到采之面前,“女孩子家家的,爬树像个什么样。”

  听他这样呵斥自己,采之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出来,燕兰泽一看他哭心就发颤,连忙板起脸道:“不许哭!好生涂药。”

  采之便一手抹眼泪一手去拿了药。

  燕兰泽看他丝毫不在意的就开始宽衣解带,先前强压下去的记忆便又开始回转。

  “你在这间房歇息,莫要再乱跑。”

  留了句话,燕兰泽目不斜视的出门去,吩咐小厮重开一间房与给采之那里送些东西等事后,便去隔壁房间歇下了。

  夜渐深后,客栈里灯光俱灭了,四下里安静得只有风偶尔吹过后院树梢时的沙沙声。

  燕兰泽躺了一阵,睁开眼,小心的将扎刺在身上各x_u_e道处的银针一根根收起放好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他披了件外衣,推门出去后脚步一转,进了采之的房间。

  房里还余着药物的清香,燕兰泽看了眼采之堆在一侧椅上的衣裳,走到床边坐下。他安静的看了一阵正熟睡的采之,手伸出去按在了采之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

  几息之后,燕兰泽看着采之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将采之的手塞回被下,视线从采之安详的睡容移到他的腿上。

  “嘶——”

  采之微皱起眉,轻轻倒抽了口气,被燕兰泽轻轻按了按的大腿下意识的缩了缩。

  燕兰泽沉默良久,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伸手将采之脸上胡乱搭着的头发撩到耳后,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十二、

  燕兰泽一行十数人,十三名暗卫在暗处随行,只有一名暗卫扮作小厮负责伺候燕兰泽与顾一笑。第二日采之从房中出来,恰巧遇上昨夜领他去见燕兰泽的小厮,后者手里拿了两个包裹正要下楼,见了采之,便恭敬的朝着采之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采之姑娘,圣教使与右护法正在楼下用早膳。”

  采之看了看他手里的包裹,“准备启程了?”

  “待圣教使与右护法吃完便要走了。”

  采之摆摆手,“我知道了。”

  他下了楼,客栈中住的人少,时间也还早,大厅里坐着吃早餐的人并不多,燕兰泽与顾一笑这样容貌出众的人坐在里面,不需要特意找都能瞧见。

  采之扶着楼梯一步步慢慢走下去,走到里燕兰泽几步远时,燕兰泽还未注意到他,正在与他聊林惊瀚一事的顾一笑眼皮微微一抬,话就断了。

  “采之姑娘?”

  “右护法。”采之颔首回应。

  燕兰泽瞥他一眼,手伸出来,“伤口可还疼?”

  采之乖巧的把手放进燕兰泽手中,顺着燕兰泽拉他的力道坐到燕兰泽左侧,“公子赐的药极好,现在已经不大疼了。”

  燕兰泽点点头,“那药你拿着,再涂三日。”

  采之接过燕兰泽递来的粥碗,讨好道:“公子待我真好。”

  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太过融洽,一开始就被采之的出现惊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顾一笑见了,越发的糊里糊涂起来,一看燕兰泽还亲自给人端了碗粥,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他拍拍桌子,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采之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神在二人之间一转,“公子又何时与采之姑娘之间这般亲密了?”

  采之脸红了些,嘴一张要回答顾一笑的问题,燕兰泽眼神朝他那处一斜,将自己面前还没有动过的小笼包推到采之面前。

  “食不言。”

  说罢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对面嘴巴都要闭不上的顾一笑,短短几句将采之为何出现在此处的原因说了一遍。

  “陶醇那厮的心思可真难捉摸。”顾一笑恨声说罢,看了一眼正安静喝粥的采之,忽然脸上红了红,挠挠耳后,小声道:“不过采之姑娘长得这般好看,也难怪陶醇动了善心。”

  采之微微一愣,刚要客气的回一句,便觉周身温度似乎骤降了不少,旁边的燕兰泽唇角翘了一翘,顺着顾一笑的话道:“采之之貌确实极好。”

  顾一笑道:“想来沉鱼落雁之姿,说得定然是采之姑娘这样的女子。”

  燕兰泽睨他,“你夸起我的女人来时,这张嘴倒是甜了不少。”

  顾一笑一愣,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燕兰泽的情绪,他苦了一张脸,求饶一般说道:“公子,你知道我没有那般的心思的。”

  燕兰泽笑了,站起身,“你这张嘴,若能学得陶醇半分的知情识趣,不知能避开多少祸事。”

  朝天教左右护法,左护法陶醇主言语交涉与教众工作调遣,右护法顾一笑主武艺对战与教众武功培养。顾一笑的x_ing子简单明了,武艺高超,做不来陶醇那些需要动脑子的事,燕兰泽做教主时对他比对陶醇亲近,大部分原因是与他相处起来比陶醇来的轻松许多。

  三人用过早膳,采之回房间里去重新上过一遍药后,便一同上了路。顾一笑因着早上说错话的缘故,坐在马车里总是不习惯,借着中午马车停下来休息的功夫,同驾车的小厮一起坐在了辕座上。

  他出去后,燕兰泽看了采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被伏湛一掌打出的内伤尚未痊愈,马车虽然舒适却免不了摇晃,他坐着不舒服,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顾一笑在时会时不时与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打算,顾一笑出去后,采之又是个燕兰泽不问他便不会多说的x_ing子,两人在马车里一直到了傍晚入了下一个城镇都未说过一句话。

  在客栈外,采之先下了车,然后站在车旁下意识的回身去扶燕兰泽下车,燕兰泽手扣在车门上,双眼沉沉的看了采之一眼,看得他缓缓将伸出的手收回去,才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

  顾一笑与采之两个人跟在燕兰泽身后进客栈,顾一笑想着刚才那一幕,就忍不住想笑,他小声喊了采之一声,道:“谁教的你要在那时扶自家相公下车?”

  采之脸臊得不行,偏偏又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想扶燕兰泽下车,只能哀怨的横了顾一笑一眼,小碎步跑到了燕兰泽身侧。

  几人修整一夜,第二日照常出发。

  燕兰泽没有半夜去采之房间,采之睡了一夜好觉,精神都好了许多,一上车便从车壁一侧的小柜中找了本书,捧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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