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作者:流年忆月(下)【完结】(41)

2019-05-12  作者|标签:流年忆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宫斗 报仇雪恨

  “多谢。”声音稍轻,与当日对着三军呐出的震撼之言逊色不少,连脸色都带着几分苍白,季临川淡淡地一笑,站稳于地时,挺直了腰杆,步步沉稳跨向傅于世同成御相的方向。

  “好小子,这模样不错么!”成御相没有脸皮的,一巴掌就招呼到了季临川的肩头,正中他摔肿了的地方,疼得他闷吟了一声。

  幸而傅于世目光如炬,连忙握住成御相的手,瞪他一眼,转而对着季临川歉道:“抱歉。”

  “无妨,”季临川淡然摇首,“你们怎地来了。”

  “好友离去,焉能不来看他一眼。”傅于世的声音依旧冷漠,但在语气中疏漏出了悲伤与苦涩。

  素来嬉皮笑脸的成御相也敛下了喜色,抿着唇缄默不言。

  沉默如同毒药,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们的心,但无人开口去打断沉寂。

  “带我去看看他罢,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季临川一怔,错开了直视的目光:“他已经下葬了。”

  “带我去看看他罢,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傅于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方才的话语。

  看似简单道出的话,却饱含了苦痛,傅于世是不喜于色的人,说到这份上,已经足以显露他的难过。

  季临川再难拒绝,回去同江凤来道了一声,让他带人先行一步,而他则先带傅于世回府看晏苍陵,稍后再赶上他们。

  江凤来应声,伙同众军缓步而行,而季临川则策马带着傅于世回了王府。

  晏苍陵的墓设在了朝临阁附近的空地,季临川本打算将他尸骨埋在朝临阁门前,但许颂铭已y-in气过重,易伤身为由拒绝了,遂只能择近而埋。

  派人掀开了墓,季临川大口喘了几声气,终究是害怕自己在众人面前落了泪,故而收回了放在棺木上的目光,转向一旁,空洞地望向远方。

  后方窸窸窣窣地传来了声响,他也没有过问什么,他知晓,傅于世定不会让好友的尸首受人玷污。静默着,等待着,心如止水,波澜不兴。一直到,成御相扬出一声疑惑的问句,他的心方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第一四七章 ·援军

  “初云——”

  扬长的声音落下,江凤来回首一顾,只见季临川双手环着马首,策马奔来,恰时红日高悬,在其身上打下一圈光柱,江凤来竟借由阳光依稀看到,季临川的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嗯?”江凤来疑惑地蹙了蹙眉,季临川怎会在此时挂起笑容。

  “吁——吁——奔夜停下。”

  含着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了季临川马术的不娴熟,他拍了拍奔夜好几下,方让它停下疾行的脚步,嘚嘚地撩着马蹄,喷着热气。

  季临川小心地直起身来,抬手揩去额上的虚汗,歉意的抿了抿唇:“抱歉,久等了。”

  江凤来的目光始终凝注在季临川的嘴角,那儿即便刻意地压下,也压不住弯起的笑意:“你……怎地了,似乎心情很好。”

  季临川一怔,讪讪地摸了摸脸颊,侧首过去再回首时,面色一整,笑意便被严肃取代:“没什么,快接着赶路罢。”

  “你能成么,”江凤来照顾地问了一声,“接下来得在路上奔波数日,我忧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季临川摇了摇首,并未多加解释,简简单单地就道了一句:“走罢。”一夹马腹,先一步入了队伍。

  江凤来叹息一声,凝视着他的背脊,夹着马腹,与他缓缓而行。

  此次出征,经由众人商议,季临川只带了二十万的兵马,其余兵马则暂时留守三城。至于为何要集结三军,季临川道,三军起初所受的训练不同,因而在战场上大家可相互弥补缺陷,且用三军之人,可安抚三方的军心,以免独独带其中一军,引起被带那军的不满。

  此次目的只是为了援助在前线的宋律,并将外敌驱赶出桓朝境内,并非打天下,故而季临川所带的皆是大型的攻城器械,只消将占领城池的外敌打出城外,多日离国交战,粮Cao不足的外敌,便易被消耗战力,渐而被迫退兵。

  然而,真当到了战场上时,季临川方知,敌军并非自己所想的如此简单。

  入目萧索,漫天黄沙飞扬,遮住了双眼,一望过去,只见血流成河,遍地尸首,满目疮痍,不见人烟。我军的,敌军的,放眼只见一个叠着一个的尸首,连Cao芥都被染红了颜色,看不清了。

  从中半断的旗杆,斜斜地c-h-a在土地之上,只有那依然被紧握的旗杆下端,显示出旗帜曾被扬起的辉煌——执旗手至死都未有松开旗帜,可惜,人不在,旗也断。

  季临川缓缓策马到前,翻身而下,轻轻地执旗手的身躯掰了过来,是个年纪尚轻的小伙子,可惜,便是这么一战,将命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费劲全力,将那一面半断不断的旗帜从小伙子手中扯出,季临川抚摸着这一面旗,从小伙子的衣裳上撕扯出一截布条,缠上旗杆半断之处,将折弯的旗杆,扶回了它原来力挺的高度。

  扬手一挥,鲜红的旗帜迎风而展,霎那红了众人的眼眶,季临川利落地翻身上马,高高地举起手中断旗,策马冲向队伍的最前端:“占我国土,杀我国人,蛮子一族,罪不容诛!”

  火红的旗帜是士兵们希望的导向,高挺的身躯是众兵不灭的心火!

  “占我国土,杀我国人,蛮子一族,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震天动地的大声呐喊,气冲斗牛,一大群兵马带着满腔怒意,朝前方正在激战的两军袭去,战马奔驰,后尾横飞,宛如一枝迅猛的火箭,带着怒意之火s_h_è 入了两军之中,钉在了敌军的躯体之上,一刀迅过,断其头颅,饮其鲜血。

  嘚嘚的马蹄声将敌军的惨叫掩盖,形同如雷的战鼓,震醒前线疲惫的士兵。欢声喧天,脸现光彩,前线士兵激动得赤红了眼,多日来连连败退,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他们终于可以肆意地砍下敌军头颅,终于能发泄心中的委屈。屈辱与隐忍,在这一刻得到洗刷,众兵呐喊着,将手中大刀劈到敌人的身上,化开一道道的血色弧线。

  季临川不会武,加之马术不好与难挥重刀,一直被江凤来保护其中,偶尔江凤来危急时,才会双手提起重刀,砍翻敌人,但即便他动作笨拙,周身气势丝毫不减,杀气腾腾,带得周围战士都热血沸腾。

  他手难提刀,便用他的大声呐喊,为众军鼓气,一声一声,犹如密麻的战鼓,将众兵所有的热量尽数燃烧。

  黄沙遍野,红日似火,这一日,连连败退的众兵终于反败为胜,将敌军逼退数里。

  敌军撤退的号角一响,季临川即刻挥手令下,停止追击,同原军汇合。

  众军得令,立时集结,与宋律所带的兵丁汇合,在血染的大地上驻扎。

  当夜,打水粗粗洗过甲上的血渍,季临川同众将士在营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众将士犹是初次见到季临川的真颜,不由得愣了半晌,但在其寒光s_h_è 过之时,汗毛一栗,老实地偏过了头去

  如今的季临川身上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势,不是熟人所知的温润,不是外人所传的凶煞,而是一种道不尽说不清的威严。

  季临川转首看向宋律,徐徐将唇张口,一字一句吐清:“为何今日,不见朝中军。“

  “唉,“一声叹息,叹尽了多少无奈,宋律艰涩的目光凝注在季临川之上,”王妃你有所不知,自打晏王过逝后,军心一溃,我方人连连败退,朝中军眼见形势不好,便趁夜偷偷带兵离开,由得我们在此处死撑,多少兄弟便是因此而亡。幸而附近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悄悄地加入我军,并给我们提供粮Cao,我们方能坚持如此多日。“

  砰!

  一拳锤下,季临川的手上青筋根根凸起,大口起伏几下,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再问:“那么来自其他各方的人马呢?”

  “并没有,”宋律咬紧了牙关,止住自己满腔欲出口的斥骂,“天子圣令,让各地藩镇派人出兵,结果出兵的不过寥寥几人,到战场走了一遭后,他们要么是逃命而去,要么将命留在了沙场,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我们了。”

  “若朝坏处去想,”江凤来拧眉道,“兴许各藩镇皆打着保留兵力,争夺天下的主意,故而无人带兵来打退外敌,损耗兵力。”

  “于是,便只有我们在此苦撑一个可能无人关心的卫国之战么?”

  季临川的话音落后,众人缄默不言,将头一低再低,皆是默认了他话中之意。持久没有援军到来,他们便明了了,所谓的家国大义,于各藩镇势力而言,都不及利益二字重要。

  “呵,若国不成国,家不成家,还何谈君临天下!”

  赫然一手横指,季临川目s_h_è 火光:“打!不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打,驱逐外敌,卫我国家,哪怕丢下这个天下,我们也不能丢掉我们的良心!”

  “说得好!”江凤来拊掌赞许,“我也赞同打下去,无论如何,既然都来到了这里,便坚持下去,总有胜利之时。”

  “不,上天已将胜利之光照于我们之上,”季临川扬起一丝淡然的笑容,朝众将领看去一眼,“慕卿昔时带军到来时,便大胜了几场,将敌军逼退,而今我带军到来,亦将敌军打退,这便是说,上天是眷顾我们晏王军的,只消我们齐心协力,定能驱逐外敌,将其赶出我桓朝境内。”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江凤来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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