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这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都能感觉他那种无奈挣扎的心情,我想,他根本没有必要对我说假话,可是——
「你对我说道些有什么用呢?你该道歉的人,应该是其昱吧?」
他凄苦地笑了一下。
「我没脸见他,我是个僵弱的人,没用的人,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我的道歉,请你转告他吧。这件事完结后,我就会离开纽约,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还想说什么,他的律师却在身后叫:「轮到我们了。」
他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想和我握手,可手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谢谢你。」他说,然后就匆匆走向律师。
我没有跟他们进去,倒是母亲和姊姊一脸不痛快地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和他说了什么?」姊姊劈头就质问。
「没什么。」
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也不想和她们争执。
「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傻傻的听他两句就相信他。害得郬韵这么惨,还有脸出现。」
母亲示意姊姊别再说下去了。
「小烽,我们叫你来就是让你看看,现在你该相信你姊的话了吧。那个孩子……还是不要还他拉上什么关系的好。不是妈不相信你,现在这社会,什么骗人的把戏没有,妈就怕你吃亏啊。」
说到最后,还是想我赶走其昱。
我心烦意乱的说:「我要赶去上班,你们有什么事就打手机。」
走出阴沉沉的法院,到最后我还是没有问那男子的名字。摸了根烟出来,我不觉发现昨天刚买的烟盒已空了一半。
这几天好像烟瘾变重了。
我想了半天,始终觉得摸不着头脑。午餐时间,我约了刘德威出来。
我想,他在我们三人中总是最理智的一个,反正连董颢剀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对谁隐瞒。
结果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他只是摇头。
「颢剀说过了。」
我就知道!
他抬手阻止我,「不过没有你这么详细。」
就说嘛,董颢剀也是从我姊姊那听来的一知半解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你是太专注在段其昱身上了。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只要一提起段其昱的名字,就像竖起毛的刺猬一样?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也许措词用语让你觉得他们好像排挤段其昱,其实大家都是担心你,怕你吃亏。」?
由于他诚恳的语气,我勉强想了想道几天自己的言行,也许是吧。
刘德威一副了然的样子,推玩着手中的玻璃杯,继续说:「我觉得你还是小心段其昱。」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我愕然地看向他。?
「说笑啦,你怎么这副表情,还怕真被人吃了不成?」
他大力地拍在我肩膀上,我不禁苦笑。?
「拜托,开玩笑换一种,我最近神经都快崩溃了。」
刘德威呵呵笑了雨声,突然做出很神秘的样子对我说:「你以后有这种麻烦,千万别去找阿剀。」
「我也不想啊,是我姊找上他,要他劝我的……」
他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阿剀暗恋你,你总是找段其昱刺激他,小心走火。」
我当场傻住。
刘德威突然噗哧一笑,拼命拍我的肩膀。
「说笑啦。」他笑得起劲,我却笑不出来。
「下次开玩笑有点水准好不好。」我无可奈何的说。
「别介意,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他收敛笑容,淡淡地说,「真的,别找阿剀,他最近心情不好。」
「这个我知道,」我点点头,「他又被甩了。」
刘德威笑了笑。
「感情的事情很难说准,今天喜欢上一个人,也许明天就不喜欢了。」
我以为他还在说董颢剀的事情,附和的点头。
「有很多时候,喜欢是说不出口的,总是希望对方能察觉。」
他走的时候送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一笑了之,也没放在心上。
接其昱放学时,我跟他说了今早在法院发生的事。
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而且他也有权力知道,毕竟别人指名希望他能知道对方的歉意。
其昱紧抿嘴,听完后什么也不说。
我很想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敢,揭旧伤疤,也许是怕其昱会憎恨我。就让事情这样过去吧,对大家都是好的。?
母亲和姊姊本来打算待到中秋后再走,结果被这么一闹,也没什么心情留在纽约,周五晚上,雨人搭飞机回她们自己的家。她们前后不过逗留了四天。
母亲知道说不过我,在飞机场等机时,又细声劝说了我一次。
姊姊一声不吭,我好像真的把她惹火了,直到上飞机前才抱了抱我的肩膀,低声说:「你小心就好。要时常打电话给妈,别让她担心。」
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我,只是,这样的善意很难令人接受。我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母亲和姊姊带着一肚子的不快走了,我却松了一口气。
等我回家时,其昱已经躺在我床上睡着了。
看他紧紧捉住被子抱在怀里的样子,怎么看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今天总算可以一次了结,我也很为他庆幸。
我掩上卧室的门,打算洗个澡,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小烽在吗?」雄厚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出。
我愣了好一会见,才说:「爸?」
父亲和母亲离异已经快十三、四年了吧?他们离婚后我可以用十指数出和父亲见面的次数,近年来因为父亲再婚,听说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们就更加没有机会见面了。
最重要的是,见面也只会徒增尴尬。
「小烽,你的事情你妈跟我说了,让我们父子好好谈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好像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爸,」我果断地截断他的话头,「我这没有什么事情,你别瞎操心。」
「……」
他沉默了好一会见,重重叹了口气,「你还在怪我离开你们吗?其实……」
「爸!我从来没有怪你。」我扶着开始发情的脑门,语气有些不耐。「当年的事你们认为是对了就是对了,错了也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我从来没有为此看不起你。你依旧是我爸,所以,请你别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好不好。」
每次和父亲见面,他就好像很介意离婚的事情。如果真是那么介意,当初就不要离婚。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当时我还很小,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离婚,也没敢问伤心的母亲。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能怎么样?依然不能更改他们已经离婚,两人都各自有了家庭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