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黎明纪年 作者:门徒同学(下)【完结】(33)

2019-05-12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强强 奇幻魔幻 虐恋情深 西幻


  高文会护着克鲁,带走克鲁,会认清萨鲁的真面目,也不会放任克鲁走上不可回头的吊桥。
  那之后克鲁也不会挂满了勋章,却饱受诟病。不会被人所憎恶,却又在憎恶中带着敬畏。
  可对此,特里斯坦却不这么想。
  当他在酒馆里碰到了高文,问了高文关于小章鱼的情况,并把一审那天的所见和盘托出后,他知道高文和克鲁之间存在很大的误解。
  具体什么误解,特里斯坦没有问。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知道得越多,对他身为陆巫却在海岛定居的境况越不利。
  高文的表情很惊讶,却又在下一秒被愧疚写满。他走出酒馆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加雷斯则十分不安。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和小章鱼说一下?我看那小伙子好像挺难受的。”加雷斯挠挠肚子,喝了一口酒。海胆酒辣得他瞬间喷了出来,差点喷到了特里斯坦身上。
  “不用,反正他们迟早都得再来。”特里斯坦说。
  特里斯坦到底做了几年杀手,他见过的人比加雷斯也比裂岩群岛上大多数海民更多。
  虽然没人跟他说,但他看得出小章鱼在岛上的地位比较低——至少比他们偷学生服的那两条海鳗低——那在这种情况下,小章鱼还能找谁?自然只能找和他熟悉起来的加雷斯了。
  “我先警告你,小章鱼要来了,你他妈也别多嘴,别瞎ji巴问,”特里斯坦喷出一口烟,朝加雷斯别了一眼,“我总觉着那小章鱼会惹出乱子。”
  “那如果……如果他俩真有什么误会呢?”加雷斯又问,想起小章鱼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总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那也不关你事,”特里斯坦拍了一把加雷斯的脑袋——虽然加雷斯现在已经是和他一样的人了,可坏习惯仍然戒不掉——“你要再掺合那群海巫的事,指不定我转个背就死了。”
  这话很有分量,于是加雷斯乖乖不吭声了。
  不过特里斯坦心里有数,虽然自己一再规避,但该来的总会来。毕竟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是最适合做脏事的人,而加雷斯的单纯和善良,也迟早会把他俩再次搅进浑水中去。
  TBC


第90章 (47)成长的树苗(下)
  高文没有再见到克鲁,这一整年来他似乎都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困扰着。
  雷尔是在春天进入火石堡的,他拒绝高文去送他。他独自跟随裴迪,默默地走进了火石堡的大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做决定是艰难的,可是接受决定带来的结果,却比想象的容易。
  几年前在黑暗中与高文的一吻,他仍然记忆犹新。嘴唇上似乎还留着当初青涩的味道,可此刻他不想记得这种味道,反而想将之忘却。
  高文收到雷尔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坐在窗前想了很久。然后他把信烧掉了,按时换上了去圣堂工作的长袍。
  华德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不稳定的情绪,其他人也没有。
  因为那种钝痛感被高文深深地藏住了,他以为这样的感觉会存在很多年,但后来他发现,人的记忆力真的没有那么强悍。
  他想到的更多是克鲁,只是克鲁不愿意见他。无论他去海城学校,还是去章鱼家,克鲁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
  高文捉摸不透克鲁在想些什么,即便他让别人传达,自己只是想说一句抱歉——为着一审对他的误会,和之后给他造成的自己和雷尔的误解。
  可是那些消息仿若石沉大海,甚至连石沉大海都不如,克鲁皆不回应。
  哪怕高文出动了莱马洛克,克鲁也仍然让别人替他出去,告诉高文——他现在不方便,等放假吧,等开学吧,等血祭吧,等节庆吧。
  可是等了又等,克鲁始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利维坦所带来的影响持续了大半年,而萨鲁也乐意看到这样消沉的克鲁。
  婕德顺利地怀孕了,待在家的克鲁,理所当然地成了萨鲁呼来喝去最方便的人选。有时候他都不使唤仆从,反而直接让克鲁为婕德端茶倒水。
  克鲁始终不抗拒。他甚至心里头乐意这么做——和雷尔一样,作出决定时天人交战很久,可是真迈出了那一步,之后的一切就自然多了。
  唯一让克鲁产生了恻隐的,是那一天婕德突然抓住了克鲁的胳膊。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或许是即将成为母亲,向来冷漠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很多。
  她对克鲁说,“萨鲁做得不对,他不应该这样对你。你不要服侍我,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克鲁摇摇头,告诉婕德,“这和身份没有关系。杰兰特是我当时仅有的朋友,您是他的姐姐,即便哥哥不说,我也愿意这么做。”
  克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很平静。他好像是在说谎,可是那一刻却没有愧疚感。
  那些药剂是慢x_ing的,一天一天加固他对腹中胎儿的控制。他可以让它活下来,也可以让它死去。
  他很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他亮出自己打磨光滑的剑锋时,萨鲁和婕德又会是什么表情。但当下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婕德,而婕德却因心中有愧,率先收回了目光。
  等到回到房间后,才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歉意从克鲁的心底涌起。海蛇家的好或许只有克鲁能看得到,那和杰兰特一样的黄绿色的眼睛,仿佛努力地把克鲁推回光明的境地。
  克鲁把脑袋压在门板上,眼睛盯着角落里的海星星标本。它已经碎掉了,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它碎了。他知道一定是萨鲁或艾琳娜翻自己房间时弄碎的,可他不舍得丢掉。
  他把海星星和一个会唱歌的盒子放在一起,全部搁置在房间的小角落。
  它们就像垃圾一样落了灰,克鲁每一天都看着它们,却没有勇气再把它们弄干净。
  高文是在毕业典礼前几天经过海城学校时,远远地看到克鲁的。当时克鲁正在和一名导师说着话,高文差一点没认出来。
  克鲁的改变很大,不仅仅是身高拔高了,整个人都出脱得更加成熟俊秀。那一个高挑的形象和多年前矮矮小小、捏着小挎包怯生生地走进会堂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令高文一时间有点恍神。
  他听说过克鲁在海城学校的转变,他的成绩突飞猛进,改变的不但是导师们的看法,还有同期们的眼光。
  他似乎正在朝着合格的辅助方向前进,只是这一刻高文有些害怕,如果克鲁变的优秀,甚至变得比自己还要优秀,那克鲁还会愿意继续接受辅助的身份吗?
  高文走了神,身边的同伴问他,“那不是你的辅助吗?你不上前打个招呼?”
  高文摇摇头说不必了,他知道他靠上前去得到的结果一定是克鲁找个借口离开。他已经尝试过太多次,克鲁的态度却一如既往。
  他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讨没趣,让彼此徒增尴尬。
  虽然所有人都以“你的辅助”来称呼克鲁,但实际上他们正式结合的仪式得等到克鲁毕业之后才能举行。而在此之前一切都不是定数,尤其在克鲁变得愈发优秀的当下。
  克鲁其实也看到了高文,只是他不懂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回头来想这两年走过的种种,归根结底都是他单方面地依赖着高文。高文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他压根就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当做没有罢了。从一开始成为辅助就是个意外,那即便现在告诉他意外终将逝去,他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悲剧就发生在一切都开始好转的这一天,发生在所有海城学生都为学长学姐庆贺的晚宴,发生在克鲁憧憬着明年他也能站上主席台,脱掉褐色的长袍换上家族纹章的夜晚,发生在他已经燃起了新的希望,并以为这希望之火可以越烧越旺的当下。
  其实裂岩群岛已经有了风声,传言海鳄家族的政权已经不稳了。
  当初就是因为剑鲸认为时机还不到,所以全力支持海鳄这个没有出过真正领主的家族登上王位,让他们在领主的宝座上过一把瘾。
  可这段日子以来,领主更替的时日临近,海岛又风波频频。这是一个剑鲸冒头的好时机,而一个家族的冒头,必然要把坐在领主位置上的人踢下去。
  海鳄的失势是必然的,但过程却很安静。从他们对圣堂的直接管辖权开始,剑鲸一点一点地在剥离着他们的权力。鲨鱼家从海龟手里接替了司法,更是协助剑鲸晃动着海鳄的宝座。
  没有人敢断言下一任领主是谁,但从海鳄兄弟的收敛,从剑鲸、鲨鱼家孩子的愈发飞扬跋扈,大家都知道那浪又要滚来,势要把前一波海潮扑上沙滩。
  有人说这是促使海鳄兄弟犯下最大的错误的开始,也有人说他们本x_ing顽劣,即便家族的势力没有动摇,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做。
  但当然,更多的说法是他们仇恨着海怪家——尤其在海怪同意了莱马洛克和剑鲸家孩子的婚约后,他们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海怪。
  海怪早有动作,早早就立了辅助。高文更是毫不隐藏自己的光芒,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他恨不得把九人议会的眼睛挖出来,看着自己有多年少有为,意气风发——谁说海怪向来稳重内敛,这明晃晃的野心就摆在台面上,让海鳄看着又气又恨。
  当然,海鳄最恨的还是当初把他扶上来,现在却又要把他踹下去的剑鲸。只是他们的把柄被剑鲸们牢牢地握着,那些偷偷干掉海蛇长老的授权,那些悄悄贩卖海城药剂、与陆巫通商的密函,那些为掩盖族人做的丑事,挖下的一个又一个的乱葬坑——林林总总加起来,胜过了当初污蔑海鳗的罪名,也远远超越了扣在巴罗身上的恶行。
  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前意识到,这些脏事除了自己,剑鲸竟然都知道,都c-h-a手。只是文案上只有鳄鱼们的签字,而剑鲸干手净脚。
  律法讲究的是石锤,即便剑鲸的口碑再糟糕,石锤捶下,砸碎的也只有鳄鱼纹章的漆印。
  长辈的愁苦宣泄出来,就成了对自家孩子的抱怨。海鳄兄弟不争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们没有养出裴迪、雷尔或高文这样的儿子,也没有希尔娜、尤文之类的背景。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因为需要他们的过渡,所以曾被过誉地捧上高阶。
  而现在,他们要回到原地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没人可以承受,尤其对于向来狂妄自大的海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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