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黑 作者:一只大雁【完结】(3)

2019-05-11  作者|标签:一只大雁


  一时间众人惊诧不已,不明白水龙帮如何就忽然开始发疯了,何凛召了各长老堂主商议此事,却在何人带领兄弟们前往分舵一事上起了争执。
  何凛觉得此事棘手,自然要由他亲自去,可叶卿之却不同意,说是哪有大将亲上前线的说法。两人争了许久,都带上了些怒气,越发针锋相对起来。
  何凛气急了,他这些天本就憋着一口烦闷之气,被叶卿之咬文嚼字两句话一刺激,口不择言骂道:“你这是妇人之仁!”
  一句话出口,叶卿之登时便安静了下来,神色倒还算是平淡,可那脸色已被气得煞白,连说了几句好,说:“你去,我不拦你。”
  何凛已有些后悔,他伸手去攥叶卿之的衣袖,正想着要如何道歉,叶卿之却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了,冷冰冰怒道:“滚!”
  眼见着叶卿之甩手而去,何凛追悔莫及,这词对须眉男儿而言显是极大的侮辱,他心中也明白叶卿之大抵是担心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可绿林与官兵不一样,他们行事讲究义气,分舵出了这种大事他却在此处缩头缩尾,将来又如何为叶卿之聚拢人心?
  何凛已下定了决心,叶卿之也是真的生气了,直至他动身前往分舵,叶卿之也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
  何凛一路心神不宁,待到了地方,他按着叶卿之所言布置妥当,竟也真打了水龙帮一个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水龙帮退去,何凛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那水龙帮的少当家,他知水龙帮这少当家算是半个读书人,往常从不参与这种事情,不过打一个分舵,如何连少当家都派出来了?本是穷寇莫追,何凛却是满心好奇,权衡再三,确定对方不是假退,便带人追了上去。
  那人果然是水龙帮的少当家,他看到何凛追来,硬生生折返过头,冲着何凛直冲了过去。
  何凛是吓了一跳,可那少当家领着一伙残兵败将,实在是没什么威胁,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却见少当家恶狠狠盯着他,怒不可遏,对着他破口大骂:“姓何的!你不让我们好好过,我也让你不得好死!”


第2章 2.
  何凛满心茫然。
  他们与水龙帮向来只是小打小闹,何时不让他们好好过了?他想不明白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句话还未曾问出口,那少当家恨不得扬刀冲在最前,这已是极为反常了,寨中众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真冲到何凛身边,混乱之中,几人将他制住了,狠狠按在地上,其余一干人等也被抓了个干净。
  少当家目眦尽裂,拗着脖子,还恶狠狠地盯着何凛,那眼神令人生畏,何凛皱着眉,或许还想再问一问,这变故令他心下生疑,不明白自己是在何处得罪了水龙帮,为何水龙帮少当家竟仿佛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少当家大喊道:“狗贼!你杀我父亲!我定要你狗命来偿!”
  何凛不由一怔,水龙帮帮主已死了?他全然不知此事,一时间分了心神思忖,正满心疑惑,那少当家忽而强挣桎梏,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寸余宽的短刀,匍匐挣扎两步,一片惊慌尖呼之中,狠狠朝上对着何凛的小腹扎了进去。
  ……
  叶卿之连夜噩梦,忐忑难安,他总觉得此次水龙帮来袭并不简单,可他那义兄大约是个愣子,死活不肯听他一句劝告,也不知现今他们如何了。
  算着时间,若一切顺利,赶去支援的人也该要回来了,叶卿之一早便让人去门外等候相迎,到了午后,迎接的人回来通报,却是一路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在门槛上绊了一脚,狼狈不堪摔倒在地,哭嚎着大喊:二当家伤重了。
  叶卿之手一抖,手中茶杯碎了一地,脸色唰得惨白下去,起身拔腿便往外跑。那一伙人还在寨外,何凛倒还清醒着,长途跋涉后一张脸煞白如纸,虚软软靠在马车上,叶卿之跑了出来,一眼见着何凛还有力气与人说话,松下一口气,心便安了几分。而何凛老远便看着他,气声虚弱,唤一句义弟,叶卿之急忙跑到他跟前,何凛苦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几字,说:“我早该听你的劝告。”
  叶卿之哪还有责怪他的意思,他慌慌忙忙将人安置妥当了,令寨中大夫好生照看着,见何凛累极闭目睡去,悄声走出屋外,忽而一阵寒风吹来,他冻得发抖,这才发觉眼下深秋天寒,而自己跑得太急,连件外衣都不曾披上。
  早有仆役为他寻来外袍,何凛受了重伤,这主事的已倒下了一个,他可不能再染风寒了。
  叶卿之唤来同去的几位堂主,问清楚当日境况,又遣人去好好查一查水龙帮现今已如何了,一切布置妥当,这才憋不住问上一句:“义兄受了重伤,不宜走动,为何不在原处修养,非得如此舟车劳顿地跑回来。”
  几名堂主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方才有人嗫嚅开口道:“二当家以为自己伤重,时日无多了。”
  叶卿之更是不解:“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留在原地修养才是。”
  那名堂主又说道:“他生怕在原地多呆些时日,便再也见不到您了。”
  叶卿之怔然,一时语塞,久不能言。
  堂上一时静极,过了许久,忽而听见叶卿之开口骂道:“真是胡闹。”
  那几名堂主抬头,只见着叶卿之已起身离去,那背影看上去是冷淡无情了一些,可方才的声调却微微发着颤,有些许难以平复的哽咽。
  是夜何凛忽而发起了高烧,大夫说他是途中太过劳累,邪毒入体,又说是伤口感染,总言之极为棘手。叶卿之守了他两日,何凛却始终昏迷不醒,高热不退,口中整日说着胡话,一会儿嚷着义父,说自己定然会扶着义弟坐稳寨主的位子,一会儿又喊卿之,道无妨,这一路有义兄护着你。
  叶卿之听了,脸上的神色却未曾有半点变化,冷冷淡淡的,处事仍镇定理智,寨中私下有人骂他无情,这话传到他耳中,他也不曾去反驳。又过了几日,大夫已束手无策,明里暗中告诉叶卿之该为何凛准备后事了,叶卿之却充耳不闻,一根筋般守在何凛床边。又过一日,何凛忽而便退了高热,稍稍醒转过来,却仍虚弱至极,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叶卿之见他醒了,那眼眸中总算是带了些喜色,匆匆忙忙召人去将大夫请过来,大夫把过脉,直说何凛似已退了热,只要熬过这几日,大约便是没事了。
  待到大夫离去,何凛又有些昏沉,叶卿之坐在床侧,望着他的面容,只觉得这张脸像是朝中的年轻将军,一点也没有水贼匪气的模样,看得久了,声调微微显得有些哽咽,低声开口说:“义兄,你若是好了,我什么事都应你。”
  再定睛去看,何凛早已昏睡过去,这一句许诺,倒也不知他究竟听没听见。
  而后几日何凛醒醒睡睡,叶卿之不敢离开他半步,他醒转的时间大多都不长,渐渐能与叶卿之简单说上几句话,大夫说他已无大碍,仔细休养便好,叶卿之松下那一口气,数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只吊着那一口气,积劳成疾,叶卿之转而也病了一场,虽不严重,却担心将病气过给了何凛,几日不曾去看过他。
  何凛已能下床行走,他想着要见叶卿之一面,令人搀着走到了叶卿之屋外,叶卿之却不许他进来,两人只隔着窗子匆匆看了对方一眼,叶卿之咳嗽着要赶何凛走,何凛站在窗外,深深望他一眼,说:“那*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叶卿之生着病,脸色苍白,颊上却微微泛了红,那眉眼间好似有无限风情,低声道:“我知道,我答应过你。”
  何凛不由笑了,下人搀他离开,他极为高兴,走出几步,还要回头看一看叶卿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再几日,叶卿之病愈,何凛的伤也好了大半,他们派去彻查水龙帮一事的弟兄赶了回来,说水龙帮来袭的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那水龙帮十几处分舵尽数被人捣毁,水龙帮的老帮主也已死了。
  何凛吃惊不已,他们与水龙帮针锋相对斗了这么些年,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吃下水龙帮,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神不知鬼不觉间竟将整个水龙帮捣灭了。何凛想起水龙帮少当家所说的话,那少当家似乎是误会此事是他们所为,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令人深思,却也不知该从何查起。
  水龙帮的少当家还关在他们的水牢内,何凛去问过几次,除开被骂得狗血淋头外,一无所获。
  这事情好似就这么过去了,没了水龙帮与他们抢生意,他们终于称霸了整条江面,稀里糊涂地完成了老寨主的遗愿。
  转眼便入了冬,小寒前后,大夫说何凛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在小腹上留下了一条寸余长的可怖伤疤。寨中的弟兄们甚为高兴,摆了宴席要庆贺此事,叶卿之却说何凛伤口方愈,不许他喝一口酒。
  席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何凛却捧着一杯温水,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油腻沾不得,荤腥沾不得,酒也不许喝,他瞅着清粥白菜就觉得眼晕,再一看叶卿之正坐在他身旁,给自己壮一壮胆,凑上去假装随意揽了叶卿之的腰,叶卿之也只是蹙眉看了他一眼,并未躲避。
  这一下何凛的胆子更大了,他左右一望,无人注意他,桌子挡了他的手,更不会有人看见,他便伸出了手去,贴着叶卿之的外袍,顺着腰腹缓缓抚到腿侧,叶卿之又蹙眉看了看他,仍是不曾躲避,也什么都没说。
  何凛却不敢更进一步了,他怕被人看见,如此搂着就挺好。
  宴席散时,手下人醉晕得横七竖八满地都是,叶卿之替他挡了几轮酒,也已有些醉了,捂着头倚撑在桌上,大约是觉得头疼。何凛搀了他回房,方踏进屋子,叶卿之忽而反手关上房门,搂着他的脖颈踮脚便亲了上来,何凛一瞬惊愕,却极快回神,搂住叶卿之的腰,反身将他压到墙上。
  他用的力道有些重,叶卿之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吃痛低哼了一声,主动权落到了何凛手上,唇舌相交间何凛已将他的衣带解开,将人搂进怀中,直抱着压在了床上。
  他眼神晦暗不明,啜吻着叶卿之白皙的脖颈,抬起头来,望一眼叶卿之呼吸微促的模样,低声许诺道:“卿之,我绝不负你。”
  叶卿之垂眸望他,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了,眼神间有些恍然,许久才微微笑了笑,揽住何凛的腰,细细喘着气,低声说:“此时的许诺都是做不得真的。”
  何凛皱眉,正要解释一句,叶卿之却猫起腰,在他唇上轻轻舔了舔,蓦然一笑,低语道:“我可用不着你许诺……只要你信我便好。”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7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