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室里的忏悔 作者：南三鬼【完结】(10)

　　安娜·赖亚寸步不离的守在泽卡床边，双眼因哭泣而通红得像只白兔的眼睛，她紧紧握着泽卡硌人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泽卡就会从此消失，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流出滑过脸颊，滴落在泽卡身上的绿叶，她心里无比内疚，她不禁后悔自己将齐默·尔曼的事告诉泽卡。
　　杰西低首在房中来回走动几回，蓝眼睛下方是一圈极深的黑眼圈，他为这件事失眠、苦恼，此时正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对此事毫无办法，而且他又不能像安娜那样时时陪在二弟身边，在房里没过多久就匆匆离开了，父王想将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国王，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幸，安娜和泽卡都理解他的繁忙，不成责怪过他。
　　等杰西·赖亚离开后，泽卡转过头朝向安娜在的方向，语调平静道：“我知道你可以让齐默来见我。”
　　“可是――”安娜张嘴就想拒绝，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二哥还是对齐默·尔曼执迷不悟，她跟随王后去看过关押在地下室里的齐默·尔曼，和泽卡没有什么区别，两个将死之人，看不出什么共同点。不知道齐默是怎么感应到她二哥目前的情况，竟然不愿意再继续进食。
　　泽卡明显听出了安娜的语气，失去双眼令他的听力变得更加厉害，妖花没有影响到他的耳朵，不由分说的打断她的话，生硬的撇下话道：“无论他现在和谁在一起，我只想再见他一次。一次都不可以吗？”
　　“他只会让你的病情加重！”安娜果断反对道。
　　“他不会。他的出现只会减轻我的痛苦，安娜，你不会懂的。我知道你不会呆呆看着我继续忍受痛苦。”泽卡冷笑了几声，对于安娜的反对他根本不会在乎，齐默怎么会是加重他病情的原因？他从来不是，她该恨的是在他身上下咒的王后，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他需要咬牙忍受毒咒噬骨的痛苦吗？
　　“我要见到他，立刻！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好姑娘。”泽卡咬牙切齿的说，血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下，他情绪只要一不稳定，就会受毒咒cao控，变成一个说话伤人的混蛋。
　　悲伤显现在安娜脸上，她的咬着下唇，两眼盯着墙壁，不说话。
　　泽卡情绪冷静下来后，反握住安娜的手，歉意道：“对不起，妹妹，你知道我并不是有心凶你。”
　　安娜心软了，她安抚x_ing的轻轻拍了拍泽卡的手背，离开前站在床边俯身在泽卡的额头落下一吻，下巴无疑碰到泽卡眼皮上的花苞，那花生得美丽极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只不过再美也是寄生在人体内的妖物，坚定道：“没事，哥哥，我知道你想见他，我会帮你的。”
　　安娜硬着头皮去了小阁楼，她想请求王后释放尔曼神父，毕竟她可没傻到会以为自己可以偷溜进地下室后，就能悄无声息的带走齐默·尔曼。王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被王后拒绝的准备，也事先想好了各种应对方法。令她意料之外的是，等她胆战心惊的走进阁楼内间时，王后竟然表示等待她很久了，她身边还站了位双手端着木盘的仆人，那盘里放了一套圣洁的神职人员的衣物。
　　“你是来替泽卡求情的。”王后陈述道。
　　“是的，母后。”安娜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告诉你的哥哥，不过看在你只说了个没有用处消息，我就不责骂你了。”
　　“谢母后。”
　　王后若有所思的起身带着身侧那名端盘的仆人通过阶梯走进密道前，侧头嘱咐道：“你在这等着，不要离开。”
　　“是。”
　　安娜乖乖点头，在原地等着，王后这算是同意了？让她在这等是同意她，并准备允许她带着齐默去见泽卡吧？说实话，她还没见过齐默的长相，她二哥曾在她面前夸奖过齐默皮囊不错，那一定生得很漂亮了，光是她见过的那双眼眸就完全可以打高分。
　　她在原地等了有些时间，齐默·尔曼才随王后走上阶梯，来到她面前，那身神职衣物就是给尔曼神父穿的。与初见时不同，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束在脑后，清秀的脸蛋配上那双眼眸，绝对的惊艳，是泽卡会喜欢的美人。
　　“跟她走吧。”王后说完这句话后，又与齐默悄悄耳语了几句，待齐默一一应下，才对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示好。
　　齐默·尔曼注意得到安娜·赖亚在不停的偷偷打量他，他只当没看见而不点破，他记得身侧的安娜，她曾跟着王后去过地下室，只是一眼他就知道了她是泽卡的妹妹，毕竟整个赖亚家族只有王后的眼睛是碧绿色的，信徒的眼眸遗传了父亲，不然他也应该是双碧绿的眼眸。
　　他和已经王后谈好条件了，只不过不是现在，他根本不在乎将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因为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见泽卡这个念头，所以其他事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去关心。他只想立即见到他，跟他解释来龙去脉，陪在他身边，如果可以，他完全愿意用自己生命去换他的健康。
　　“到了，我哥就在里面。”
　　一转眼他们就到了泽卡的房门口，安娜朝后退了几步，嘴上虽没有明说，但齐默已经看出了她有意制造他和泽卡的独处，便回以感激的一笑。
　　“谢谢。”
　　泽卡听见房门口有动静，以为是安娜回来了，听脚步声有些熟悉，但不是安娜的脚步声，警惕问道：“德拉，告诉我来的人是谁？”
　　德拉见到齐默·尔曼后，直觉便告诉他此人就是泽卡要等的人，这种直觉很难解释，它总是那么准，从齐默的眼里可看出他对泽卡的爱意与悲伤，他识趣的退出了房外，留给两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是我，我来看你了。”
　　齐默走到泽卡床边，看着被妖花缠绕的泽卡，身上处处都是含苞待放的妖花，他仿佛已经体会到了同样的痛苦，眼中尽是怜惜与心痛，鼻尖不由得发酸，指尖温柔的捋开泽卡额前的碎发，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是我，我来陪你了。”
　　泽卡愣住了，一种悲伤与惊喜从他心底蔓延开，只觉得他在苦涩中，终于尝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甜味，他绝对不会认错齐默的声音、不会忘记他身上令他安心的气味、不会忘记他温暖的怀抱，眼泪克制不住的从眼眶滑落，滴落在花苞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激动的诉说着他心中的想念，无视从心脏传来的剧痛。
　　“我好想你，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没有你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我想见你想到疯！可是我居然连在梦里都梦不到你，上帝对我可真是残忍！为什么连一个虚假的梦境都不愿意施舍给我？让我不停的品尝着没有你的寂寞，我真想睁开眼睛看看你那漂亮的脸蛋，想亲吻你那诱人的嘴唇，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我已经做不到了……我失去了双眼！又是个将死之人，死神随时会带走我的灵魂，我将会离开你……我不愿意去没有你的世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我爱你，神父…我是个罪人！”
　　齐默脱下鞋子躺到泽卡身侧，脑袋靠在泽卡的肩头，轻轻擦去泽卡脸颊上的泪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心满意足道：“我知道，我对你的爱也从未减少过，你永远是我的信徒，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永远爱你，永远陪伴你，永远。”
　　泽卡·赖亚恐怕活不过今晚了，因为花苞渐渐舒展开它粉嫩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泽卡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即将在妖花绽放的那一刻死亡，他却不觉得伤心，齐默·尔曼正靠在他的怀里，他侧过脸就能把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头发上，鼻息间是他洗浴过的气味，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别为我的离去而哭泣，无论分离多少次，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请等待我的归来……”泽卡穿过齐默耳边长发的手指无力的垂落。
　　齐默含泪起身，一手撑在泽卡耳边，捋过耳边的长发，俯身在那张曾对他诉说过爱意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包含不舍的吻，睫毛轻颤着流下泪水，滴落在绽放中的妖花上，侧脸靠在泽卡的胸膛上，握紧了他们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任由眼泪滑过脸颊，悲伤的闭上眼睛。
　　“我会等你回来。”
　　忽然间，盛开的妖花竟然皆逐渐合拢成花苞，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房间里甜腻的香气跟随着令人安心的光芒一块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齐默的眼泪染s-hi了泽卡胸前的衣服，一时间他竟没有注意到泽卡已经偷偷睁开了原本失去光明的蓝眼睛，泽卡宠溺的低头在他的头发上亲昵的吻了吻，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抬起头，抚摸着他的长发，浅笑道：“看来神父的真爱之吻消灭了邪恶的毒咒呢，我的恋人。”
　　齐默眼中还含着泪水，泽卡轻轻擦拭掉仿佛止不住的泪水，撑起身子靠躺在床上，引导他坐在他的腿上，他突然腰间一紧，一时间紧紧贴上他的身，正与泽卡四目相对，泽卡咬上他的下唇，这个吻却不再是个简单、纯洁的亲吻，而是带着占有欲、侵占地盘的索取着，像是想将过去所有的思念都化解在这个绵蜜的热吻中，直到两人都面色绯红，停下来微微喘气，额头贴着额头，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齐默下意识的追随上泽卡的唇，禁不住羞红了耳朵，侧头埋在泽卡的颈窝，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细语道：“我爱你，我的恋人。”
　　泽卡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我也爱你，永远。”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泽卡…”齐默脆弱的闭上双眼，晶莹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他的耳边是泽卡胸膛下，规律跳动着的心脏声；此时没有任何美妙的音乐都够比上泽卡心脏的跳动声。
　　他的呼吸逐渐绵长，计划之内的陷入了安稳的睡眠。但他还活着。
　　是王后给的的香起了作用。他是该好好的歇息了，他心疼他刚脱离病痛的恋人，他多么希望能为他承受这一切苦难，就如同那时……但愿泽卡醒来不会怪他。
　　他贪恋的继续依偎在他的身上，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个令人喜悦的时刻，因为他的生命即将干枯，即将像一口干涸的老井、一棵失去颜色的老树，又或者是正值青春，却失去容貌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