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欢 作者:长安酒徒【完结】(10)

2019-05-11  作者|标签:长安酒徒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崇华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怀里这妖孽扔出去。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自己想象中那模样,这……这分明是个祸水!使得好一身媚功!
  于是沈言如愿以偿被扔到了另一边,笑眯眯地向车外伸手,把樱桃拽上了车,一主一仆愉快地欣赏对面崇华发黑的脸色。
  一行六人就此低调安静地离京,直奔西南。
  摇摇晃晃的马车在京郊林间穿行了一路,到了夜里人困马乏,不得不中途在野外过夜。
  赶车的平安护卫选了处邻水的僻静空地将车停下,一群人集体露宿。
  京郊日前才下过雨,Cao叶尖还凝着水珠,在月色银辉下泛着晶芒。趁着平安还在安顿马匹,沈言眼快,迅速地带着自家樱桃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好位置坐了下来,恰逢席明抓到了野兔,便兴致勃勃地燃起火堆。
  树枝燃烧的哔剥声衬出秋叶的寂静。高高架起的火堆上,已然被烤熟的兔子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析出的油脂滴落,泛着明亮的色泽。
  崇华的目光,却胶着在那双搅动木棍的手上,那手修长莹白有如美玉,指尖有晶亮的光。
  他的心便随着那一双手,缓缓变幻着……
  被沈言冷落了一整日的陆承影想要趁机蹭到他身边,被沈言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最后委屈巴巴地挨着樱桃坐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有位少爷,惆怅独悲。
  如银月光洒在陆承影愁云遍布的面容上,好不违和。他一边叹气,一边揉着身边坐着的樱桃的头发:“此去西南,我那年迈的老爹必然会倚门翘首,老泪纵横,日日盼儿归,”抽了抽鼻子,捂上了脸,“可惜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除了想想,便是封家书只怕也寄送艰难。”不胜悲苦。
  樱桃的少女心被狠狠地揪了揪,头顶上陆承影的爪子揉得她龇牙咧嘴,她把心一横忍住了。
  那边沈言白了陆承影一眼:“别在那里骗取我家樱桃同情心了,就你那老爹,我岂会不晓得,巴不得你离他远一点,能少被添堵,这时辰说不定正在家乐呢。”
  沈言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展现着自己野外烧烤的特技,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中,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细碎的粉末便随着他手起落被撒在了烤兔上。
  崇华面色复杂:“那是……”
  “一些调料。”沈言说着,扯下兔r_ou_,递给樱桃、席明,就连口水已经流下一寸长的陆承影都被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的沈言馈赠了一只兔腿,受宠若惊:“小言言的厨艺是我见过最好的,在灵州时候,就叫我那挑剔的老爹都赞不绝口。”
  而一向居于深宫、享受锦衣玉食的崇华默默地看了沈言一眼,嘴角动了动,终究只是低低哼了一声。
  沈言眉毛一挑,忽然听到“咕”地一声。
  所有人都静默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沈言凤眸含着掩不住的笑意,心里默数:“三,二,一……”
  众人清晰看到崇华的耳根烧得通红,想笑,又只得憋着不敢笑。
  那厢沈言笑弯了腰,笑罢扯下兔r_ou_递给崇华,后者本想拒绝,看到嘴边白皙的手指怔了怔,一愣神间那一整块油腻的兔r_ou_已经被塞进了嘴。
  辛辣苦涩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充斥了舌苔,所有的味蕾在一瞬间被麻醉,崇华淡定无波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僵硬。
  视线里罪魁祸首正抬袖掩朱唇,一双狐狸眼蕴满了水汽氤氲的笑,让他回忆起宫门外碧波湖在月色下潋滟闪光的美与艳,而那笑意偏又带了诱惑的毒。
  崇华的眼底骤然炽热,闷闷转过身,背对着沈言坐着,不再看那只妖孽。


第12章 第十二章
  弦月如钩,垂挂天边,深夜的星河光辉浅淡,照尘世无数不眠人。
  吃喝玩乐过的几个人渐渐疲乏,难得在野外露宿一次,平安和席明轮流守夜,其余几个人横七竖八不分高低贵贱躺在了一处,不久就听到了陆大少爷响亮的鼾声,俨然配合虫鸣发出的二重奏。
  崇华很自觉地睡在了边上,终究是身份尊贵,挑选“铺位”的时候大家十分默契地将他让到了一边,原因当然不用说。
  他始终难以入睡,想到此去西南境遇莫测,而京城无主,情况亦是难料,不禁忧心忡忡。
  登基三载,他坐在这个位置,下方无数人虎视眈眈,何人可信、何人心怀不轨,他是有数的。然而有数不代表有应对之策,毕竟天有不测风云,祸福常在一夕之间。因此一些事虽有疑点,他也始终隐忍不去追究,朝中有人搬弄风雨,他为了制衡迁就也只能装聋作哑。
  然而有些事若出现了苗头,他不能再坐视悲剧发生。
  这般想着,便不自觉叹了口气。
  身边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
  崇华微怔,偏头看去,不远处沈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半侧着身子一手托腮笑望着他,月色星辉倾入那般敞的前襟,肤色欺霜胜雪,与那披散的乌发形成对比。
  “沈爱卿为何不睡?”崇华拧着眉头。
  沈言眼睫垂落,回首看了另一边鼾声如雷的陆承影一眼,目色藏三分幽怨一份凶狠,恨恨道:“夜半听雷声,无心入眠耳。”见崇华只是莞尔一笑,静了片刻,眸光流转,笑问:“圣上却是为何?”
  “朕忧心国事,难以入眠。”崇华心中一动,突然便起了试探的心思,“此次西南之行,起因是镇南王上书,言说西南有饥荒,朕本欲令朝廷下放粮食,却遭到白大学士阻拦。朕器重他,信任他眼光,是以决定安排此行,进行试探。”
  他顿了片刻,沈言借机冷笑:“于是圣上将臣派来了。”白眼一翻。
  崇华一窒。
  不知为何,几乎每次见面他都要被沈言噎,这若换了别人,他早已龙颜大怒降旨定罪,唯独对沈言,他虽是发了火,却常有一分奇妙的感受,分不清心头是怒是喜、是酸是甜。
  “朕想听听,沈爱卿对此事的看法。”崇华紧紧盯着沈言。
  面前的人眨了眨眼,先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望着满天星斗,慢悠悠道:“疑点是明摆着的,圣上你分明早已看出来,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存心试探臣,又或者,两者兼有?”狐狸眼半眯,“镇南王分封日久,封地又在偏远的西南,先帝在时,多次进行大力削藩,本就是为了防止他那天热血一涌起兵造反,这早已是司马昭之心。但圣上您登基之后为了稳定民心、巩固统治,实施仁政,于民生百姓自是极好的,但人家镇南王未必领你这个情啊。”
  说着冲崇华挑了挑眉,见他十分认真在听,愉快地一掀薄唇,“他第一次上书,说是闹饥荒,然而很快我们又接到消息,除了饥荒还有瘟疫,为我们造成一种西南势危、迫在眉睫的感受。臣私认为,这一切都是表象。”抬手揉了揉眉心。
  崇华不以为然,似乎漫不经心,唯有眸子定在沈言揉着眉心的动作上,隐约有异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依爱卿看,如何应对?”
  沈言再次侧过身,绸缎似的墨发倾泻肩头,崇华甚至能嗅到那发间幽香,却见沈言笑盈盈一眨眼,“圣上,您既然派臣来,便该信任臣,不过好戏一旦提前透露便失了预期的效果了,臣劝您,还是等着看戏吧。”
  那神容狡黠而魅惑,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的愉快模样,仿佛有狐狸尾巴在身后摇得不亦乐乎。
  崇华细细凝视他,沉默良久,若有所思,忽然凑近了一分,握紧了沈言的手,沈言反应少见的慢了半拍,竟忘记抽回,呆呆看着崇华将自己的手包裹进他的手中,眼神有一丝奇异。
  “果然很凉。”崇华语声低沉,有些闷。
  沈言对他的话题跳跃依然处于不解之中,回忆起白天马车上一幕,红唇一勾,笑得明艳:“圣上这么关心臣的身子,莫非……”
  他本是想习惯x_ing地开暧昧玩笑打趣这未尝□□的帝王,崇华突然望着他淡淡道:“身上可还冷吗?朕帮爱卿暖暖。”
  沈言完全不明白这半天之内发生了何事,使得上午还高冷严峻、清心寡欲、看自己十分不顺眼的崇华突然变作了这副模样,崇华却已经身子一动,扣紧了他的手,倾身将他压在身下。
  此时此刻,远处虫鸣隐隐,近处鼾声如雷,委实距离花前月下的境界差了少许,似乎也并不那么适合风花雪月你侬我侬。
  然而崇华毕竟不是一般人。
  伸手温柔搂住身下人的腰,那人不说话,只将温热的唇瓣覆上来,没有任何技巧,十分生涩地一吻,见沈言毫无反应,微微羞涩地放开,顿了顿,似乎想起了那该是怎样一个过程,便探出舌尖来,沿着那一线红唇优美的轮廓细腻描摹了一番,撬开了齿关。
  这真的是个从未沾染□□、动作笨拙的人,沈言低哑地一笑,身上绵软无力的他任崇华撩拨。
  唇舌纠缠了一阵,崇华的呼吸渐渐急促,顺着身下人纤细雪白的脖颈细密地吻过去,象牙色的肌肤被几缕漆黑的青丝掩住,被他一一拨开,修长手指却停在沈言锦衣的襟口边缘。
  沈言喘息着低笑,容颜妖娆,却偏过头,淡淡扫了另一个方向一眼,一个眼刀杀过去。
  守夜的平安直着眼睛、挂着鼻血木然转过身,十分懂事地继续守夜。
  崇华却一声悠悠轻叹,不再继续,反而将沈言圈在了怀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将手c-h-a入了沈言那一头浓密的青丝。
  沈言长长的眼睫蝶翼般颤动,崇华低低道:“朕知你体寒,不用拒绝,这是圣旨。”
  沈言只好乖乖闭眼。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搂着臣睡觉,臣不得不睡!
  于是第二天一早其余众人惊奇地发现他们中最核心的两位不约而同地顶了黑眼圈。
  陆承影揉揉眼睛,愣愣问:“圣上您这是怎么了?还有小言言……”下意识看了守夜的平安一眼。
  沈言坐在一边,接过樱桃递来的水袋,似笑非笑也看了平安一眼,狐狸眼里寒芒有如针刺……
  于是护卫平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去收拾马车准备上路,迅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陆承影一头雾水,却见崇华面色淡然:“朕忧心国事,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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