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毕，梅娘缓缓起身，脚尖轻点，身姿曼妙，身轻如纱，步伐行云流水，一曲舞毕，人们还在恍惚间不知所以，段笑尘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她的每一个动作，柔美至极。人已散去，段笑尘侧目对毕城道：“我们走吧。”
毕城没有答话而是搂紧他的腰肢纵身一跃，踏着河面而走，段笑尘反身抱住毕城的腰，毕城突然倾向河面顺手一挥在湖面捞起一盏花灯，然后跃上了岸边，段笑尘放开手不解地看着毕城，毕城把花灯交到他的手里：“这支花灯只有一盏。”段笑尘看了看河面，的确，河面上有各种不同的花灯，但没有一盏似手中的这般精致，也只有这一盏花灯泛着妖异的绛红色。
“唯一的，便是最好的，这盏花灯有什么含义？”
“谁知道呢。”说罢毕城便径自往前走，段笑尘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今天又不是七夕是皇上的寿辰，多半是许了长命百岁的愿的花灯吧，想着想着毕城已经走远了，段笑尘连忙跟上。
他们在一家路边小茶馆坐下，毕城要了一壶茶，段笑尘把花灯放在桌上看，的确是极精致好看的，茶馆老板送来茶，也看到了这盏花灯不禁问：“今年是这位公子得到了这盏花灯？”
“嗯。”段笑尘笑着回答，心想着长命百岁固然是好的。
茶馆老板上了年纪，段笑尘觉得看着他的笑容有些触动，老板道：“公子有福气啊，珍惜眼前物，失去了就没有咯……”
“这是自然，谁愿意失去本该得到的东西。”
“不过啊，就像这碗茶，茶喝完了，味道还留在嘴里，有些东西失去了倒也罢了，强求不得。”
段笑尘听着老板的话喝着茶，茶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清淡味香，倒也喜欢，茶喝完了，该回去了。
“毕城，你明白茶馆老板的话吗？”段笑尘捧着花灯看得痴，好似那盏花灯就是毕城。
“笑尘明白？”
“我？”段笑尘抬起头看向天边的半个月亮，月，不圆满：“不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都不曾对什么事什么人有留恋，我始终都是一个人，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又有什么好珍惜的。”
毕城看着他，眼里不知有些什么情感：“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
“没有，也不愿，于是想在乎都在乎不起来了。”段笑尘说得平淡，也许是职业原因，他对什么都是淡然，因为他在乎的东西，很久以前就不在了，那么无论他身处哪里结果都是一样。
毕城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段笑尘清明的眸子便住了口，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懂，既然如此，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毕城也不懂自己了，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在这里和一个无心的少年交谈？为何要给他摘那盏唯一的花灯？
回到住处段笑尘把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准备把床留给毕城，他毕竟是教主，怎么能让他睡地上？熄了灯，只有桌上的那盏花灯泛着红色，此刻看来不免有些清冷，不久花灯也灭了，毕城已经睡去，段笑尘用手撑着头看向毕城，借着月光也只看到模糊的有个人影，那个乖戾恣睢的男子完全散了白日里的姿态，此刻平静、安宁。段笑尘转过身睡下。
一夜，无话。
21.麻烦（下）
第二天段笑尘醒来毕城就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等他穿好衣服漱洗完毕城又转了回来，段笑尘见到毕城问：“大概薛禅要找过来了，你有把握赢他？”
“有。”毕城淡然道。
明明之前还和受了伤的人家打了个平手，这下又信誓旦旦地说会赢？
毕城看了看段笑尘的衣着皱了皱眉：“去吃早饭？”
“好。”段笑尘随毕城出了门，想想昨晚的事，仿佛做了一场梦，今早的街市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喧嚣。
他们又去了那家清静的饭馆，因为是早上，人就更少了，店小二笑着走过来问：“客官要些什么？”
段笑尘也笑道：“两碗稀饭，两个包子。”说罢看向毕城，毕城道：“可以了。”
上了早点店小二主动走过来：“公子，今天一早有个人过来打听毕城的消息。”
“哦？”段笑尘被吊起了胃口。
“是个看起来很文弱的书生，还带了一个挺漂亮的小男童，大概是他的书童，还打听了一个叫段笑尘的少年。”
段笑尘端碗的手顿了顿：“那你怎么答的？”
“我把客官告诉给小的的事和他说了，不过他好像不信。”
毕城无言地喝着粥，段笑尘尴尬地笑笑，这算什么事？
店小二又说：“他形容的段笑尘的相貌和公子的倒十分相似。”
段笑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书生说段笑尘看起来挺清秀，倘若他笑了便是绝色容颜，眉宇间有些妖气，而且……衣衫不整。”
“……”段笑尘很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衣衫不整了？
“还说如果小的见过就传一句话：正午时分于墨芸亭相见。”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锭银子是打赏你的。”段笑尘转身问毕城：“墨芸亭是罗渊被劫的地方？”
毕城头也不抬：“是。”
“正午时分路上的人本来就多，万一人们都来围观……”
“把他引到别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毕城说话怎么这么简洁？是保存体力？
段笑尘也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吃包子，毕城这才抬头看向段笑尘，段笑尘也不抬头吐出了一个字：“吃。”
吃完了早饭他们便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不是这家吵起来就是那家打起来，真是一点也不祥和，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凤华楼，这家妓院比莫凛的酒楼还要华丽，楼上开着几扇窗户，一些衣着艳丽的女子朝路人频频招手，段笑尘瞥了一眼便觉得只是些庸脂俗粉，也许是因为梅娘的美丽出尘使其他女子都失了颜色。
“想去？”毕城却是连瞥那些女子一眼都懒得。
“毕城不想？”段笑尘挑眉看他。
毕城并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地皱了皱眉。
“若是男子自然想去。”
“那你去便是。”
段笑尘嘴角微掀，那也得你掏银子啊，不过既然说了便是要去的，段笑尘对梅娘十分好奇，昨晚站得远今天想近看她到底美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