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他欣喜的道了谢，扯着疼痛不已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跑出大门。
隐仲回过头，深邃的大眼里倒映出洛羽踉跄的背影，顿时心头像是被石头压住一般，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真爱。
风拂起了洛羽两颊的发，他笑着，忘了疼痛般一直笑着，他感觉阳光好温暖，连风都是香甜的。
他挥舞着双臂，眼眸弯弯的，仿佛透着亮光。
“慕锦……慕锦……”他兴奋的喊着慕锦的名字，很大声很大声。
路过的人们，都微敢惊讶：这个人，没事吧？
……
又是那个昏暗潮湿的监牢。
洛羽在衙役的带领下，穿越阴森的道路，几经辗转，才终于见到了被关在牢房里慕锦。
慕锦半躺在稻草堆里，头发散乱，满身狼藉。早已没有了君王那般高贵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听见有动静，他微微抬眸，看见来的人是洛羽，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光芒，随即便黯淡下去，不去看洛羽。
“就是这里了，别呆太久。”衙役把牢门打开，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以后就走开了。
“谢谢。”洛羽道了声谢，一只脚才踩进了牢房，另一只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了，因为慕锦说：“不是那位娇贵的皇后娘娘么？这里可不是您适合来的地方。”冰冷的如同寒冰，带着讽刺。
“我……”洛羽怔在原地，双脚跟灌了铅似地，动弹不得，他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是啊，那天他都已经说了那么狠的话了，为什么还要来看他，这对于慕锦来说，就好比第二次地伤害啊。
“还是说，皇后娘娘您是来看我笑话的？”他扯开嘴角僵硬的笑着，对上洛羽的眸，嘴上那样的绝情，可是心中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的锥心。
“不……我……”他发现他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了，迈开沉重的脚步，他走到了慕锦的身边，没有一言半句，默默的凝视着，眼里带着泪光。
都是他害的啊，他害的慕锦从一个高贵的皇帝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他恨自己也是应该的，就算他打他，骂他，洛羽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相遇的话……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慕锦面对洛羽水汪汪的眼，有片刻的失神，他有那么一瞬想要紧紧拥抱着洛羽，可是，他杜绝了这个想法，洛羽……根本就不爱他不是么？他为什么还要傻傻的付出？他心狠到口是心非说着“那么你看到啦！现在的我是多么狼狈，肮脏，和街上的乞丐毫无二致。”
“可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啊……”洛羽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有些仓皇的用袖子抹掉，只是抽泣着，那种苦苦隐忍的模样我见犹怜。
“为了我？呵……为了我成为别人的皇后，为了我然后把锦国葬送！为了我，你告诉我你从未爱过我？”慕锦咆哮着，大声笑开了，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还要令人心疼。
慕锦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他怎么会从一个高傲、桀骜不驯的皇上沦落至此呢？因为洛羽！因为爱！他败的惨烈，却也心甘情愿！他真是傻啊……
洛羽悲痛欲绝，可他不怪慕锦，他怎么也无法把实情告诉慕锦，他要保护他，他不能让慕锦收到一点的伤害，即使，他恨死他。
“我无法回答你，也不能回答你……可总有一天，慕锦……你会知道我的心……”洛羽语气是那般的柔软，深情的眸似乎能把一个人的心融化，他伸出雪白的手，轻柔的拂去慕锦散落在脸前凌乱的发。
他风轻云淡的笑了，接着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变。”
慕锦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温柔似水的洛羽，他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是看着洛羽，看着他似水柔情般的眸。
慕锦拉开洛羽的手，语气没有了方才的激烈，有的只是裂锦般悲伤和淡淡的疏离“可是……你不再属于我……”
洛羽静默着，俯下身去吻住了慕锦干裂的薄唇，那冰冷柔软的触感在唇边蔓延开来。
慕锦再也无法思考什么，谁的皇后，谁的国家，全都被抛之脑后。
暧昧在彼此中发酵，积蓄已久的爱、无法开口的痛，全都转化为一个淡淡的吻，什么都不要在想，也不要计较，就让彼此好好的珍惜这一刻。
慕锦的眸从锐利逐渐变的柔软，他反被动为主动，扣住洛羽的头，撬开洛羽的贝齿，加深了这一吻。
直到那冰冷的液体触及慕锦的脸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离开了洛羽的唇，只见洛羽早已是泪流满面。
“洛羽……”慕锦想说什么去安慰洛羽，可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一般，再也说不下去。
“喂……说够了没有，该走了。”衙役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洛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洛羽抹去眼泪，强颜欢笑着“慕锦……相信我！”他站起身来，打算跟着衙役离开，却被慕锦紧紧抓住了手。
在那之前，慕锦好像懂得什么了，他没有说，拉住了洛羽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说：“我知道。”
也就是这三个字，让洛羽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他转身抱住慕锦，彼此都抱的很紧很紧，生怕一放松，对方就会消失。
“真是的……快点……”衙役有些不耐烦的翻着白眼，两个大男人拥抱，恶不恶心啊。
可是他不知道，爱，是不分性别的，甚至……可以超越时光。
洛羽听见衙役的催促，依依不舍的放开慕锦，那眼神，怎一个纠缠了得。
最后，剩那十指相扣的手，渐渐的分开了。
不舍，不舍，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洛羽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走的极慢极慢。
待他走出牢房，慕锦伫立在粗大的木桩前，目送着洛羽的离去，他恨不得钻出这该死的木桩，阻绝了他和洛羽的一切。
就连洛羽最后一道背影也消失在昏暗的转角，只留那暗香，独自飘散。
第十章：冷色调
黄昏最后一道余光从天的那一边完全褪去，整片苍穹呈现出大片大片的冷色调。是蓝，偏浅或偏重，与水相接，与山相连。水天一色，却冷的刺透双眸的一片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