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攻地略 作者:木三观(下)【完结】(30)

2019-05-11  作者|标签:木三观


  夏炎盛吃惊那伏骄男握刀这样不稳,便推断伏骄男大概是右手有伤。他又暗叹伏骄男虽然负伤,当刚刚数十个回合中却不大能看出来,可见他果然是条硬汉。此时凤后虽然镇定了下来,却是心有余悸,只道:“你疯了?”伏骄男却笑道:“娘娘不就是想看看傅幽人是否真的是我的命么?可您又太心疼我了,不许这些人来真正伤我,使得他们畏首畏尾的,如何是个了局?不如我自己证明,也省去大家不少功夫。”凤后也甚是无奈,只是刚刚骄男自刎,吓得凤后如今双膝仍在发软,只伏在地上,她也闹不清自仙姝身殒以来,自己已多久没有这样失态了。
  伏骄男缓缓走到凤后身边,又问道:“傅幽人是不是还活着?”凤后惨然一笑,握住了伏骄男的手。伏骄男方惊觉太皇太后手心冰凉,却又全是汗。凤后只道:“你既然表示过他是你的命,我怎会轻易动他?”伏骄男看着那枚熏球,又看看凤后,凤后明白他的意思,答道:“那是小夏偷回来的。”伏骄男如今心头大石放下,方又看那夏炎盛,只玩笑道:“夏卿真是多才多艺啊!”夏炎盛垂头答道:“不敢、不敢。”伏骄男又问:“那血是怎么来的?”凤后便有些恼地说道:“横竖不是你那心肝宝贝的血。”
  伏骄男原本还想问“如果我回头挟持娘娘会如何”,但话却没问出口。他想起娘娘已说明了,要看伏骄男还是不是她的好孩儿。那伏骄男何必再多问?现在事实证明,伏骄男还是凤后的好孩儿,而傅幽人也没有受害,这一切已经足够。
  这伏骄男仍然心系傅幽人,赶紧的辞别了太皇太后,径自赶回太尉府。凤后见伏骄男走得匆匆忙忙的,便又回了内堂,只对夏炎盛说道:“今天的事,除了你,谁都不能知道的。”夏炎盛便明白了,关起门来,将外头十二名侍卫悉数诛杀。他确实如伏骄男所料,出剑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凤后怕脏了眼,没有去看,倒是楼阁上的小皇帝睁着眼睛看着一时鲜血横飞,剑出剑收,都在方寸之间,却是人命陨落。杀过人后,夏炎盛亲自去扫洒清洁,不必旁人费一点心、一点力。
  小才见外头的风波已经平息,便回小皇帝房间,只打开了房门,见窗户紧闭,小皇帝却坐在窗户旁边的桌子上。小才忙“唉哟”一声,上前抱起了小皇帝,又说:“我的祖宗,怎么爬那儿去了!”小皇帝半闭着眼,似是很困的样子,小才便将他放在小床里,掖好被子。
  伏骄男策马疾奔回了太尉府,那伏骄男已想到,这边早有人盯着,就是让小才引伏骄男入宫,然后拆分二人。那太皇太后想看看伏骄男是不是真的把幽人当命,难道她就不会问傅幽人有没有对伏骄男真心吗?凤后必然不会只检验伏骄男一人,那伏骄男是她的心头r_ou_,尚能摆出这样的阵仗,他更担心傅幽人该在面对怎样的刀山火海。只伏骄男回到了府上,一下马就问:“傅郎呢?”阿大则回答:“大人前脚出去的,黄家的人后脚就来了。”伏骄男闻言一怔:“黄家?”阿大便道:“可不是,还是黄家本家的人来的,说要请傅郎去。这凤后的宫女也一起来了,帮着说要他去,傅郎没得推辞,便去了。”伏骄男忙问道:“那他回来了没?”阿大便道:“还没有。说了是请他用饭的,他肯定得过了晚饭时分才回来吧。”
  伏骄男只觉得右臂上的伤痛越发明显,却也顾不得了,仍骑上了马,直往黄府奔去。这么一闹,待伏骄男到了黄府时,也是晚饭时分了。伏骄男只道,这两天可真长。只他仍往黄府里走,府上的人见了他,一点都不讶异,仿佛早等着他来了。这黄家本家已不比昔日,过往这儿有个国舅爷把持朝政,然而自从国舅爷因为贪腐逼反冬州这桩大案而自尽,这个家门就黯淡多年了。黄氏的荣光都转移到那个他们看不起的上门女婿白术身上。白术的老婆黄芩也不是黄家本家的人,原本是远在他州的旁系表亲。当初皇太后召她到京,是听说她才色双绝,拿她当礼物送给政敌,当做和解之物的。不想她今日倒有这样的造化。
  这黄府现在凋敝,急需一个翻身的机会。故众人见了太尉,都十分殷勤,连黄老爷也不例外,恨不得拉着伏骄男的手跟他认亲。伏骄男虽然五内火焚,仍保持微笑,只问道:“敝府的傅郎是不来了贵府?”黄老爷笑道:“可不是?大人可知道,您这位朋友十分骄横,用暗器打死了我几个家丁呢。”伏骄男闻言也是一惊,却道:“这……恐怕是误会吧?”黄老爷笑道:“当然是误会,肯定是误会,必然是我那些不长眼的家丁自己往飞刀上撞。撞死活该!”伏骄男一时也不知何言,他很想问“那傅郎没受伤吧”,但人家刚说傅郎杀了人,他就问那杀人犯有没有受伤,好像有点没礼貌。故伏骄男沉吟了半晌,问道:“只是贵府卧虎藏龙,想必已将傅幽人制服了吧?”
  黄老爷微微一笑,拈须说道:“没事,都是误会。他现在在东院抱厦里吃着饭呢,您可以去见见他。问问他咱们府上的人怎么就开罪他了。”伏骄男一躬身便告罪,又往那东院去。果然见傅幽人在抱厦里坐着,桌上摆着许多菜肴,但傅幽人却是一口未动,只坐在那儿叹气。
  伏骄男站在门边,见傅幽人果然完好无缺,便吊在半天的心终于稳稳落在肚子里,浑身才觉得酸痛起来,尤其是右臂的伤口,似乎已裂开许久了,那疼痛有些钻进骨子里。傅幽人听见有人进门,便抬起眼来,看见伏骄男来了,却不太意外。他虽然不知道伏骄男在宫里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他被困在这黄府,那伏骄男是必然要来接他的。
  伏骄男见到傅幽人,终于很放心,便终于也觉得肚子饿了,坐了下来,又说道:“这么多好菜好酒浪着不吃啊?”傅幽人尴尬地举起了酒瓶,给伏骄男斟了一杯酒,又说道:“大人来了?”伏骄男却问道:“你在等着我?”傅幽人无奈地说道:“我可闯下弥天大祸了。”伏骄男也叹了一口气,只道:“可不是!你怎么就杀人了?”傅幽人又说:“我也不是头一回杀人了。”伏骄男对傅幽人这番坦白,很是吃惊,只吃了一杯酒,才问道:“那你杀过多少了?”傅幽人却说:“那也不会比你多。”伏骄男闻言一笑,说道:“那是、那是。”
  傅幽人却又说:“横竖我在径山寺杀了三个僧人,在这儿又杀了四个护院,都被拿住证据了,杀人填命,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伏骄男倒问道:“你怎么杀了那三个僧人?果然是为了他们取笑你?”傅幽人御泉司手下三个僧人莫名消失,早有人传言说是那三个僧人是傅幽人杀的,伏骄男也听说过。傅幽人也不想详谈此事,只说:“他们半夜入屋偷盗,我以为是贼人,失手杀了。”伏骄男也不追问了,只道:“那你怎么杀了黄府的家丁?”傅幽人便答道:“我也以为是贼人,在巷口忽然就涌上来了,我当然要动刀了。你知道我的飞刀没有毒,又轻,不取要害不如不发。”伏骄男倒明白了。
  二人也都十分烦恼,相对着叹了口气,傅幽人又似忧思郁郁的,只道:“我这儿有个东西。”说着,傅幽人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红纸,递给了伏骄男。伏骄男展开这张红纸,脸色忽然一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幽人无奈一笑,说道:“其实黄老爷的话很对,凤后的担心也很对,太尉身负天下重责,自然要成家立业的。这八字既然对了,为何不成婚呢?”伏骄男死里逃生,也是一鼓作气,只是这股意气到了现在就被傅幽人一张红纸给割泄了气,这满腹的意气如今却成了满腹的憋闷烦躁,那伏骄男将这八字庚辰红纸往案上一拍,疾色道:“我不管什么黄老爷、也不管娘娘,我就问你!”
  傅幽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黄老爷、摄政太后或者我的问题,就是原该如此。”伏骄男却骂道:“放屁!”傅幽人见伏骄男动怒,也是十分吃惊,只说道:“就是你不喜欢,那又如何?多少人都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凤后是真心疼爱你的,为了你也是思虑深远,你明明是个最明白的人,怎么如今倒骄纵任x_ing起来了?”
  原来伏骄男以为傅幽人被拉进黄家,是凤后想检验傅幽人的真心。他却错了,凤后早看出傅幽人是个痴人,对伏骄男也痴心。凤后的打算原是看伏骄男是否真的对傅幽人爱若x_ing命。若伏骄男对傅幽人不过是普通的情爱,那凤后便让人杀了傅幽人。如果伏骄男真的情根深种,那凤后便会让傅幽人劝伏骄男。其实凤后也不须要那么大费周章地用人命官司威逼,傅幽人一直觉得自己污秽不堪,不是伏骄男的佳偶,也认同凤后的想法,认为伏骄男应该找个贵女成婚生子,成家立业。
  倒是伏骄男憋了一肚子气,无处释放,只站起身来,猛将那圆桌一掀,顿时那好酒好菜都压在翻倒的桌下成了渣滓。傅幽人也是吃了一惊,看着满地的狼藉,却不想这是金杯玉盏的碎片,竟使他记起当初被他砸碎的酒壶、踏坏的香花。
  只是伏骄男却没之前那仿佛消磨不尽的耐x_ing了,如今仿佛像个随时爆炸的火药桶,谁靠近谁倒霉。傅幽人却是眼眶盈泪,不敢直视伏骄男,只懦弱不堪地掩面而去。却见已有人将门户关上,伏骄男但觉有异,却见一位美女捧着香炉,已从帘内转出。伏骄男原来是心焦神乱的,竟没发现内间躲着人,如今一看,大概就是那红纸八字的主人了。伏骄男也忽然明白了素来清心自持的他,为何这样心神不宁、惶惑难控,腹内更似有团烈火,烧得他不能自已了,原来这酒里、熏炉里都有东西。
  傅幽人杀了人,被拉入府,黄老爷及太后家的姑姑对他一顿的威逼利诱,又说:“你若真心为太尉,要劝他走正途。你若私心为自己,更该劝他。若你能时时秉持恭恪,太皇太后自然会爱屋及乌、施恩不尽的。”傅幽人听了这一通,便知道这回凤后是动真格了。果然,美女已经准备好了,黑医生的药也弄好了。
  这件事不太光彩,而且凤后对黑医生也不是很信任,便推说是要给一个不肯就范的男人的。这个男人会药,请黑医生多考虑。黑医生便专门鼓捣出两份药。这两份药分开都没事,只有合在一起才会催动七情,这一份在溶在酒里,这一份焚在香炉里,也算是很巧妙了。凤后对此也十分赞赏。被大赞了一番的黑医生也不好意思说这个药厉害之处在于它是七情药,不但能让人动情、还能让人加倍的喜怒哀惧如此等等。只是黑医生又想,那个倒霉蛋被在朝凰台中了药,大概会悲伤恐惧吧。到时候在凤后跟前虽然下头硬梆梆,但是上头却泪汪汪,估计也够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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