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竹愣了愣，他也看到了那颗丹药上泛着的紫红色诡谲光芒，“被混进来的……就是这一颗吗？”
他蹲下身，用手帕包裹着将这颗丹药捡了起来，迟疑地问琥珀：“琥珀，你是闻出了丹药的不对劲吗？你怎么做到的？”
琥珀的表情十分难看。这颗丹药上的妖丹气息简直不要太明显，绝对是将某个妖修的妖丹挖出来炼制而成，至于这颗丹药的作用……总之不会是什么安全无害的东西。
谢修竹当然没有得到琥珀的回答，只是依稀能感觉出琥珀此刻的y-in沉心情。他这会儿心中的想法其实也很复杂：丹药是看出来哪颗不对劲了，明早上拿给凌心看看，应该多少能得到一些线索。但琥珀是怎么闻出丹药的气息的？还有，它今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仓库门口，也不太合常理……
琥珀会不会并不是一只偶遇的普通白虎？它有没有开启心智？如果有的话——那它，又有没有可能就是前世的妖皇琥珀？
谢修竹脑子里乱糟糟的，琥珀这时抬起爪子，放到了谢修竹握住丹药的手背上，仰起头，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谢修竹，低低地“嗷”了一声，想要提醒谢修竹警惕这颗危险的丹药。
“琥珀……你……”谢修竹犹豫几秒，然而心中涌动的思绪叫嚣着，迫切地希望得到答案，他再次问，“你完全听得懂我的话对不对？你……是不是会修炼？还有，你原本有名字吗？”
琥珀并不明白谢修竹的眼神为何会如此迫切焦急，他其实觉得这个人类少年……挺对自己胃口的，是个很有趣的人，但是暴露自己确实是妖修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他必须得再观察谢修竹一阵子。这不仅是他作为准妖皇的基本责任，同时也是为了谢修竹好。
于是小白虎摇了摇尾巴，装作没有听到谢修竹的话似的，收起搭在他手背上的爪子，径直回到了卧室的床上，将自己团进了毯子里，裹成一个毛球。
谢修竹摸不准琥珀的态度，又找不到能证明琥珀早已开了灵智的证据，更不可能逮住琥珀严刑威逼——
他只能默默地将地上散落的丹药扫了扫，清理掉现场的痕迹，在心里暗忖要不要明天去找凌心问问，他作为一个修为高至化神期的妖修，一定可以看出些什么吧？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各怀心思的睡了。第二天清晨，谢修竹便提前带着那颗丹药敲响了凌心的房门。
凌心昨晚知道谢修竹和琥珀先后出了门，但后来见两人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便没有多管。
早上一打开门，便见谢修竹挂着两个黑眼圈，琥珀则跟在他腿边，用一种天真纯洁的眼神仰头看着自己。
……凌心默默打了个寒颤。
谢修竹将丹药重新装进了一个小瓷瓶里，递给凌心查看，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这颗丹药应该是用某个妖修的妖丹制成”的答案。
凌心拿着丹药沉思片刻，又接着回答道：“我常年生活在北部大陆，阅历其实有限，如今大陆道修对妖修的捕杀到了何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也只是偶有所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枚丹药上透着的血腥气十分浓郁，若是被道修服用，我猜测很有可能会染上妖族气息，心神动摇之际走火入魔，甚至发狂而死。”
“果然当时……”我身上的妖丹气息就是被谢擎松他们给陷害的啊！谢修竹想起前世身败名裂的凄惨下场，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谢擎松母子俩想害死自己的心情还真是亘古不变，那这枚丹药，就在临走前原样奉还给他们吧。
凌心见谢修竹喃喃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露出了与他气质毫不相符的恶意微笑，稍显违和的同时，也让凌心觉得这小子……咳咳，挺有做反派的前途的嘛！
“既然知道了丹药的大致功效，我想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决定，”凌心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弟子堂吧，柳和风兄弟俩应该在等着我。”
谢修竹闻言回过神来，想起他早上过来的另一件事情，“嗯，师父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琥珀神情一凛，立刻跳到了桌上，站在了两人中间。
谢修竹：……琥珀你不觉得，你反应这么大本身就已经暴露了什么吗？
琥珀此时正拿胖胖的屁股对着谢修竹，面对着凌心努力使眼色。
凌心：……妖皇大人喂，一天不见你的智商好像下降了？
谢修竹心中的怀疑已经再次上升到了新的高峰，他将琥珀从桌上抱下来，把它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隔绝掉一人一虎的视线交流，“师父，琥珀它已经开启了灵智对吧？它是不是已经开始你们妖族的修炼了？”
琥珀正在挣扎的身体一僵，默默地萎了。
凌心清咳一声，他虽然也对谢修竹颇有好感，但琥珀的事情到底牵连着整个妖族，能够暴露到哪种程度，他心中有数：“是的，这只白虎已经有了灵x_ing，但你应该也知道，开启了灵智——代表着妖兽有可能凭着本能踏上修炼之路，但也只是可能而已，琥珀它目前还没有开始修炼，这点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毕竟它身上毫无灵气的波动。”
这个答案，让谢修竹有一点点的开心，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失望他怀里抱的终究不是琥珀，毕竟前世他二十多岁时，琥珀就已经至少是元婴期的修为了，不可能这个时候还连修炼都没有开始，那一点点的开心则是——这只会担心自己，暗暗跟着自己深夜出门、提醒自己丹药危险的小白虎，确实已经开启了灵智，今后一定能踏上修炼之路，延长寿命。
谢修竹摸了摸怀里小白虎的脑袋，柔声道：“好啦，不要想着掩饰了，昨天谢谢你了，今后好好修炼，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吧？我还没有过好朋友呢。”
琥珀抬起头，正对上谢修竹温柔清澈的目光，里面柔软的期待让他根本难以拒绝，不禁“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好的。
“嗯，琥珀真乖！”谢修竹笑了起来。
旁边的凌心不知不觉地扶住了额头，再次在心中道：我们尊贵又英明的妖皇大人喂……你怎么一副要被这小子迷住了的样子？
凌心房间里的氛围其乐融融，就差冒几个粉红泡泡了！
正在他快要忍不住提醒这两人该出门了的时候，他察觉到谢修竹的外院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8章 决定
谢尊庭带着两个随从站在谢修竹位置偏僻的庭院外，稍稍打量了一会儿。
这处院落明显无人打理，花Cao树木随意地生长着，门外也没有护院的小厮，看起来冷清而破败。
谢尊庭的左侍上前敲了几下门，竟然无人应答。
他们不知道昨天罗婉秋来这里闹过事，下午谢修竹回来后就把所有的仆人丫鬟遣退了——反正他们被养在外院也是毫无作用，早点清理了，还免得误事。
左侍和右侍对看一眼，都心想这位大少爷平时毫无存在感，但好歹是寒羽宫未来的继承人，这混得……也太惨了吧？连个来开门通禀的仆人都没有？
谢尊庭却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就不关心谢修竹的死活，他见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索x_ing抬手挥出一道灵气，将门给震开了。
三人踏足院中，顺着曲折荒凉的小径走进内院中。
内院的小门缓缓地出现，随着距离的拉近，谢尊庭的脸上渐渐挂起了笑容。
大陆上的大小修真门派无数，其中不乏隐入山林、剑走偏锋的特立独行者，但总的来说，影响力最大的还是非四大门派莫属。
排名第一的天衍派建立在中原地区，门派内除了掌门以外，还有七大长老，俱都是金丹中期以上的修为，更有好几位元婴期以上的供奉，门下弟子上万，连俗世的王朝都尊其为护国仙门，礼遇有加，地位超然。
而位列第二的菩提寺则有些耐人寻味了。这些苦修的和尚们驻守在气候极其恶劣的西部大陆沙漠地区，常年要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就只在大型的修真者盟会时排一两个人过来看看热闹，既不参与决策，也不c-h-a手利益瓜分，十足十地将淡泊无为地修真态度给发扬了下去。但由于其每年出山进入凡间游历的弟子个个都修为不俗，坐镇寺中的高手们更是修为深不可测，硬是生生地被排进了大陆四大门派之中。
排名第三的，就是寒羽宫了。寒羽宫作为一方以世家传承的势力，其实很大程度上沾了自家血脉的光。历代寒羽宫的嫡系子弟，都是灵根中极为罕见的冰系单灵根，最差最差，也是冰系双灵根。变异系单灵根的修真苗子——就是放到天衍派去，那也是众星捧月，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极好资质。
寒羽宫的第一代创始者也十分狡猾，他将宫址选在了北部大陆，这个最适合冰系灵根修炼的地方，配合上他潜心钻研的九天冰诀，寒羽宫迅速在天时地利之下发展起来，更由于天下间的冰系修士极其稀少，绝大部分修士甚至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修炼冰系功法的人，对冰系修士的攻击手段几乎一无所知，使得寒羽宫在与其他门派的交锋中，常常占据上风，日积月累之下，竟成了天衍派、菩提寺之外，第三大无人敢轻易招惹的门派。
至于排名第四的海云岛，它类似于一个东部海岛修士们的联盟，主岛定在海云岛，附属岛屿囊括了东部海洋上的大部分修真岛，岛主主要负责沟通联络，权利并不很大，只有当外敌到来时，所有人才会团结在一起，其余时候则相当散漫，各顾各的，拧不到一条绳上。这导致他们虽然人数最多，但整体实力则较为一般。
剩下的还有诸如丹火楼、风雷城、清梦门等发展得较好的实力，一直都跃跃欲试着将四大门派的其中之一给取而代之，但家底都还不够深厚，怕是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谢尊庭作为寒羽宫的宫主，至今已经营寒羽宫十四年了，寒羽宫在大陆上的地位他是十分清楚。按理说寒羽宫能跻身四大门派之一，已是初代创始人的谋略加上几分运气的产物，依靠世家发展的弊病实在太多，想要更进一步……还能往哪儿进？超越菩提寺和天衍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