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报恩 作者:蝎子兰/农历四月【完结】(79)

2019-05-11  作者|标签:蝎子兰 农历四月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幻想空间


  言辞转头,看床头柜上摆着他和林应的手机大头照,林应严肃瞪镜头,自己一脸懵。
  树苗儿笑眯眯:“今年送给叔叔什么好呢。”
  言辞动动耳朵:“宝贝儿你刚才看见那个,不害怕吗?”
  树苗儿很坦然:“我看见过很多,还好,就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
  言辞严肃地晃一晃小尾巴:“你叔叔怎么过生日?”
  树苗儿的眼睛跟着毛绒绒的小尾巴来回晃:“叔叔过生日请我们吃东西。猫猫呢?”
  言辞舔舔爪爪:“我爸爸说小孩子不过生日,不过每年他都给我做手擀面。”
  他的眼神有点黯然:“吃不到啦。”
  树苗儿安慰地摸摸他的小身子。
  韩一虎站在九棘园楼下,双手揣兜。太阳非常毒,煎着他。韩一虎找了这么久,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儿被变成无启民的,没找到。
  来这里做什么。
  韩一虎慢慢走进大楼,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走上顶楼。空旷的毛坯楼层,灰突突立着几根柱子。
  韩一虎取出匕首,握住刀刃,缓缓往下划。他握着拳走,血珠淋淋,垂成一条线,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形。
  巨大的玉制盒子慢慢浮现,玉横立在顶层中间,光芒黯淡。白天不是召唤玉横的好时机,玉横里的灵魂出现地很慢。
  韩一虎耐心地等。
  一个,一个,又一个。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傻乎乎看他。
  族人,族人呀。
  韩一虎面无表情:“任继,他来不了了。”
  深深浅浅的影子,还是傻乎乎地愣着,看韩一虎,理解不了韩一虎说的什么意思。无启民没有肝肺无法再次出生,灵魂只是“留恋”。他们对人世的留恋,任继对他们的留恋。
  “任继,死了。我以为他回到这里,现在看来,没有。”
  族人呀。
  族人呀。
  韩一虎伸手一抹脸,居然有泪。任继不知道这些灵魂应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你们……就这样吧。”
  被活剖了肝肺的族人,任继一个一个地收集,收集了放在玉横里,假装他的族人都还在。韩一虎不忍心去看这些人迷茫空洞的眼睛,他们认真地看韩一虎,他们不理解任继为什么死了。
  “我啊,我吃了十多个人的灵魂,才变成无启民。我迟早有报应,不要看我。”韩一虎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无启民经历土地,才是一个轮回。韩一虎听到蝉鸣。
  林应翻路岑交给他的关于柏山村的所有资料。柏山,以前叫白山。古老方言唱的山歌很有意思,巨大的山体就是天神的坟墓,白色天神沉睡千万年,总有一天会醒来。
  林应知道在大多数神话里天神都不算太慈爱,这个黑色的天神真够劲爆。白色天神衰竭,黑色天神发狂失控,掀起飓风,海水倒灌,洪水淹没人间,生灵涂炭。天道降雷处罚黑色天神,九道天雷劈下来灰飞烟灭,黑色天神被劈散之前自己挖出自己的心,埋在白色天神身边,守护他。挖心时血浇灌云阳花林,云阳花林生长成大坝,挡住海水。
  林应看半天心想这还有环保意识呢。
  白色天神温柔,黑色天神酷烈,可能真的跟小余说的一样,季风气候。有一年季风不正常,东南季风没有准时到达,西伯利亚高压引发环境极端变化……林应编了半天编不下去,作罢。
  路岑能在热带雨林单兵作战,荒芜的柏山村小意思。他在柏山村拍到一个类似祠堂的小庙,被当成四旧破掉了,一塌糊涂。断壁残垣上还能看出雕花,路岑拍到一个比较完整的雕花:
  一对猫儿眼。
  言辞买一堆云阳护身符,上面的雕花林应看半天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对比这个石刻,林应大悟,真的是猫儿眼。
  圆圆的,大大的,有神有形,温柔善良,被注视是荣耀。
  林应撑着下巴,打开手机。手机里是言辞的各种睡相,四仰八叉的,四肢爪爪摊着。还有言辞在床上跳霹雳舞的视频,蹦蹦跳跳极有节奏感。
  温组长过来汇报工作,林应就那个姿势,温组长讲完,林应嗯一声,专心致志欣赏。温组长看一眼白色的毛团子,不动声色。
  林应看上去是三不管,不过最好不要糊弄他。小林总是个什么人温组长比路组长清楚。老虎吃饱就懒洋洋晒太阳,没见过这种巨兽天天激动的,可是千万不要怀疑老虎的战斗力。温组长有自己的处世哲学,并且认为自己比路组长高明多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林应站起,心想生日到了,该请林召一家吃东西了。这一次请哪里的?他去饮水机边接水,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往后倒。
  温组长本能一躲,害怕被林应砸着。小林总昏在地上,直挺挺的。温组长一慌,以前没发现小林总有这毛病?他掐小林总人中,林应睁开眼,捯气儿。
  “老大,叫救护车吧?”
  林应吐口气:“别别,不用,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岔气。”
  不是岔气。
  有一瞬间,林应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
  胸口空荡荡。
  言辞和树苗儿在床上迷迷糊糊打瞌睡,天气热得猫都要化掉了,言辞不想动,树苗儿不吵他,也跟着睡。刚要睡着,空气剧烈震动。
  树苗儿和言辞抱在一起,树苗儿很害怕:“怎么回事?”
  空气沸沸腾腾,奔流翻卷。不是风,是力量,力量从北而来。言辞跳出树苗儿怀抱,变成人形,护住树苗儿。最北的方向,力量汹涌外泄,决堤的大坝隐隐有崩溃之势。树苗儿攥住言辞袖子:“猫猫,你也感觉到了?”
  言辞问树苗儿:“你也知道?”
  树苗儿点头:“好多次了。”
  言辞搂住他,大厦崩塌一样的震动很快停止,树苗儿全身j-i皮疙瘩:“猫猫这是什么?”
  言辞搂得很紧:“没什么。”
  树苗儿突然冒一句:“柏山是哪儿?”
  言辞低头看他:“什么柏山?”
  树苗儿指着北方:“柏山,我听爸爸和妈妈说过一次。”
  言辞蹙眉:“柏山,在北方?”
  他突然捏住太阳x_u_e,脑子嗡嗡跳。北边的力量,他一直看不清的一团朦胧,让他心里痛如刀绞。
  他有种感觉,他是从那里出来的。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会出来?为什么回不去?为什么看不清?
  言辞噗嗤变成原形倒在床上,树苗儿吓得直哭。言辞费力地舔舔树苗儿小手:“别哭,我没事。”
  树苗儿把小脸埋进言辞的毛毛里。大人们总是忘了自己小时候其实都有很大的心,他们不会不接受人变成猫,但成年人永远都不信。树苗儿很担心父母,很担心叔叔,很担心猫猫,他们什么都不说。
  言辞缩着,树苗儿抽泣,抽着抽着,睡着了。
  言辞轻轻舔舔树苗儿的眼泪。
  林应没开车,让路组长送他回家。他慢慢爬上二楼,悄悄开门。猫儿很听话,不让开空调就不开,热得直吐小舌头也没开。树苗儿和猫儿脸对脸,两个小东西都睡着。
  林应盘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这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了。
  古方言的诗歌在他脑袋里回荡,黑色天神,白色天神。太久远了,他只要看到眼前。猫儿如果出了事,他绝对更疯。
  言辞醒来,眨眨葡萄眼,小短腿儿伸向林应,爪爪的小r_ou_垫,粉色的。
  晚饭树苗儿在林应家吃的。问他林召呢,他说爸爸出门了。等晚饭时为了不让言辞帮倒忙,虞教授让他配陪树苗儿玩。树苗儿拿两面小镜子往言辞身边一放:“看好多猫猫!”
  镜子里的言辞,在深邃的无限空间里无止地复制,延伸,仿佛被困在无边的虚幻里。言辞炸毛,蹦起:“喵喵!”
  树苗儿安慰他:“没事啦。镜子先生说,这只是光的反s_h_è 折s_h_è 。”
  镜子先生准备好晚饭,树苗儿欢呼一声,去洗手。言辞低头看看镜子,尾巴尖尖上的毛还炸着。
  本来打算让树苗儿在家过夜,林应突然接到沈肃肃电话,她想树苗儿。林应送树苗儿回家。树苗儿下车的时候握住林应的手:“叔叔,你经常来行吗?我和妈妈都很害怕。”
  林应跟着下车,领树苗儿回家。沈肃肃神色不自然,站在门口迎接。
  “我哥呢?”
  沈肃肃干笑:“他这几天出差。”
  出什么差,捧高踩低吃人血r_ou_的避之不及!林应没追问,低头看门边上的花坛。泥土新翻过,植物都拔掉。林召又埋什么了?老宅还给他送东西?
  林召只会让他别管!
  林应踟蹰,心里跟言辞道歉,捂住胸口低声道:“亲大爷,请求您保护树苗儿,您是我的亲大爷。”
  他摘下将军印,给树苗儿挂上。将军印挂在树苗儿小小胸脯上,林应对沈肃肃道:“嫂子,为了树苗儿,这个将军印千万别拿下来。”
  树苗儿很新奇,用小手摸摸将军印。
  林应揉揉他的脸蛋:“叔叔生日快到了,请你去游乐园。”


第78章 78
  78 生日下
  言辞一直犯困,原形绒绒一团,蜷在沙发上。虞教授担心:“言辞,你不舒服?”
  言辞微微睁开眼:“可能是热得吧……”
  虞教授蹙眉:“不对劲,言辞你除了困还有别的吗?去医院看看吧?”
  韩一虎收拾碗筷,心想言辞这模样顶多去宠物医院,不过说出来虞教授非要翻脸。
  言辞小毛脸儿嘟着,一脸委屈:“就是困……”
  虞教授抱着言辞:“那你睡吧。”
  言辞窝在虞教授怀里,安安心心睡过去。
  他梦见乌发白袍的年轻人。
  爸爸。
  弥明抱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抚摸他。
  弥明有一对美丽的圆眼睛,眼神有神光,慈爱怜悯。言辞含泪:“爸爸,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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