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报恩 作者:蝎子兰/农历四月【完结】(16)

2019-05-11  作者|标签:蝎子兰 农历四月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幻想空间


  言辞背着大包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他看见一位姑娘,立刻追上去,叫住她。这时候就有长得好的优势,即便被人认为搭讪,也不会挨白眼。那姑娘下眼睑是黑的,走路摇摇晃晃。
  她回头看言辞,脑子反应不过来,表情傻乎乎。言辞搀着她:“姑娘,你……干什么傻事了。”
  年轻姑娘看言辞眨眼,眨着眨着泛上眼泪。
  言辞的嗓音天生带深情,让人恍惚有被好好对待的错觉。姑娘虚得快要站不住,偏偏还穿着高跟鞋。言辞左右打量,街边上有长椅,他打横把姑娘抱起来,一路抱去椅子上。
  可能没想过言辞细瘦瘦的如此有劲,或者第一被异x_ing主动小心翼翼地呵护,那姑娘很惊异,不知所措攥着言辞的袖子。言辞坐在她身边,谨慎措辞:“姑娘,强求来的不是姻缘,是孽缘。”
  那姑娘低着头,眼泪长流。
  言辞长长地吐一口气:“你……如果想倾诉的话,不如告诉我?反正咱俩不认识。讲过了就讲过了。”
  姑娘还在流泪,言辞从大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漂亮男孩子的温柔贴心,让姑娘眼泪更汹涌。
  言辞有点慌。
  那姑娘用纸巾按眼睛,按下一圈儿黑。她自己反而笑:“眼妆花了。完蛋。”
  她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言辞傻眼。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姑娘一抽一抽,力求吐字清楚。言辞无奈:“你拜的那个根本不是红鸾。不要傻了,姑娘,你全身有多少血可用?”
  那姑娘抬脸瞪言辞。她全脸妆都花得很可笑,狼狈不堪,一塌糊涂。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告诉你的办法。那个不是姻缘,姑娘。”
  年轻姑娘终于绷不住:“可是管用啊,你知道吗,真的管用啊!他以前看都不看我,现在他爱我!他对我好!”
  言辞怅然:“姑娘,红鸾只会自己飞来。你用自己的血喂养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它的确管用,只要你每天喂它血。等吸光你的血,姻缘也终了。”
  那姑娘六神无主:“对,只要每天喂它血。每天喂,他就在我的身边。我害怕哪天没血喂它,他就走了!他对我的温柔就到头了。我死了,他也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人……呵,不过没关系,反正人总有一死,姻缘总有一断。”
  “姑娘,那个姻缘是假的。如果你一直抓着孽缘,等你真正的红鸾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那姑娘看他。
  “你是个好心的神棍,巫师,或者别的什么。你跟我说实话,你见过几次真正红鸾?”
  言辞语塞。
  “你自己的红鸾你知道么?”
  言辞沉默。
  那姑娘平静下来,抽泣着脱掉高跟鞋在手里拎着:“所以还是自己争取吧。管他真的假的。”
  她光着脚,踩着砖石路摇摇晃晃决然地离开。
  “姑娘,如果你想开了,趁着它还没长大,在喂它的血里掺一点点盐。要除它只能在它幼时,你亲自来。”
  那姑娘加快脚步,停都没停。
  红鸾。
  言辞真的没见过。
  医不自医,他算过无数人,算不了自己。他想见见自己的红鸾,会飞向哪里?或者从哪里飞向自己?不,不对。并不重要。有林应。言辞很坚决,就是林应。
  林应跟他说,回家。
  他就是爱他。
  言辞下决心,林应不信,没关系,他证明。
  天边飞来一只赤色的大鸟,双翼挥动云霞,火焰的尾翎艳艳燃烧,沿着命定的轨迹,庄严辉煌地飞。言辞震惊,原来真的有红鸾。他坐在街边,仰着脸,看那遥远的红鸾接近,接近。这是谁的?他站起来,追逐红鸾。他第一次见,真的有,真的有!他发了疯地追着神灵的鸟儿,一路疯跑,一直跑,跑到图书馆。
  他看见赤神灵之精卷起清凉的风,扑进一个人的身体。那人无知无觉,衣角被风撩起。
  言辞忘了累,呼哧呼哧机械喘气,往图书馆里走的人终于回头,看到言辞,笑了。
  虞教授。
  虞教授的红鸾,骄傲地飞来。


第15章 第 15 章
  15 无启
  云……阳……
  虞教授站在图书馆台阶上方,对言辞笑:“你也来看书?”
  言辞拄着膝盖,喘不上气。虞教授往下走几步,帮他敲背。言辞脸涨红,不知道说什么。虞教授和言辞坐在图书馆外面的木椅上,言辞抱着包局促。难道要跟虞教授说你红鸾来了。
  虞教授一直觉得这个小孩儿有趣。他闯进追悼会,但显然他根本不认识韩一虎。
  言辞对于虞教授有一种敬畏。不是害怕,是学识气度被碾压的敬畏。他攥着背包带,鼓足勇气:“您怎么看……怪力乱神的事情?”
  虞教授的笑声很清朗。他从来不高高在上。
  “你大概是指……现有科技无法解释的事情?”
  随便吧,这么说也可以。言辞点头。
  虞教授轻轻呼吸:“我对一切未知都保持敬畏。”
  言辞眨眼。
  “我觉得……一切知识都是帮助我们更了解世界,更了解自己,而不能……令我们狂妄。”虞教授比一个手势,“我们的所知,永远只有冰山一角。”
  言辞挠挠头,笑起来。
  “你对什么方面有兴趣?”
  言辞想了想:“就……民俗方面吧。”
  虞教授点头。他手里一本数学著作,名字非常长。
  “我也喜欢。”虞教授顽皮眨眨眼,“小学的时候学鲁迅,什么感悟都没有就想看‘三亨经’。”
  言辞噗嗤一声:“《山海经》有点像游戏攻略或者人设大纲。”
  “而且通常还有个‘食之’则如何。”
  言辞踢踢腿:“如果那些国都存在的话……就好了。谁知道呢,也许真的存在过?”
  虞教授微笑:“各种各样的人。我记得有种人胸口一个洞,出行的交通方式是用根竹子从中间一穿几个人一串被人架着走,跟烤咸鱼似的。”
  言辞逐渐放开,想起林应被人骂“胸口漏风”,前仰后合:“还有还有,有个国家叫‘无启’,国民不生孩子,死了埋土里又会复活,一直那些人,循环往复。既然这样,分什么男女。不过听起来如果人真是这样,十足环保。”
  虞教授笑意温柔:“对啊,真能是这样,也挺好。”
  言辞咳嗽一声:“那个……我不耽误你了。对了我想说……最近注意安全。”
  虞教授一愣:“嗯?”
  “开车注意一点,其他没了。”
  虞教授点头:“好的。”
  言辞背起大包告辞,一路走一路叹气。追别人的红鸾干嘛,自己还没着落呢。林应混蛋。
  林应打个舒爽的广阔喷嚏,余音绕梁,一室皆静。他抽抽鼻子,十分镇定:“抱歉,实在没忍住。我们说到哪里了?”
  对面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脸色纹丝儿没动:“您好,我姓任,任继。是地师。”
  越往上的人越迷信,因为好日子多,怕死。林应点头:“地师您好。”
  任继微笑:“梁总介绍我来的。梁总说九棘园风水值得商榷,想让我看看。”
  九棘园就是烂尾楼。取“三槐九棘”之意,也真敢叫,名字太大把这项目压死了。林应想起PPT上那些规划图,难不成任继是来看这个的?算不算商业机密?梁总算林召这个项目的合股人,难道里面还有龃龉。
  林应早让人去打电话问林召。这时候一个保镖过来,站在门外摇头。林应瞥一眼,忽而对任继笑:“您擅长看风水面相,您看看我呗?”
  “小林总说笑了。您并不信这个。”
  “您是大师,平时轻易看不到。抓紧机会您给我相相面,最近遇到不少倒霉事。”
  任继态度平和:“心不诚不灵,小林总。”
  呸你看不出来吧。林应心里冷笑,我家小孩张嘴就能来,到你这里还要心诚。
  任继似乎完全不知道林应在想什么,保持微笑。
  虞教授在图书馆还了书,站大门口晃荡一下,被人扶住。他道谢,扶着墙吹风。
  他听见有人喊他。
  不可能的。
  虞教授出神,一声蝉鸣吓他一跳。图书馆外一片树木,虞教授好像刚刚听到蝉的叫声。脆而明亮,热切而聒噪,生怕失了一点存在感。
  天已经很热了。虞教授心想,夏天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回实验室。虞教授一门心思只在实验上。进大学,小径上横着一棵树。粗壮的枝干,轰然倒塌。没有风雨也没有雷电,就这么倒了。有人在处理,很不满:“旁边一个大坑。看到没?谁那么缺德挖这么深的坑,挖到树根了。能不倒吗?可惜了树,没得救。”
  虞教授站在远处看那个倒了的树。这树一到春天就开粉粉白白的花儿,没完没了,让他过敏。偏有人在树下拦着自己不让走,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演讲,讲完就抓手腕子。
  现在,这棵树都倒了。
  虞教授做实验到晚上,回家。虞教授自己住,公寓不大,和实验室一样整齐利落,安安静静。
  云阳。
  夏夜粘腻的风从窗缝中淋淋滤进来。热。突然升温的空气充分膨胀,塞得鼓鼓囊囊。
  云阳!
  虞教授惊醒,躺在床上喘气。被子又厚又重,他掀开来,下床去倒水。厨房里稍微舒适,虞教授打开窗,端着杯子吹风。
  怎么这么热。
  这种热法,简直想进了三伏天。楼上开了空调,水叮叮当当往下砸,虞教授一恍惚觉得下雨。
  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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