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尽半面妆+番外 作者:亦yi【完结】(62)

2019-01-25  作者|标签:亦yi 恩怨情仇 豪门世家 商战 强强

  消防队员也是扛着警戒线施工路牌到处跑,见到有火拼地点,立刻拉上警戒线,然后立着一个施工路牌,再叫来推土机破坏一下现场,留下几个消防队员装模作样闲逛,然后大部队再奔赴下一个地点故技重施。

  据说一个暑假旅游团很不凑巧今日来秦淮旅游,见到大街小巷都是施工,导游也很不解,打电话去电视台咨询:“南京下水管流入不明物体吗?是UFO还是美人鱼?”

  电视台淡定回复道:“地沟油。”

  当然,以上这些白道的庇护行为,不仅仅是孟婆亭的高层交涉,忘川河更是调动大量人脉,这一点所有势力倒是达成共识——真正捅破了天,谁都没好果子吃。

  然而白道上头一手遮天,并不代表老百姓也有义务帮忙遮掩。当一次火拼地点打到一个补习班的地点后,瞧见哭爹喊娘的儿女,家长们怒了,为了孩子通通加入混战讨回公道。但家长们真是低估了黑道两巨头的精兵良将,他们连医药费都讨不回来。

  但讨不回来并没有磨灭家长们抗战的热情,在一片国歌当中,家长们另辟蹊径,高唱起了别具一格的曲调:“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孟婆亭的精良队伍打起了都是沉默中爆发的那种,不管不顾只往前冲。但这前有忘川河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左有乱叫一气“轮转王挖坟仵官王死啦”的不明人群,右边还有家长“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

  孟婆亭觉得,再沉默,就要灭亡了。

  合计了一下,随即这群狂徒也放声高歌起来:“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白道官员立刻借着这个主题发表了申明:“我市最新颁布法案,将八月十九日定为我市的全民抗日爱国日。由于第一次节日的计划不甚周全,群众激奋昂扬,情难自禁,我们真是又欣慰又焦急。目前我们已经拘留这次策划爱国日游.行的设计人,还希望目前看见这则消息的人们,迅速找到最近的坚固建筑物躲避!女人和孩子请反锁家门!不要任意出行!谢谢您的配合!最后,我们再来齐声呼喊一句:我们是党的好儿女!共.产党万岁!爱国日万岁!”

  我坐在电视前看着直播,沉重补充道:“傻逼万岁!”

  这场暴.乱又是从早到晚,晚间时分,商业街起大火,具体火源不可考,但是最后在消防车挤不进来的情况下,一连烧掉了二十六家店铺,包括一家金首饰点和两家古玩店,造成经济损失约一千万。

  商业街巨大的荧幕也倒了下来,像是天灾般轰隆隆坍塌,砸掉了大楼的一个角,下方来不及躲避的人被压住,消防员还在尽力抢救中。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流淌的血,嘶吼的人,连路灯都炽热,月亮黯淡无光,黑夜也被喧嚣和光变作白昼。

  平日在阴暗中的黑道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居民们不甘示弱地拿起菜刀和砧板防卫,救护车人满为患,警方和消防队在尽力维持着假象,黑白两道高层笑眯眯地送礼吃饭。

  “够了。”

  范婧岚脸色疲倦无比,新的情报送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再拿来翻一下,只是双手按着自己的头,重复道,“真的够了。”

  我拿过情报扫了一眼,也觉得厌倦:“那一波挑拨离间的人是闻人家派来的。”

  范婧岚无力地笑了一下:“不是阎罗殿就是闻人家,我早知道了。”

  “八一九爱国日,闹得太大了。”

  “真正可怕的是,我还不知道它最终会闹到什么地步。”

  我沉默。

  的确,只是非常令人感到疲惫的事情,局面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现在无论是黑三家,还是三巨头,都无法互相牵制遏止事态的严重化。换言之,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终止这场还在继续肆虐的风暴,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就像一天前,谁也不会想到现在死的人早就超过了预算。

  但是不能认输,哪一方都不能认输,首先退出的人会付出比失败更严重的代价,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力扛着,扛到己方势力或是对方势力再也扛不住的那一刻。

  我放下情报,披着外套走出书房,外面夜风都含着躁动的气息,隐隐能闻到血腥味。

  女神……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么?

  孟婆亭和忘川河的倾轧,只能不断削减自身势力,再加上已经被休整过的晏家,就算我这个零散的柴家能同一战壕,也无法跟保存实力的阎罗殿和闻人家相比拟!

  女神到底在干什么?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就算是剔除异心也不用这样小题大做大张旗鼓吧?

  想了半天,脑仁都疼了,只得出一个结论——神的思维,果然不是凡人能想通的。

  范婧岚在我身后跟出来,披着大衣,消瘦的脸渐渐没有了干练坚定的味道,反而显得憔悴。沉默半晌后,她吐出一口气:“现在能制止这一切的,只有仵官王大人了。”

  我笑了笑:“可惜他不在这里。”

  范婧岚淡淡道:“他是掌控命运之人,只要他想,就算身在隔了千山万水的首都,也可以轻松化解。”

  “听起来真玄乎。”

  “只要一句话。”范婧岚目光濯濯看向我,“八月二十是他原预定归期,只要他放话照常归来,一切争斗都会烟消云散。”

  虽然我也对这场看起来无期限的战争感到疲惫,但一想到女神带了那么多粮食,估计要在首都长期根据,一口气顿时泄了下来:“不可能的,你还想假传圣旨么?”

  没想到这无心的一句话瞬间让范婧岚醍醐灌顶,她猛地一惊,走近了几步道:“我记得,你身上是不是有仵官王令?”

  我吓了一跳:“卧槽你不要命了?”

  范婧岚一反常态:“必须让这场战争停止!仵官王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整个黑道都要受牵连。”见我意见坚决,她又低声道,“能拿到仵官王令,我知道仵官王是你的引荐人了,放心,就算他回来也不会杀了你的。”

  我冷笑:“轮转王还是他带的第一个白客呢,我们先来等女神回来,看看那只狗熊会不会死好了。”

  范婧岚冷冷道:“就一句话的事情!”

  我转身就走:“范大主事,你再敢逼,我就敢把王令让你儿子吞下去!哦对,你知道吧,王令毒性那么大,就算你儿子胃酸厉害把外面圣檀木腐蚀了,里面重金属的芯子,就算你灌了八碗泻药都拉不出来!”

  我走出很远,身后仅留夜风飒飒,空无一人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邪教安乐

  

  范婧岚其人,行事如风冷硬如铁,思维超前断论果决,从一个毫无实权的柴五爷家眷一路登位至柴家大主事便可以看出此人心思缜密,而唯一支持她的前柴当家长过世,她居然还保持了自己的地位,不可不说足以标上“危险”的标签。

  然而一个危险者,居然想要挑战有史以来最高危者,这笔买卖,逊爆了。

  一个晚上为了仵官王令我都没睡安稳,真是捧在手里怕偷了,含在嘴里怕吞了。然而令我惊诧的是,范婧岚居然什么也没做,既没有暴力抢夺,也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当然,我之后才知道无论是强抢还是说情,都是下下之策。以范婧岚的手段,当然是没将我看作是阻碍。

  于是我一觉起来,发觉“仵官王即将归来”的流言充满了大街小巷。

  我整个人又愤怒又惊恐,在听说了忘川河轮转王已经向孟婆亭核心顶层递交了和降书后,这种感觉更是燃烧到了极致。我冲进范婧岚的书房,却没有发现人,问了一圈,才知道范婧岚此时在她儿子那里。

  当我到达柴逐梦的房间时,老爹居然也在场,正拿着一只麻雀玩具逗儿子。我站在门口,忽然不敢轻举妄动——此刻房间里有我们互相的弱处,如果我选择攻击柴逐梦,老爹肯定会护住,而范婧岚就可以迅速制住牛皮糖来要挟我。

  我看了看牛皮糖,向她扔了个好好养伤不要动的眼神。

  此刻,范婧岚淡淡看着我:“易继当家长来兴师问罪?”

  我平复了一下,拉了把椅子面对面坐下:“范大主事,让人不见到王令却认为仵官王归来的消息是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这种消息不需要仵官王令,当然为了令他们确信,我安排了一出信使归来的好戏,发生在深夜,易继当家长未曾看到。”

  “你现在还要仵官王令么?”

  “当然,假的东西能糊弄一时,但真的东西能糊弄到仵官王真正归来。”

  我怒道:“可女神真回来后,你怎么解释?我怎么解释?还有,忘川河的人发现今天女神回不来,又会怎样?会不会重新开战?规模会不会更大?范婧岚——你想过么?这些问题,不是区区一个真假王令就可以忽略过的!”

  范婧岚神色不动如山:“我可以回答你第二个担心,他们不会重新开战!”

  “说出理由。”

  “第一次开战的原因无非就是孟婆亭势弱,又因为仵官王短离,那个摩擦都是人为的。而这次打完,各有各的损伤,说势弱大家都弱。别说现在都相信仵官王大人会回来,就算他不回来,所有人清醒了后肯定不可能再打下去——阎罗殿和闻人家还在虎视眈眈,各个高层都是人精,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么?”

  我冷笑:“你的意思是,不会火拼,会冷战对吧?”

  “那是肯定的,仵官王不归来,被欺骗的愤怒,忘川河应该会暗暗出手,制造麻烦。”范婧岚摊开手掌,“可那又与柴家有什么关系呢?是两大巨头的事情,跟我,跟你,都没关系。”

  我克制住自己不一脚踹过去的暴躁:“好,第二个问题六十分,算范大主事及格了。那请你回答第一个问题,这样造谣冒充,你有多少条命可以死?”

  “如果仵官王大人发怒,我一个人死就是了,你又没参与,还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劝诫我。”范婧岚平淡地说。

  我快被气笑了:“劝诫?我现在恨不得把仵官王令捅到你儿子喉咙里去!”

  老爹闻言,抬头复杂地劝道:“小恕啊,要有一点姐弟爱,你弟弟现在年纪小,要是他长大了,听到这种话该多伤心!”

  我打断道:“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带你儿子玩鸟去!”

  老爹愣住,而在下一刻,范婧岚站起来上前,抬手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神情冷厉而漠视:“易恕,寄人篱下,礼貌两个字你到底能不能学会?”

  我抬手擦了下脸,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名义上是母亲的女人,诸如此类扇了我两个耳光,语气冷漠:“易恕,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寄人篱下就少管老娘的事!”

  就像一兜水迎面浇下,我失去了所有说话的力气,沉默地看了他们很久,忽然转身离去。

  后面传来老爹小恕小恕的叫声,见喊不停我,随即老好人道:“婧岚你也真是的,小恕她还是个孩子,你打那么重,还打脸……”

  外面八月天阳光明媚,叶梢被风带着打了卷儿,我站在这空旷而古朴的柴家老宅里,第一次不知道何去何从。

  “姐,姐姐。”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牛皮糖拄着拐出来了,估计是下床时间少,拐杖很是不习惯,要么戳到自己脚面,要么不小心交叉,最后只能倚在门框上看着我。

  “你回去吧。”我看了她很久,忽然说。

  “姐姐呢?”

  “我不知道。”

  “姐姐要出去么?”她不依不挠。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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