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油尽灯枯
这场大战是萧阅意料之中的。花了几年的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天, 大家都按捺不住了。
但封为到底还是输了, 不管是京安还是宫中,萧阅和苏桀都已部署好, 就等着封为爆棚,忍耐不住出手,这样才能将其一网打尽。
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但萧阅倒是没想到云铁武功竟这样高,连封为都接不了他多少招。
而当云铁正要擒住他时,一道掌风猛地朝自己袭来, 云铁不得不立刻收势,转向自己,替自己挡了那一掌。
“云铁。”萧阅扶住他,定睛一看,白夕禹已带着封为冲了出去, 外头骆鸿大军正和影门以及东渝人马打的你死我活, 封为的人已经顶不住了。
封为知道再打下去没意义, 竟也无恋战拼命的架势,只管大喝撤退。
一时间,空中羽箭乱飞, 骆鸿更是下令朝白夕禹以及封为放箭。
可白夕禹却仍旧面不改色,他的神色哪怕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一点变化,只将手中洞箫一转,在自己周围用内力聚起了一道屏障。
萧阅几步追出来,盯着骆鸿, 喝道:“抓活的!”
“殿下?”骆鸿对萧阅的决定感到不解,萧阅却道:“我对他行过拜师礼,他是我师父,不能就这么被乱箭s_h_è 死。”
萧阅下令,骆鸿只得改为近攻。
白夕禹却看着蜂拥而上的人潮,转身对封为道:“他们和我都走不了了,你走,请你看在今日的份上,回去照顾好我母亲。”
言讫,白夕禹便不管不顾的出掌,凝起内力往封为身上一送;封为立刻跃起轻功,往屋宇上方飞去。
萧阅见封为要跑,气红了眼,夺过一人手中的弓箭便朝他s_h_è 去,却被白夕禹挡了,那箭正好c-h-a在白夕禹的肩头。
“你!”萧阅气结,云铁却已追了上去。
屋宇之上,云铁再次将封为困住,可白夕禹却不要命似的朝上方飞了去,助封为一臂之力,与云铁打了起来。
砖瓦哐哐而落的声音十分刺耳,他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这样打下去完全就是拖延。
见封为又要脱身,萧阅眼神发狠般再s_h_è 了一箭,眼见这次定能让封为一箭毙命,可白夕禹却二话不说,一面受了云铁一掌,一面身子往后一转,手掌一挥,将封为送了出去,而那箭刚好从他另一只肩胛骨穿透而过。
他的膝盖一软,险些就要站不稳跪倒下去,遂拿眼紧紧的盯着云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封为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萧阅愤愤,只见云铁上前几步,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夕禹看着云铁手上的伤疤,再看着面具下的那双眼,声音仍然很是平淡,“你回来了。”
话才落,他便吐了一口血,云铁见状,忙将他扶正,往他背上打去一掌,送了些真气。而后才抱着他轻的好似风都能吹走的身体一跃而下,回到了萧阅身边。
萧阅见着白夕禹惨白的脸,和那染s-hi了红衣的鲜血,有些愤怒亦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骆鸿胜了,所有人都被骆鸿所带大军制服。
萧阅下令将白夕禹同柳妃一起关入天牢,全力缉拿封为,幸好南楚大军守在大周边境,除非封为长了翅膀,否则c-h-a翅也难逃。
萧阅更是下令清除大周国内所有东渝人。
霎时间,整个大周如炸开了锅一般,等老百姓们知晓东渝又搞了事情还差点致使大周之主易位时,已是尾声。遂,不用朝廷多加严苛,百姓们自主发起,调查大周境内还有哪些东渝的细作。
这样查下来,除了封为明面上的死士和萧阅俘虏的将士,京安城内也抓到了百余人,而其中最小的才七岁,最大的已七十好几。
这些人如何处置是个大难题,骆鸿的意思是,格杀勿论。但萧阅迟迟没有下令,只将人都关了起来。
天牢的光线十分昏暗,牢中关押了许多人,起先不乏小孩儿心慌害怕的哭声,可大家一听白夕禹的箫声,不知怎的,就如同那箫声能抚平创伤一般,众人都渐渐平和了许多。只扒着牢栏看着正端坐于Cao堆间闭眼吹箫的白夕禹。
突然,走廊的那边传来一阵吆喝声,萧阅正踱步而来。
见着白夕禹时,怒气立刻上涌,转身对天牢管事喝道:“他受伤了,不会给他找个太医吗!”
那守将一听,很是惊诧,这给犯人请太医是从未有过的事啊。不过萧阅这么一说,他也不敢多言,忙让人去请。接着才打开了牢门,迎了萧阅同云铁进去。
白夕禹睁开眼放下洞箫,遂看着萧阅,嘴角竟泛起了一丝解脱般轻松的笑意。
萧阅上前两步,唤了一声,“师父。”
“太子殿下,在下担当不起。”白夕禹轻声道。
“你教我武功,教务琴棋书画,教我兵法,这些东西让我受益颇深,所以,无论何时,你都担当得起。”萧阅说着,坐在了他对面。
白夕禹轻而淡的笑了笑,“殿下是来问我关于东渝内部之事的?”
萧阅摇摇头,道:“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在下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白夕禹看着他。
“可以,那我换一个。你知道吗,当初在你烧毁那张人皮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几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到此,萧阅才见白夕禹眼中多了丝神色,遂道:“我看见了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出现在李原靖的背上,我就在想,这是为什么。后来我想了想,能让你名字出现在他背上,只有两种可能。”
说着,萧阅顿了顿,“第一种可能是,你为了保护李原靖,把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第二种可能是,李原靖是林龄和骆鸿的孩子,而你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背上,这说明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
白夕禹听萧阅这样说,神色终于多了一丝变化,可声音仍旧平淡无奇,“都过去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事相求。”
萧阅拧眉,他分明从白夕禹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释然的微笑,那是一种对生命毫无眷念的释然。这微笑看的萧阅心里一惊,“你说。”
“请你务必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重自己。”白夕禹轻轻的说道,萧阅疑惑,可白夕禹却不再多说,甚至没有提一提李原靖。
“师父,你我一起五年,除了阿骆,我最在意你。如果不是阿骆因我而死,我其实根本不介意这天下由谁做主。只是现下,你们把我逼的不得不介意了。”萧阅带着丝自嘲的笑意说道。
白夕禹看着他,“对于少津,我很抱歉,那日我知道封为要对他出手了,我没有阻止,因为我不能阻止。”说着,白夕禹轻轻的笑出了声,带着浅浅的伤感,“其实,我也同殿下一样,不在乎谁做这天下之主。只是,殿下在乎少津,我,也有我在乎的人。”
萧阅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言,离开时,太医到了。萧阅看了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云铁身上。看着他手中的佩剑,带着些希冀的目光问道:“你没事吧。”
云铁摇了摇头,萧阅靠近一步,正要再说,便听一侍卫来报,靖文帝病危。无法,萧阅只得匆忙赶了过去,而这次,云铁却没有跟上去,只在太医走后,站在牢门外看着身着素色囚衣的白夕禹。
慢慢的,云铁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白夕禹。打开一看,竟是一件白色崭新的衣装。
“多谢。”
云铁瞳孔略缩了缩,白夕禹却抬手轻触了下他脸上的面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歉意道:“抱歉,当时,我无法阻止;哪怕现在我也不能做什么,我不能背叛东渝,不能背叛主上,你查了我五年,应当明白。”
言讫,他正欲放下手,云铁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号上了他的脉搏,须臾后摊开他的手掌,眼神变的很是犀利,在那掌心写道:你若一死,萧阅活不了,李原靖也活不了。
白夕禹这才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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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内,靖文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被苏桀护送回来的皇后正坐在床畔。瞧着如今的靖文帝,半是责怪半是心痛,拿着手绢轻轻的拭泪,
萧阅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和一旁站着沉默不语的千钰谷,低喝道:“你是太医院之首,难道都想不出一个法子吗?”
那太医听了萧阅呵斥,忙将头磕于地上请罪,“太子殿下,皇上皇上已油尽灯枯了,臣,臣回天乏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