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梁思危【完结】(9)

2019-05-11  作者|标签:梁思危

这是他一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噩梦没有降临,心悸发慌也没有关顾他。张子拓呈大字型霸占了大半张床睡得香甜,直到有人轻手轻脚摆正他的睡姿,然后重重地扑倒在床上。

这张世界级结实的床竟然也“嘎吱”响了一声。

他是天才武者,即使睡着也能察觉身边的动静,不过顾寒凉的气息根本用不着防备,所以他直到顾寒凉疲惫地扑倒在床上才觉得应该意思意思地问问:“几点了?”

“六点二十。”觉得从来没这么累的男人硬撑着洗了澡,沾枕就想睡,但还是睁着眼睛回答了。

他决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情况下表现出虚弱无力,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这不仅仅是他身份的要求,也是他的自尊骄傲。

张子拓以前只看过他冷酷的一面,而短短一天他能逼出顾寒凉这么多不同面貌让他觉得很开心,摸着顾寒凉的脑袋同情道:“睡吧,其实就算是我,跑六个半小时也会很累的。”

——所以别逞强了。

顾寒凉眼睛半睁着,好像连他的话都听不太清了,却突然使力将他拖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瞬间睡了过去,呼吸平稳规律。

天已经亮了大半。

顾寒凉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即使如此,他看起来依然完美镇定,无可挑剔。没有黑眼圈,眼里也没有血丝,这样的体质让人嫉妒。

八点半,男人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要带的?”

有什么要带的?

有什么舍不下的?

从小跟着师父天南地北地跑,从没有给张子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后来他被师父介绍给萧先生,承蒙他照顾一年多,却也还来不及真正留恋什么;然后就是住进了这里,在这里和眼前这个人相处了两年。

他身边的人,不论是师父,小尘,苏冶,还是萧先生,都不是什么放不下的人,他们能保护自己,也不屑留些物件给他以求睹物思人,他反而是最软弱最需要关心的。如今要离开这里,问他有什么要带的,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舍不下的珍贵之物。

除了……

他看向旁边书桌的抽屉,那里锁着他珍贵的人生经历。

顾寒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一滞,随即不着痕迹地偏开视线道:“那就收着,收好了我们就走。”

张子拓应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走到书桌旁,手指拨弄着打开锁,先将一个厚厚的带锁日记本收到箱子的深处,然后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摆好固定,最后合上箱子。

那些杂物,大多是顾寒凉给他的小东西:手表、尾戒、袖口甚至金卡……每一样都很贵重,但每一样都不适合他。他从不动用,只将它们收在此处,珍重藏好。

顾寒凉看着那些东西被珍惜地放好,撇过了脸,什么也没说。

“走吧。”张子拓道,和他一起下了楼。

第四章:浴室

飞机上,男人握着他的手闭目假寐。他昨晚睡得香甜,现在反而怎么也睡不着,不安份地扭来扭去,煎熬万分。

顾寒凉睁开眼睛,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几岁了?像小孩似的。”

张子拓道:“比你小六岁,哼,老男人。”

“老男人”若有所思道:“昨天我就发现,一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任性了。”捏着他尖下巴晃了晃。

张子拓拍开他的手,“睡你的觉。”

不放弃地凑过去想亲:“无聊就看电影,你几年没说英语,大概都生疏了。”

他推开他的脸,道:“我一年没碰枪也没怎么练武,更生疏。这比会不会说英语重要多了,你要帮我练习吗?”

着重强调那个“帮”字。

顾寒凉却笑道:“好啊。宝贝功夫无敌,枪却未必玩的过我。”

张子拓偏头不语。在遇见顾寒凉以前,他在萧先生手下做事,很快就声名大噪震惊佣兵界。但他还没来得及更为人所知,就被顾寒凉要了过去,从此,被禁锢在一栋小房子里,一身的功夫却只引得顾寒凉在床上称赞他身体真棒,什么姿势都能做。

顾寒凉甚至没有见过他出手。此时称赞他,想必全凭传言以及手下和他对打过的保镖的报告。身手是他唯一的优点,既然男人根本不了解他的优点,又为什么会事隔一年,突然放下了对梁思危的迷恋,转而追求起他来?

除了莫名其妙,他没有其他的想法。所以,真的不能怪他没有安全感。

顾寒凉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问:“怎么了?”

他勉强压下心尖那点冷,回头比个中指:“谁会玩不过你?下了飞机我跟你比。”就算一年没有握过枪,他的身体素质和技巧却可以弥补生疏。

顾寒凉道:“好,不过比赛的话,必须要有奖励才行。”

张子拓问:“比如?”

“我要是赢了,你要牵十年的卖身契给我。”

立刻皱眉:“昨天你说过以后不逼我了。”

顾寒凉道:“这不是逼你,因为你可以选择不玩这个比赛。”

他想了一想,还是妥协了:“那我赢了的话,我要做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绝不像以前一样留在屋子里。”

顾寒凉沉默半晌,随即坦言:“美国不比中国,若你孤身在外,我会很担心。你可以选择留在我身边的工作,但佣兵之类的绝对不能再做了。”

张子拓松了口气:“好,我会赢你的。”

顾寒凉摇头笑着,目光却贪恋地看着他自信的脸。就如同以前子拓从来没见过他的温柔和示弱一样,他也没见过子拓挑衅而魄力十足的样子。从前的子拓,很温和,很沉默,像一盏等待他归家的橙黄色的壁灯,并不显眼,却暖人肺腑,日夜坚持,便成了习惯。

他不会说,过去一年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解释自己对于子拓而言太过突然的爱恋是怎么回事——除非,他已有了忏悔的资格。

张子拓当然不会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内急要去洗手间,而这个可恶的男人把他围在了沙发、小矮桌和飞机机壁之间。他站起来要跨过男人的腿,却被用力一拉坐在了顾寒凉身上。

“别乱动。”顾寒凉揽着他的腰,摸着他光滑的后颈想让他低头方便亲吻。这样的小动作从一大早开始就频频出现,一开始他还请君随意,后来就觉得受不了了,一律干脆地推开。

“害羞?”顾寒凉却不懂他心思,低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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