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梁思危【完结】(16)

2019-05-11  作者|标签:梁思危

“够了够了——”张子拓万分艰难地躲闪,“你给我去刷牙去洗手!”

呼吸交缠,气息交融,十足的亲密。毫无违和感的身体接触,是不是因为心也在慢慢靠近的原因?

顾寒凉拉着他,“一起洗。”

海蟹的味道特别重,洗了好几次还是洗不掉。张子拓干脆不管了,保持生活规律地回去睡午觉。顾寒凉没有这个习惯,却也陪着他躺在床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看着。

张子拓睁开一只眼睛,无可奈何地瞄着他说:“别看我,转过去,很快就会睡着了。”

“我不睡,我就这样躺着。”顾寒凉毫不妥协。

张子拓叹了口气,翻过身,很不习惯地向左侧睡。身后的目光并不凌厉逼人,反而带着和傍晚阳光一样的暖意,让他很快就放松了警惕,懒懒地放松四肢,进入了梦乡。

顾寒凉轻手轻脚地将他翻了个身,手指伸出——却不敢接触沉睡中的人——虚空描画着青年的眼眉,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微张的唇,被那柔软的触感所惊,瞬间收回了手。

去年的这个时候,青年就是这样不设防地躺着,却虚弱得多。打着针,连接着仪器,胸口包着纱布,碰一下就像是要碎掉。

他不被允许进入病房,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从早看到晚,每天站在那里等待。心里一遍遍地伸出手指,越过虚空,描画着那苍白的轮廓。后来青年醒了,他连探望的资格都失去,只能沉默地对着手里的照片,为上面空洞的表情而心痛不已。

他说话了、他可以下床了、他会笑了、他喜欢梵尘家的花园——每一件事,他都知道,他都在看着,但是他无法参与其中。直到展辰叹着气说:“算了,就算是继续被你伤害,也好过这样行尸走肉。”他才能再次接近他。

每一步,都走的突兀,他知道这样太着急了,会让他不安,会让他焦虑。却没想到,才稍微逼迫了一点,就让青年崩溃头痛,那种痛苦的样子,他此生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所以,他心甘情愿惩罚自己。除非已经让青年觉得幸福,觉得能够相信,遗忘忧愁,否则,绝不再冒险言爱,连请求原谅都不重要。唯一不能妥协的,就是放他离开。如果离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补偿过去的错失,也不再有重归于好的机会,甚至可能会找不到他、连照片都看不到——这样的生活,只是想象,就让他心底发冷。

所以今日下午的比赛,他必须赢。

十年的承诺,简直是他梦寐以求。一生太过漫长,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偶尔犯错,让青年一个字都不说就离开;一生又幸而不算漫长,不会有很多个十年,他可以慢慢地诱导青年跟他比赛,跟他赌博,跟他承诺,许下一个又一个十年……直到一生用尽,借出去的再无归还的可能。

如果他实在没有能力,让青年一辈子都感觉不到真正能够依赖的幸福,那么,他愿意在人生的最后,还和他这样静静地躺着,那时再来倾诉心中埋藏的爱意。但他害怕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他还想再看一次,青年曾经在他身下,对他绽放的毫无顾忌的澄澈笑容。

因为无知,所以倾心爱恋全无怀疑的笑容,竟然因为时间的流过而愈发清晰,半分都没有褪色。这是他心中唯一的隐秘的渴望,却连开口恳求都做不到。

顾寒凉停下所有的动作,再次只用眼神安抚着睡梦中的人。

没错,青年长着一张他万分熟悉的脸,不是艳惊四座的完美长相,却很好看很顺眼。而且这张脸,明明只有在他身上,才最适合。

为什么当初,会看不清自己的心,盲目迷恋上梁思危?为什么当初,是用寻找梁思危的名义,和他见了面?为什么当初,会害怕动心的情潮,而故意冷淡地对待孤独等候在别墅中的他?为什么当初,明明已经在意了,却还骗自己说他只是个替身?

最最不该的,是付完帐转身那一刻,骤然看见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上痛苦的表情。一瞬间,因为慌乱着急,他竟然将梁思危错认为他,却没看到背对着的人才是他。他出手了,拔枪、拉下保险、开枪,一连串的动作不因那里是闹市区而有半分犹豫,却在子弹射出的刹那惊恐地发现那个背影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拥有的。

血红迸溅,世界静止。他无法动弹,悄悄祈祷这不过是一个玩笑,混乱而嘈杂的现场却告诉他这不是。正因为当时以为一切都完了,后来才觉得有希望——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来给他做手术,力图让心脏恢复如初。谢天谢地,他那一枪打得有点偏,青年只是不能再长时间地剧烈运动,其他一切如常。

尽管知道已无大碍,在浴室看到那个枪伤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同样的部位在疯狂绞痛,如果不快点找机会离开,他恐怕会心痛致死。

还好,青年害羞了,成全了他的暂时离开,让他能及时调整自己,提出了“借”这个听起来客气实际上却很强制的请求。

而青年的宽容成全,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惊喜。

第七章:比赛

张子拓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和刚睡过去的时候竟然好似没有半点区别。

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进房间,还是金灿灿的,暖暖的;男人还是躺在他身旁,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他暗暗心惊,看了看床边的小摆件钟,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么这一个小时,难道顾寒凉就一直看着他睡觉,什么也没做?

精力过人连午觉都不需要的男人抚摸着他的脸颊,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流连不去:“你睡醒的样子真可爱。”

张子拓歪歪头,张嘴咬了不安分的手指头一口:“我还以为你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他含含糊糊地说完,吮着顾寒凉的手指不愿放。

濡湿的触感仿佛骚动着他的心,顾寒凉用手指搅弄着柔软的舌头,微笑道:“我的确不会说,刚才只不过是真心赞叹。”

“再说下去就要肉麻了。”吐出手指,张子拓起身换衣服,“走吧,我们去比赛。”

“上午你练习的怎么样?”

“感觉不错,比我想象的好一点。你呢?要是输了,不能赖皮哦。”

“温菲尔德的族长怎么会不信守承诺?”顾寒凉说,“你有没有想好要比什么?”

“唔,我还是问问拉尔吧,就比你最弱的那一项!”

“那你最弱的是什么?”

“步枪射击,那个又枯燥时间又长,打一下就没耐心了。”张子拓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其实我都不是很会用枪,分辨枪的好坏或者拼装拆卸都是我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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