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 作者:陆离流离(上)【完结】(41)

2019-05-10  作者|标签:陆离流离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晋枢机没有让他说下去,“我听说了。他们不是你杀的,他们,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他们是狄国的勇士,将来你继承国祚,要好好封赏他们。”
  “我会的。”赫连傒像是丝毫不在意商承弼的存在,“我娶了大哥和五弟的妻子,封他们为妃,可是,我多想成婚那天,在黄沙散漫的大漠上,是我们俩跑着马、唱着歌。”
  商承弼抱着晋枢机的手已开始箍紧,晋枢机笑着贴了贴商承弼脸,又吻了吻他额头,侧过身来望着赫连傒的满目失落,“四王子抬爱了,可是,我和驾骖,真的很好。”
  “若哪一日他对你不好了,你就来大漠找我。”赫连傒的目光很坚定。
  商承弼狠狠道,“若是哪天朕对他不好了,朕会杀了他!”
  赫连傒却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去看看马吧。我知道你喜欢的。”
  晋枢机笑笑,轻推商承弼,商承弼将他放下来,却握着他的手,“听说,你六弟带兵跑到了掩马摊一带。”掩马摊正是梁与狄交界之地。
  赫连傒道,“皇上已经答应,要靖边王助我平叛。”
  晋枢机笑,“难怪你肯送这么多马匹来。你六弟手上不过五千多残部——”
  “六弟与我乃是一母所生,我不忍围、不忍杀。”赫连傒道。
  晋枢机多年周旋在这些野心人物之间,他的父亲、商承弼、赫连傒,他早都明白这些人的虚伪。赫连傒斩兄杀弟,可曾有一毫手软,可这个六弟,他就说顾念同胞兄弟之情不肯杀,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他只不过是不愿亲自动手,要借刀杀人而已。小时候读《孟子》,笑梁惠王不忍牲牛觳觫而以羊相代,父王却突然冷了脸,叫他不必看这些,起初不明白,如今是明白了,孟子舆啊孟子舆,不是梁惠王糊涂可笑,是你糊涂可笑啊。帝王之爱、之仁,之智,又岂能同我们一样。莫说是赫连傒了,就是商承弼,若有一日需要自己的项上人头换他的大好江山,说不定他也会哀伤黯然,说什么朕不忍杀之,然后叫自己自尽吧。
  几人行到马厩,却见一匹健马竹批双耳、瘦骨锋棱,毛色炳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此间处处都是宝马良驹,他却立在马厩之外,晋枢机走过去想摸摸他光滑的皮毛,那马却看到晋枢机就离开了。
  “逾辉,不得无礼。”赫连傒道。那马像是犯了倔x_ing,高高抬起前足,嘶鸣响彻云霄。
  晋枢机却又离远了几步,“别训他。逾辉随你征战多年,自然是看不起我这种只会承欢邀宠的幸臣。”
  赫连傒走过来,轻轻抚着马背,“逾辉,你不认得了,这是重华。”
  商承弼哼了一声。
  晋枢机偏过头,“驾骖,四王子的名驹不肯理我,你过来帮我挑一匹好的。”
  商承弼不过一笑,大步过来牵着他的手,横扫一眼跑马场上的三百骏马,“这些算什么,朕自有好的送给你!”他说着就打了个呼哨,耳边一片奔雷之声,却见一匹白马奔驰而来,势如闪电。
  赫连傒的战马逾辉也忍不住奔过去,那马通体雪白,马色如霜纨,逾辉却是通体乌黑,马色如流光,二者并道驰骋,身后尘埃生起,势如倥偬。这两匹俱是万中选一的宝马,虽是奔逸绝尘,但见到主人却立刻停下。赫连傒看着那龙脊贴连的玉马,“玉花骢。”
  晋枢机轻轻摸了摸马背上的鞍子,“玉花骢,青丝鞚,驾骖,你费心了。”
  商承弼道,“我大梁物阜民丰,宝马,难道只有有你狄国才有!”
  逾辉替那匹白马舔着毛,白马却是高高昂着头,赫连傒笑了,“他明明也喜欢清辉的不得了,却故意做出这种样子。重华,这马真像你。”
  晋枢机也看着商承弼,“这马,有名字吗?”
  商承弼看着他的目光异常温柔,“朕想你来取。”
  “障泥未解玉骢骄,就叫未解好了。”晋枢机笑。
  赫连傒虽然通晓汉话,但这句词他却是没读过的,只道,“未解,好奇怪的名字。”
  晋枢机却不接话,“却不知,这匹玉花骢,比起那夜照公子的照夜玉狮子来,又是如何?”他问了这一句,也不等商承弼回答就翻身拜倒,“罪臣谢皇上赐马!恳请皇上答应罪臣,纵马出征!”
  赫连傒心中一冷,重华,你要出征哪里,是要和我,兵戎相见吗?
  商承弼却是笑了笑,“纵马出征倒是不必——”他说着就扶起晋枢机,“重华,你我,纵马出游。”
  晋枢机心下一松。父王,你虽对我不慈,我却不能不孝,这次出游恐怕能拖个一月,能不能找到金矿,就看楚国的运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爱离,马上出门,我回来回复你!
  呃,我昨晚明明发过文的,我还在想,为什么又不显示,半天都没有留言
  一觉醒来才发现抽了
  这章有点少,谢谢大家!


第34章 三十三、出行
  “二师兄——”沈栖闲小声叫道。
  楚衣轻看那封信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景衫薄站了起来,“是。”
  卫衿冷道,“不知天昭帝邀我们同行究竟是为什么。”
  沈栖闲笑,“临渊侯来信说,怕旅途寂寞,而且,缉熙谷诸公子武功高强,有你们护驾,便不用劳动御林军了。”
  卫衿冷道,“天昭帝武功盖世,难道,还需要我们保护吗?”
  沈栖闲道,“保护是假,监视是真。”
  楚衣轻提笔写字,他身边的小僮云泽道,“玄安帝难道不要鸣鸿刀?”
  沈栖闲道,“我哥是个不信怪力乱神的人,他说,民意如神,这江山,老百姓让你坐,你才能坐。我曾经传书给他,他回信给我,一个字也没提,倒是叮嘱我照料身体,还要我今年带木头回大成过年,也好见识见识我们的水灯节。
  楚衣轻同卫衿冷打了个手势,卫衿冷道,“我还是要回谷里服侍师尊的。”
  楚衣轻比划道,“可以先同栖闲去山西你家老宅坐坐,然后直接去大成。”他比到这里,又写了一句,特地拿起来给卫衿冷看,“这么多年了,也该见见玄安帝。”
  卫衿冷肃容应了,难得的有些脸红。
  却说商承弼和晋枢机合计着出行,两人都是轻装简从,反正是同缉熙谷众人一起上路,倒也没什么可担心危险的。商承弼已吩咐过,沿途将紧急的折子一路送上来,是以晋枢机也不催赶行程,只是说,要同他一路游山玩水。
  同缉熙谷众人说了是酉正在卫衿冷的宅子见,晋枢机拖拖拉拉,二刻才到。他一到就看到景衫薄冷着的脸,“恐怕这些年,再有没有人敢让缉熙谷的几位公子等着了。”
  卫衿冷道了一句不敢。晋枢机的眼睛就直直盯在了一身素裹的楚衣轻身上,“既是一路同游,昭列公子还不肯赐诸一面吗?”
  卫衿冷道,“家兄一向不见外人,连小四都没有见过师兄的真面目。还请——”他望着商承弼,“恕罪。”
  商承弼道,“痴长卫公子几岁,称呼商兄就是了。”
  楚衣轻的小僮云泽道,“公子身子不好,不能久站,上车吧。”楚衣轻本是个极和气的人,太过仁善,难免有人放肆。云泽倒是跟谁说话都不客气。
  商承弼点头,“如此甚好。若是天黑前能赶到淀庄,还能尝尝他们的赤子鱼。”
  晋枢机于是亲自扶楚衣轻上车,楚衣轻也不推辞,只是做了个手势,“有劳了。”
  商承弼紧随着上去,卫衿冷和沈栖闲互看了一眼,景衫薄道,“我骑马!”
  晋枢机突然打开了车门,“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夜玉狮子了,听说此马能日行千里,踏雾蹬云。到得夜间,全身竟还能发出银光,也不知今晚能不能见识。”
  卫衿冷道,“只是白而已,银光云云,不过是谬传。”
  晋枢机笑道,“我也觉得是谬传,可偏偏有老百姓说,这是主改天换运——”这匹马原是靖边王商衾寒所有,商衾寒疼惜师弟,便送了给景衫薄。晋枢机这话,可说得太挑衅了。别说是卫衿冷,就连商承弼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倒是楚衣轻,突然间抬起头来,他的幕离罩着眼睛,完全看不出神色,晋枢机却被他一眼盯得心里发寒,立刻转口道,“不过,市井之言,又如何可信呢。相信,皇——驾骖和诸位都不会轻信这些流言的。”
  商承弼一路与卫衿冷谈些民生疾苦之事,倒是同沈栖闲讲些大梁风土人情。沈栖闲道,“大梁的山多平原多,粮食也多。我们大成却是鱼米之乡。”
  商承弼笑道,“大成风物旖旎温柔,正是人杰地灵,可惜朕的幼弟尚小,不能像安乐王一般,替玄安帝踏遍万里江山呢。”商承弼的弟弟便是靖边王之子,商从涣。他说到这里就问卫衿冷,“不知王叔身子可还康健?”
  卫衿冷道,“在下也许久未曾拜见师兄了,连今年家师白寿之辰,大师兄都只是在大漠遥遥一拜。”
  商承弼道,“世尊真是耆宿,待得明年世尊百岁之期,不知肯不肯赏脸来京安,我也好瞻仰世尊仪范。”他说到这里就搂过晋枢机,“每日听得都是山呼万岁,其实,朕和你能活个七老八十,就知足了。”
  晋枢机笑,“我却不知足。”他说到这里就看楚衣轻,“听闻昭列公子玉箫绝技,不知肯不肯让我长长见识。”
  楚衣轻手按玉箫,却轻轻摇了摇头。
  卫衿冷解释道,“这车厢狭窄逼仄,不是听曲的时候。”
  晋枢机笑道,“我和驾骖倒常常琴瑟合奏,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看来,昭列公子确是雅人,我们,却是将雅乐奏俗了。”
  卫衿冷却道,“并非如此。乐有雅俗之别,人也有贵贱之分,可是,听同一首曲子,雅俗贵贱却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请恕在下直言,公子以玩赏之心听,家兄自然也是敷衍之意。家兄不忍敷衍,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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