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马是怎样逼成的 作者:凡岚居人【完结】(20)

2019-05-10  作者|标签:凡岚居人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年下


  匈奴人已近在咫尺,当即,万箭齐发。
  原来所谓的箭镞如云是真的,澹台捭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心情关心一下文学描述的真假。
  也许是因为,楚小弟实在是太淡定了吧。
  他就这样站在不远处,肩背上的白鹿踏云纹有如月华流转,长发束于脑后,脊背挺拔如高山之巅的苍松翠柏。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仅仅是存在,就能给人以无坚不摧的力量。
  不管怎样,这次的召唤必须成功。澹台捭阖用尽全力,吹出了最后一个音符。
  “呜——”
  像是战争前的号角。
  逃避是无用的。即使在万军阵中侥幸不死,一旦让这些萨满天教的狂热分子抓到,他们三人全部都要去见阎王。
  敢抢他们老大的……男人?去死去死。
  敢背着他们老大跟人私奔?栓马尾,直接弄死!
  


第14章 血战到底
  “嗷呜——”
  远处苍凉的嚎叫声穿透了九霄,眼前是白衣少年一招一式都平缓却密不透风的防御。
  简单,却毫无破绽地挡住了令人目眩的箭矢流。
  澹台捭阖咬咬牙硬是吞回已经涌到了喉咙的血腥,眼中流露出无比的羡意。
  妈的!做男人就是要这样啊!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兰若,他们楚家收义子吗?”
  这个时候被点到的兰若早就已经盘腿调息,闻声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澹台捭阖:“……你要若何?”
  “我也想学这个。”
  澹台捭阖放下手,攥着白埙,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凌霄。
  “他们楚家是从三岁起就苦修剑道的……小白,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个年纪……委实是大了点。”兰若脸上牵扯出一丝惨笑,别说澹台捭阖了就是他在昆仑多修炼了许多年,在战斗方面也难以企及楚氏剑修的水平。幸亏楚凌霄是楚氏百年来唯二的天才,要是楚家子弟个个都是这样,那天下也没江湖七宗、中原十二家以及仙中九姓的其余八姓什么事了。
  纵然如此,淮南楚氏,也不愧为九姓翘楚。
  抬头看向起伏不定的天边那一道灰茫茫的线条已然逼近了眼前,就像是雪山之上崩塌而来的冰雪,远远地看着确乎是极慢的速度,待到出现在眼底时就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咆哮着试图吞噬包围中的一切。
  “兰若,你待会看那些东西被人杀伤,千万别救。”澹台捭阖凝重地面朝那气势磅礴无可抵挡的凶潮,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为何?”兰若眼中流露出不解。
  “因为——”澹台捭阖苦笑了一下,“待会我要将所有召唤来的生灵,尽数屠戮。”
  兰若吃了一惊,忙问到:“难道你用了——”
  “确是修罗曲。”澹台捭阖顿了顿,继续道:“召天下生灵为吾所用,飞鸟尽,良弓藏,清音绝,噬主亡。”
  世间修罗道,唯强者存,弱者屠,可御万灵。
  奈何杀业过重,为正道所不齿。史有载者,不过五六,成者不过一二,事后得以幸免于难者,未之有也。
  “可你的剑……”兰若看了挡在前方的楚凌霄一眼,欲言又止。
  澹台捭阖无奈地笑道:“兰若,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评价我的剑术的吗?世所罕见,绝无仅有,实乃——朽木不可雕也!”
  “更何况,它们不过是些畜牲罢了,对付它们,用剑远远比不上最为原始的战斗本能。”
  “我要活下去。”澹台捭阖继续看着楚凌霄。
  “这世间,还有许多事,需要我的存在,我的努力,我的……理想。”澹台捭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兰若,算我求你,快点离开。这是我一个人惹来的祸患,你……不必担心。”
  澹台捭阖终于把视线从楚凌霄身上移开,转过头直直地逼视着兰若,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
  “相信我。”
  兰若仿佛此刻才透过澹台捭阖那双纯粹至极的眼睛,看清了他的本x_ing似的,原来自己在留白义冢初见此人时的预感就是准确无比的。
  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宁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他身上有这种自毁的倾向。
  疯子,能够纯粹到这个地步的人,只能是疯子。兰若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为了一个不可玷污的信仰,把自己逼入绝境,值得吗?
  兰若不敢问出口,因为他很清楚,他只能得到一个回答,而那个回答绝对不是他乐于听到的。
  本来,在澹台捭阖营救楚凌霄的计划里,从来就不曾有过兰若的位置。
  只不过是兰若自己不放心决定要来的。兰若苦笑,自作多情,实在是自作多情。
  不过,他并不后悔。
  澹台捭阖眼睛里很少有一个一个的人,他看到的往往只是芸芸众生。这样的人,在伽蓝所传的文献中极为稀少,但凡出世,便是万民之幸。却是他一人之苦,乃至妻子儿女至亲至爱都要遭殃。
  前朝有一子,十五而仕,非世家子弟,而有世家风度。然,为人清简甚,入宦十载未受半分不义之财。前朝有祸,国都将覆,此子临危受命,亲率三千京畿卫,阻敌二十余日,终究是续了前朝最后的百年国运。
  若无此人,世间还有百年战乱烽火,黎民百姓还有几代苦难。
  然,大厦将倾,此子虽才傲于世前后百年,到底是为君上所忌惮放逐于栖霞地界,半生潦倒,滁州府一芝麻官尔。是以后世滁州府渐成了中原东西最紧要的枢纽,实乃此人之功也。
  此人乃是仙中九姓栖霞阮氏的家祖——阮放,字琅稽。暮年心冷,隐入栖霞万里桃林,后有三两樵夫传闻此人为花浪卷去、羽化登仙。仙道中人笑其无言,殊不知世间已是千年无仙,只是受其恩惠的滁州凡夫俗子们一心愿其得善终者也。
  阮放翁之命途多舛实所世间罕有。婴而无恃,幼而无怙,祖孙相依;寒窗十载,状元之才,末位登科;少年清骨,翰林埋才,帝昏臣佞;娶妻五回,皆是不得善终……门衰祚薄,晚有儿息。
  是以阮氏祖训:耕读传家,抱山死野,永不入仕!
  纵使阮家子胸有千尺才,亦孤老于岭上,不为朝所知。阮氏行世间,教化流民,与百工农商为伍,不与世家互通,故而又有个“农家”的诨名。
  此等人,敬仰便罢,万不可学之。
  兰若收回了发散的记忆,长叹一息道:“阿白,记得回来的时候,替我带一串糖葫芦。”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留在这里不过是徒添麻烦。于是,他垂眸极端平静地起身,用似乎澹台捭阖只是去街上闲逛两圈的语气嘱咐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转身,离去,不回头。
  其实真正所谓过命的兄弟,往往并不意味着同生共死,而是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无论是千山万水、千军万马还是千难万险,你说了会回来,让我记得给你备一壶浊酒,我就可以等,即使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也永永远远地等下去,也永永远远地相信下去。
  只是哪一天偶然忆起,心底还是会有一霎的抽痛。
  毕竟,生者总是要承载比亡者更多的负重。
  活着,好好活着,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数凶兽组成的大军已经涌入了匈奴人的队伍,匈奴的骑兵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了队列。所有人都在这股狂潮中苦苦挣扎,这片古战场上已经彻底的沦为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战马在惊恐地嘶鸣,它背上的战士几乎要被它人立而起的狂乱动作给掀翻。刀剑,獠牙,利爪,鲜血淋漓的世界里,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再没有什么匈奴,再没有什么中原,再没有什么人兽之分,每一条生命都是如此相似。
  澹台捭阖一步步退却,渐渐地与楚凌霄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啪!”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背靠着背,纵是君子如楚家人,这时也有了三分狼狈。澹台捭阖抽空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大笑:“姓楚的,你还行吗?”
  男人,即使是毛都没长齐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行不行。楚凌霄身为一名自闭症患者,平生奉行的就是少说多做。所以,这时候他只是极为克制地抿了抿发干的唇瓣,将手中的剑使到一种几不可察的地步。
  澹台捭阖抽空回了个头,就看见了凶兽前仆后继地涌来,接着就被楚凌霄一剑腰斩,温热的内脏和着鲜血滑落,北风带走了腥膻气。焚情却光亮的仿佛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一般,楚凌霄连微微不愉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他好像把后背交给了一个变态……不知道为什么,澹台捭阖总觉得这个队友在杀完所有的凶兽之后,会因为没有尽兴而给自己也来一剑呢。
  以后见了楚家的人一定不能得罪,剑修动起手来都是杀胚。
  汹涌的浪潮就像没有尽头一样,扑天盖地。
  楚凌霄的衣袍上已经布满了斑斑血迹,他反手一剑,恰好将澹台捭阖来不及阻挡的恶狼截成两段。
  飞溅的血花落在了澹台捭阖的唇畔,他的眼角微微抽搐。
  无数的病原体名词在那一瞬间划过澹台捭阖的脑海,霍乱弧菌、痢疾杆菌、大肠杆菌、鼠疫杆菌、沙门氏菌……啊!这恐怖的世界!然而,他没有办法惊惧失措,这是生死只在方寸一瞬的战争。
  楚凌霄稍稍分出一丝注意力,忽然发现身后这个人好像被自己救了他的行为给刺激,原来以拧头为主的战斗方式一下子变得凶残起来,直接把它们拦腰弄断,任凶兽们瘫在地面上呜呜地互相撕咬。
  “……”算了,反正自己和他不熟,也不说什么了。
  不过,楚凌霄也是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把后背交给什么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微妙。
  更不要说,还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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