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 作者:冢祭(中)【完结】(6)

2019-05-10  作者|标签:冢祭 灵魂转换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我与轩弈尘同坐在一桌,引来周遭不少异样神色,轩弈尘身为皇子早已习惯在众人面前,他只静默坐着不理。我却没这好脾气,凌厉扫一眼四下,顿时四周沉寂不少,亦无人再敢多瞟一眼。
  轩弈尘侧头张望着殿外,轻声道:“离又何必吓他们。”
  多时不听他如斯唤我,一时不适应,也不作答。礼炮忽然响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通报声,新人刚下鸾车正步步朝明和殿而来。当众人都注视着缓步而来的璧人时,我忽觉有目光始终盯在我身上,顺势而观正对上轩煌深邃的眼眸。
  我微笑点头施礼,心下揣摩着他方才顿闪眸光的意思。
  思绪间新人已来到殿外,轩煌身旁的太监用着尖锐令人不适的声音大声道:“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入宫觐见。”
  轩弃弥扶着蒙着红巾的诗姬月缓步走来,眼眸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唯独失了新婚该有的愉悦。本该吉祥朝气的红色,此刻在艳阳似火照s_h_è 下,显得寂寥苍茫。
  我微微叹了口气,对轩弈尘轻声道:“方才酒喝得有些急,略感薄醉,想去偏殿歇息会儿。”
  “人生地不熟,我陪你去吧。”
  我挥挥手,讪笑:“不必,再说你这一走,未免失了礼数。”
  轩弈尘本要再说见我态度坚决,便抿嘴不再多言。回头唤来轩才陪同服侍,我们小心自侧门离去。约莫走了百米便到了供宾客歇息的丰喜阁。
  丰喜阁与其说是楼阁更像亭台,五面皆是及腰的木窗,时下春光璀璨如金,湘妃竹帘皆被放下。午日照的阁内温暖的很,又有绵绵春风清徐从竹缝流入,清绵宜人。我独自躺在太师椅上,打发轩才回去服侍轩弈尘,他却迟迟未离去。
  轩才望了眼四下无人,垂眸恭谨道:“王爷为何有意躲着六爷?”
  不明其意,我淡淡瞧了眼轩才,含糊着:“我何时躲过六皇子了?”
  “有或没有王爷自个心里清楚,无需小人道明。”轩才顿了许久,憋不住又道:“六爷素来x_ing子平淡内敛,可对王爷的用心都是真真的。连小人眼拙都能瞧出一二,王爷心里和明镜似得,怎就不晓得。如今你这般对六爷,真是豺狼叼走了良心,让人心寒。”
  “阿才够了,还不快向苏王爷道歉。”未及我们反映,门帘已被撩开,孤身而来的正是轩弈尘。他容色平静似山巅冰湖,难得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你先下去,在门外守着。”
  轩才不容分说退身至小阁外,只余我与轩弈尘在内面面相觑。
  “府中小厮无礼,苏王爷切勿记挂在心上。”
  我尴尬笑道:“怎会,不过是寻常说个话,怎有无礼之说。”
  一阵寂寥无声,双方都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小阁内栽着几株桃花,屋外又是桃树林,花香阵阵闻得人心暖暖的。轩弈尘坐在我身侧交椅上,相距不远,能闻得他身上清淡的安神香味。
  “年纪不大,怎就成日带着不合年龄的香囊。”
  轩弈尘端起香囊瞅了半天,笑盈盈道:“哪还有年龄区分了,不过是指盼着能随身带了少些烦恼而已。”想了想又从腰间卸下,伸手递到我面前,柔声道:“你平日烦心事繁重,反倒比我更需要,不如你拿去可好?”手在空中举了许久,神情又期待变得没落,苦笑着收回手。
  不忍见他这表情,我伸手抓住他手,纤纤玉手滑嫩如凝脂,显得我掌心粗糙的很。从他手心取走香囊,我仔细塞进宽袖暗兜,笑道:“承你美意。”
  轩弈尘不急抽手,只是垂眸赫然莞尔,真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这一笑便是倾国倾城。
  “回去了,再晚些怕你父皇得遣人来找了。”
  明和殿内仍旧是人声起伏,众人举杯庆贺着轩弃弥的新婚,娶得美娇娘。我与轩弈尘悄然落座,奈何容色醒人依旧是引来稍许注目。刚坐下不久轩煌突然对近身亲信太监使了使眼色。那太监即刻取来小太监紫檀木盘托着的诏书,轻咳数声。
  待四周静谧无声,方缓缓读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曲浩不恭不友不孝,难担天下之大任,朕包容二十余年矣,实为不忍。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若以此不仁不孝之承天位,难面先祖先宗,朕缔造安平天下,断不能付此人矣,将其废斥。”诏书如轰雷晴天霹雳而下,惊得众人都愣在那里,偌大的殿堂只余急促的呼吸声。
  在大家刚反应过来以为结束时,那老太监又打开第二份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谕:三子弃弥,天资粹美,忠孝仁义,夙夜兢兢,朕寄予厚望。立为魏王,掌管三军统帅。”
  我冷冷望着命不久矣的轩煌,琢磨着他此举的用意。轩弃弥未曾想得自己大婚时能得到如斯厚礼,愣站着许久,经老太监咳嗽提点才反应过来,忙磕头接旨谢恩。我打量着不远处轩元吉的不甘的神情,不由念想此刻在东宫禁足的轩曲浩闻到此消息,会是何等的神情。


第42章 昏庸皇帝
  喜宴折腾到酉时才消停,这一日的发生的事着实不少,道喜的人络绎不绝。良宵之夜轩弃弥却抛下燕尔娇妻,同我们共坐马车回到潇湘馆。一路他都是怔怔望着轩弈尘,嘴角扬着无奈的讥笑,仿佛是在述说今生无缘的结局。轩弈尘今晚似乎异常高兴,在太子府上喝了不少,脸颊霞红闭着眼打盹。
  “新婚之夜,撇下美妻外出似乎于理不合。”
  轩弃弥苦笑盯着沉睡的美人,微擤鼻无力开口:“我得了天下,终是失去自己最想要的。真是造化弄人。”
  我无言颦眉片刻,深呼吸道:“自古都没十全十美的事,何况是权与情,本就是对立的事。”
  认同般的点头,他目光又落到轩弈尘脸上,似笑非笑道:“与他生活十几年,今晚是我第一次见他由衷在笑。而我打从心底明白,这都不是为了我,自从在兰艺阁初见他望着你的神情时,我就知道我该放手了。”
  “轩弈尘看似柔和的外表下,其实有着颗拒人千里的心。”我望着他眼圈微红的模样,轻拍他肩道:“他与你一直很亲近的。”
  轩弃弥闻之嗤鼻笑道:“就是太亲了,倘若不是亲兄弟关系,兴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理智胜过冲动,他深呼口气恢复往日的模样,手中始终紧握着一个包袱。依他紧张程度,我猜多半是从未示在人前的东西。瞧见轩弃弥与我们一同回到潇湘馆,家仆婢女面色皆有讶异,却也不敢多问主人家的事。
  池羽瞧着轩弈尘醉得厉害,帮着轩才将人好生扶回寝卧休息。
  轩弃弥让轩达打发走不相干的人,前厅独留我与影。确保周遭无人窥视监听,轩弃弥小心打开包袱将里面本本账簿,垒起来足有一尺高。经他默然同意,我方随意抽出两本来看,略略扫完两本账,不由眉梢上挑。心中暗叹,轩弃弥的家底尽然如此雄厚。
  “如你所见,除了兰艺阁与醉香楼外,我在翔云还经营了不少产业。”他随手抽了本账簿递到我面前,刚翻开我便神色大变,他复笑道:“大哥当太子期间,欺上瞒下昏庸无度,我借着这漏隙渐渐接管了镜月八成米行。”
  我摇头吹了声口哨,笑道:“轩曲浩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你的今天尽是他双手奉上的吧。”说着我随手拿了本兰艺阁的账本,翻到一页顿时眼眸一闪金光,嘴中默默呢喃:“晴漪蝶……”
  “苏王爷认识晴姨吗?”
  我若无其事道:“不认得,只觉得名字似有耳闻。”
  轩弃弥闻之一笑,认同地说:“晴姨本就是神武那的人,我能收下醉香楼都是靠晴姨的打点,想来她在官场上有些门路,兴许就是这样你才觉耳熟的。”
  “应该是。”我继续往后翻着,佯装在看账簿。晴漪蝶……多么久远名字,苏兮月父皇、苏琉大哥的妃嫔,依稀记得她在苏琉十岁那年就病逝了,怎会出现在镜月。难怪兰艺阁初次相见,我便觉似有相识,又无怪乎我会认为她像是大家闺秀。
  轩弃弥见我正合上账簿,淡淡道:“今日父皇虽是下旨废了大哥太子之位,却难保日后不会东山再起。”
  他说及此,我白眼顿感头疼,怅然叹息:“确实,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我还有他事要办。”沉吟良久,我笃定地开口:“这样,我依旧派两人在镜月以防不时之需,也好让他们随时通报镜月的状况。如果真情势紧急,到时我们再赶来也来得及。”
  知我并未打算撒手不管,他紧缩的眉间舒缓不烧,道:“这样甚好,我这的事确实拖累苏兄太久了。”
  “哪的话,你这一说反倒显得生疏了。”
  自知说岔了话,轩弃弥忙赔不是。他一客气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打趣道:“赔礼不必了,我瞧着你家底厚实,怕是三国财政无一抵得上你的多。往后若神武有财粮紧张的时候,你能出手助一助即可。”
  轩弃弥闻得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算得倒是精。那时用不着你cao心拉脸皮开口,轩弈尘必然会早早给你送去。哪用你愁。”提及轩弈尘,他脸色徒然黯淡不少,神情一改玩笑,正经道:“苏兄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自是越快越好。”
  轩弃弥颇为认同,讥嘲开口:“与其择日不如就明日吧,一早就出城。借由官道一路快马出镜月,切莫停留。”
  影感到话中蹊跷干脆放下手中书,直勾勾盯着轩弃弥疑惑道:“急也不必急这一时吧?”
  前厅只点了一盏金蟠莲宝蝉灯,灯油几乎见底,微弱的光晕照的屋内忽明忽暗。烛光照在轩弃弥的眉目上,看得不那么真切,眸光深处有着鄙夷、厌恶等多变的情绪,他冷笑道:“苏兄,你若真有心于轩弈尘,就捎上他一同走。待我登基之日再带他回来。”
  我骤然凝眸于他,心中有着猜疑,却觉荒唐恶心。轩弃弥眼眸直直盯着我,见我猜出些许嘲讽开口:“想来苏兄早有耳闻,我们兄弟俩打小就在宫外长大,和我们父皇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说其实关系是很差,母妃自不得宠后常遭刘氏打压,为保我们周全母妃不得已将我们送出宫。”轩弈尘略停顿,冷笑道:“直到两年前鹂华贵妃入宫,刘氏忙于与鹂华贵妃分庭抗衡,母妃才得以喘息,此后我们才得以时常入宫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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