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争宠 作者:崔罗什【完结】(45)

2019-05-10  作者|标签:崔罗什 宫廷侯爵 生子 乔装改扮


  玉宫山人不知鸾鸟何故如此,大吃一惊,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笛吹奏起来,过去他一吹玉笛,总能安抚鸾鸟,甚至会随着他的笛声高歌。
  但这次,玉宫山人怎么吹两只鸾鸟都不肯安静,不断扑腾飞高,再冲高处俯冲,像是在拼命啄着一件看不见的东西。玉宫山人手忙脚乱,笛音乱了好几个,连一旁崇玄司的术士都看不下去了,催促他道:“山人赶紧想想他法,免得惊扰皇后。”
  傅冉却抚掌大笑:“无事!山人不必惊慌!”
  他知道鸾鸟受惊的原因——那伽游了进来。蛇瑞与鸾鸟碰到一起,天生就要互斗的。那伽也在追着鸾鸟乱扭,只是她年纪比鸾鸟更幼,其实并无伤害鸾鸟之意。
  待s_ao乱渐渐平息,玉宫山人才生出几分懊悔,活物果难掌控,早知道就献死物了。这样一闹,玉宫山人对昆仑山上的事务也不太好提了。
  傅冉对他前来拜见,送上的珍禽的目的大致能猜到,只道:“鸾鸟虽好,但山人养育已久,不亲近他人,还是留在山人身边为好。”
  玉宫山人在傅冉这里受了挫折,不由沮丧。一想到死人脸,他就胆战心惊,如果没把这件事情办成,死人脸会如何处置他,他真是不敢想。
  “唉……你们怎么这紧要关头就不顶事了呢?”他带着一双鸾鸟离开宫中,乘车回上清院,一边用小玉梳梳理着鸾鸟的羽毛,一边喃喃道。
  鸾鸟靠在他的肩上,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像幼儿一样盯着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
  玉宫山人原想叹息一声,看着鸾鸟的眼神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双鸾鸟确实是他的心头好,事情没办成是郁闷,可至少鸾鸟还留在他身边。
  天章回到两仪宫时候,去淮y-in王府为齐仲宣问诊的御医已经回来,等着向天章回话了。
  天章先换了衣服,听傅冉说了玉宫山人来拜见的事情。听到鸾鸟一节,不禁笑道:“他倒知道要将好物献给你,打通你这条关节。”
  傅冉道:“昆仑之事,我看他颇急切的样子,他又与淮y-in王关系亲近,还是查清楚了好。所以不好收他的鸾鸟。”
  天章道:“若是喜欢,就是收下也无妨。”他抱过元元逗弄道:“元元说是不是?”
  元元一见天章就笑,她现在头发已经长得很浓密,嬷嬷们给她梳了头,还在发梢上系了轻巧的绢花,落在肥肥的颈间,十分可爱。
  和元元玩了一会儿,天章才将她还到傅冉手里,叫御医进来,询问齐仲宣的病情。
  御医小心答道:“淮y-in王五脏俱损,血不归经,体内经脉里全靠玉宫山人渡给他的一口真气养着,以后必须有人不断续真气给他,否则这一口真气若是散了……”
  天章眼睛只是看着趴在傅冉怀里,大猫一样打瞌睡的元元,轻声道:“很不好?”
  “恐怕不好。”御医回道。
  天章只是沉默不语,傅冉唤他一声叔秀,他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尽力而为。”
  这句话太含糊其辞,尽力而为到底要为到什么程度,天章一概不提。全凭下面揣测。御医虽有疑惑,却不敢多话,退了下去。
  天章又问傅冉:“玉宫山人今天见到你,有没有提到仲宣?”
  傅冉道:“说了,说是闷在京中,无益静养,进山林修养为宜……”
  “都这样了,还想着出京。”天章垂眼道,去年京畿干旱和流言的事情,最终没有查清楚,但天章心中圈定了几个人,齐仲宣就是之一。
  傅冉忽然傻笑两声。
  天章看看他,傅冉说:“他没有私下一走了之,还知道要请你放行,已经不错了。”
  天章已经安排了不少人在淮y-in王府,听他这么说,不由又安排了一批人盯着淮y-in王府。
  只是五天之后,仍是出事了。
  这天凌晨刚过三更,就有内侍匆匆一路小跑到两仪宫。这天正是苏棉当值,一听到来人在耳边说的消息,吓得面色苍白,差点摔了,颤着声音又问一遍:“当真?”
  递消息的内侍连忙道:“我哪敢拿这种事情说笑!这时候城防司的人已经都将王府围上了。”
  苏棉喝了口茶定定心,又叫人去找来天章身边的苏檀,两人商量了一番,才去禀告天章。
  天章睡意正浓,忽然就听傅冉在他耳边低声道:“叔秀,醒醒。”
  他微微睁开眼,才听到帐外苏檀的声音。
  “陛下,刚刚城防司有急报。”
  天章这才一下子醒了,傅冉已经披衣盘腿而坐。天章翻了个身也起来了,隔着帐子问:“哪里出事了?”
  城防司管城内治安,只有丞相一等的大臣或宗亲出了事才会夜扰圣驾。
  苏檀沉着道:“是淮y-in王府。”
  先是城防司巡检时候发现了淮y-in王府后面的水井边有一具携带凶器的尸体,似乎还有打斗痕迹,因担心王府安危,不知道是否有人闯入王府惊扰淮y-in王而前去询问,不想这个王府已经里血流成河,死尸遍地,一个活人不留,淮y-in王不知所踪。
  天章听完之后立刻道:“城防司原地戒备。另派人快去上清院看看玉宫山人还在不在,若是还在,立即拘住。”又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道:“叫他们马上进宫!”
  苏檀与苏棉领命而去,分头行事。
  室内除了睡着的元元,就是相对而坐的帝后二人。天章已经来,宫人为他穿好衣服,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榻上。傅冉看了一遍元元,就坐到他面前。
  天章望望傅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他想同一件事情。
  他想起了当年事,被梁王囚禁的时候。可一说起当年,就要提起娉婷。他们之间提起傅娉婷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尴尬。
  不说的话,一口气憋在那里又实在难受。
  “仲宣……没有生在好时候。”天章喃喃道。
  傅冉道:“三哥自戕那年,他几岁?四岁?五岁?”
  天章道:“四岁。三哥本是我们兄弟几人当中最受父皇青睐的。我年幼时就在宫中听到过父皇想改立三哥为储君的流言,总以为太子与三哥不和,大姐慈光也偏心三哥,若慈光有野心,应是帮着三哥逼宫太子……”
  他说着就摇摇头:“我到底不懂他们的心思。”
  这些事情傅冉其实早已听过。很久以前当他是傅娉婷的时候,天章已经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过太多秘事。
  但他现在仍像第一次听到一样,静静听天章的牢s_ao。
  “若慈光是和三哥联手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天章忽然笑了起来,“我都会偶尔想一想,不要提仲宣了吧?”

第57章

“若慈光是和三哥联手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天章忽然笑了起来,“我都会偶尔想一想,不要提仲宣了吧?”
若当年是齐仲宣的父亲逼宫继位,定然比梁王更站得住正统。
“我想过。齐仲宣当然想过,说不定还想过无数次。日想夜想,就想出病了!”
傅冉立刻说:“我没有想过。”
天章看向他。在幽幽烛光里,傅冉的眸子里仍有一层明亮的光彩,他说:“我没想过别人来收拾梁王的残局。我从来都不作他想——你就是天命之君。”
他望着天章,说得这样自然笃定。
天章对齐仲宣一瞬间涌起的愤恨像潮水一样又突然退去。齐仲宣的叛逃是大逆不道,扫了他的颜面,带来了诸多麻烦,但伤不到他的心,至少伤得不深。他可以还击,让齐仲宣切身感悟什么是天子之怒,他会用一切手段把齐仲宣逼得像臭水沟里的老鼠,无处可逃,生不如死。
齐仲宣伤不到他的心。
能伤他心的,如今世上只有一个人。
他慢慢在傅冉身边坐下。傅冉抱起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两人抵足而眠。
“我要削了他的王位,既然他对这个王位不满意。”天章说。
傅冉点点头:“应该的。”
“我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松。我要让他比大灾之年饿死的流民,大战之后躺在死人堆里只剩一口气的伤残,还要死得痛苦百倍。”
傅冉:“这……”
他并非心善,只是奇怪,天章从来没有把话说得这么赤裸裸过。
“我要他……”天章忽然停住了,脸上慢慢浮起古怪的神情。
“叔秀?”傅冉用脚抵抵他的腿,“你还要干什么?”
天章的眼神定定的,傅冉坐直了:“叔秀?”他一把抓住天章的手腕去探他的脉,怕他是气过了头,邪气入心。
天章按住他的手:“我没事。”
傅冉恍然,他笑了起来:“是孩子来了?”他原来就想着上次如果成功,天章应该就是这几天感觉到胎灵。
天章已经生过元元,对胎灵感觉愈加敏感,刚刚发怒时,就觉体内突然有一团火一样随着他的怒气猛然一窜,仿佛在和他异口同声。
他点点头,感叹道:“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两人一齐傻笑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吧。”傅冉挽起天章。
深秋凌晨,微风凛冽如霜刀。天章披了轻裘,与傅冉一起走去敞轩中。宫人为他们提灯,脚步轻巧,只能听到风声向南而去。
等到天章点名的几个大臣气喘吁吁心急火燎赶过来,却见帝后二人正在轩中围炉对饮,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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