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 作者:冢祭(下)【完结】(20)

2019-05-10  作者|标签:冢祭 灵魂转换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轩弈尘进屋含笑与我们打了招呼,方缓缓说出来意,“时候已经不早,院里不少人都起来准备了。我知道离带寻大哥来的目的,想着他一人在醉香楼兜转,就算有Cao图相助亦是辛苦,所以昨晚找来对庄子熟悉的刘管事。刘管事常年在醉香楼打点,对庄里的Cao木都是无一不晓的,有他陪着寻路想必更能事半功倍。”
  我闻言并没应声,反之也没拒绝。轩弈尘摸不清我心思,面上渐露忐忑,忙不迭解释:“刘管事虽不像轩才、轩达是家生奴才,做事却也忠心卖力,嘴巴生得劳,不会多说半句。”
  寻思禅心中本就没百分把握,听了轩弈尘的话颇为心动,偷瞟我数眼见我并无反对,当即道谢留下了人。轩弈尘来时便捎带了刘管事,只是方才一直安排人在屋外候着,如今听闻寻思禅同意立刻将人叫入屋里。
  此时天尚没大亮,屋内不点灯仍然有些昏暗,我坐在光透不到的死角,若非仔细瞧来甚至未必能注意到我存在。不过这刘管事确是眼尖,朝寻思禅行过礼后亦冲我施礼。
  我仔细打量了翻这刘管事,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两发已鬓白,看着倒还老实。
  “属下晚点会派人来取寻公子的包箱移到他出独门小院,此地虽是封闭的院落,但终究是客房,不知几时回有人再入住。寻公子若不介意大可住与六殿下住所相邻的小院,那相较更加清雅偏僻,出入难让人注意。”
  轩弈尘轻握寻思禅的手,和善笑道:“是我特意安排的,你若常住在这儿,想来璃会挂心。我那比这要清净隐秘许多,而且建筑比之这的院落要旧些。”
  静默地听过轩弈尘的话,我嘴角划起一道弧度,他果真是心思剔透,只稍随口几句就明了我用意。寻思禅不敢私自做主,投来的目光有隐隐询问,半晌才答应。
  出发前我特意陪寻思禅搬了地儿,醉香楼进出皆需面具掩面,我又有心换了身庄里小厮的衫子着上。在丝毫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跟着刘管事送寻思禅移居小院,临走前我暗里在刘管事身上下了咒术,如此便能随时知晓寻思禅的安危。
  从醉香楼出发,顾常发驻守边城两年有余,对周围官道捷径都很熟悉,为能当夜赶到陵谷关,他有意带我们走了小道直穿过山林。护送行路的士兵里有个特意从速神营挑出的,此人在三国关系紧张的时候,曾在无人谷多方往来,所谓熟门熟路。
  顾常发在无人谷中转悠了个把时辰,四周环境又大体相同,头脑略觉发胀,斜睨狐疑道:“王大竞……你确定去陵谷关的捷径是这条小路?”
  王大竞闻言当即拉下脸,十分不满地嚷道:“常发哥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信我么?!”
  当场被人戳穿心思,顾常发略有尴尬,赶紧摆手撇清。偏遇到个愣头青,王大竞不肯依饶,好在有魏子嵇出面抚慰,众兄弟从旁帮腔才浇灭那团火。
  我撇下轩弈尘与苏兮月,讨了匹马干脆与魏子嵇同行。我沉默地瞟了眼魏子嵇,随后瞄向王大竞,无声之中胜有声。
  魏子嵇立刻心领神会,便轻笑道:“王爷放心,后头马车里可不只是寿礼,流香马车里还有两位贵人在,我是丝毫都不敢马虎。随意哪位掉根头发,随从的兄弟可都得人头落地了。”
  习惯了魏子嵇的话中带话,我噤声并不急接口。静默持续了半晌,蓦然魏子嵇精明地轻笑,刻意放低声说:“皇上胡闹,苏兄竟然会默许,当真让我有些意外。你不是不知道此行前往镜月有多凶险,若皇上有半点闪失,苏兄好不容易稳住局势,可就要大乱了。”
  我嘴角微起弧线,相较平静地开口:“你我都缄默不说,谁又能看出车里人的身份。况且我拼死都会保护他的安危,必要时候用非常的手段,定会送他平安回神武。”
  魏子嵇紧绷的脸蓦地变色,点头便应了声,“确是我忘了苏兄的身份,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我眯眼认真的看了魏子嵇一眼,神情反而略微僵硬,只问:“几时发现的?”
  “初次见面。”魏子嵇毫无忌讳,直言道:“苏兄的锋芒藏不住啊。事后多有留心,不难猜出你和婉娘究竟是谁。”
  我挑眉笑而不语,骑马陪行一会儿,没多久我注意到前路变化,仔细观望方看清是陵谷关行路的官道。越接近镜月,我越不敢掉以轻心,我始终警惕的感知周围情况,直到护送车队上了人群熙攘的官道,适才弃马回到车里。
  官道两旁葱葱郁郁,高树连荫遮挡着正毒的日头,纵马坐车在期中迎风前行,甚觉明朗痛快。如今时月早不见初次时的春光旖旎,可夏日缤纷繁多,也是别有了番滋味。偏是有个人始终神情悒郁,姣好容颜密布y-in霾,像是冬日里萧瑟的暗夜。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轩弈尘,笑道:“我头一回见人回到故土却满脸忧色的。”
  轩弈尘双眸看向我,一双生媚凤眼此时倒似小鹿遇险是般惊惶,让我瞧了不由生怜。轩弈尘紧绞覆在他脚踝的衣摆,怯懦低语:“离能不去参加寿宴吗?”
  “为何?”我右眉稍有上挑,饶有兴味地仔细观察轩弈尘面上神色,登时警惕地靠向苏兮月以防万一。我抱臂久等轩弈尘开口,耐心逐渐被磨去,口气不由加重,“难道六皇子听闻了什么风声?或是知道内情,仍有意引我们上钩?”
  手臂忽传来阵皮被揪起的痛,我骤然看向苏兮月,眉不自禁皱成一团。苏兮月全然不顾我眼中少许不快,嗔怪道:“人家只是关心你,你犯得着这般口气质问人么。就你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势,难怪六殿下不敢说话了。”
  有苏兮月从旁缓解气氛,轩弈尘稍稍恢复平静,忙笑说:“不碍事,是我说错话。”
  忆起方才口吻,我自知有错,神情和缓许多才淡然道:“跟你无关,近来确实是我太多疑。可我不明白,你怯懦劝阻我的原因。”
  轩弈尘满含委屈地白我一眼,却没多耍x_ing子,仿佛急于说服我般开口:“两月前弃弥在边城寻到我,便找我当说客,我总觉当时他口气怪异,似乎是碍于随行来的士卒在场,所以说话吞吐。离相信我,此事绝不简单,还是不该贸然前往比较好。”
  苏兮月最近常被梦魇侵扰,话里时有对我袒露担忧,如今听闻轩弈尘有此说,显得越发焦躁不安起来。苏兮月沉吟半晌,试探嘀咕:“要不就让魏子嵇与顾常发前往贺寿?有魏子嵇前去,凭他能说会道的本事,蒙混过轩煌不难。苏大可等魏子嵇归来,再仔细询问镜月的事,实在不该亲自冒险。”
  轩弈尘见机应声:“皇上说的不错。”
  天气闷热逼人,醉香楼补给的冰山已然化水,我后背隐有汗水沁s-hi内衫,黏腻潮s-hi的好生难受。至于我身边两个美人,如此盛暑天气仍就情绪激动,早是香汗下淌。
  我淡笑间一打响指,车里顿时凉爽了不少,“轩弈尘,你可有想过,倘若真是轩弃弥有事要我相帮,我不去岂非要误大事?”
  轩弈尘沉吟细想许久,低声呢喃:“离大可暂先蒙混在护送侍卫中,等见了弃弥哥确定无事再现身。”
  苏兮月本就心不定,闻得轩弈尘的话中听,连忙说道:“这法子甚好,可进可退。”
  我心意已决,张口便说:“请我去的假如是轩煌,我藏不藏身份都无所谓。如若是别的人,我藏的多隐蔽都是无谓。所以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坦然面对就是了。”
  轩弈尘见自己劝阻无果,微叹息不再坚持。苏兮月待我身边久,行事大胆不少,起初不肯放弃还多加劝阻了一番,终是执拗不过我,不得不放弃。
  快进镜月前,顾常发忽然放慢骑马脚程与流香马车同行,“王爷,陵谷关似乎聚集了不少官兵,似乎发生了不小的事。”
  魏子嵇纵马与顾常发比肩,慎重开口:“王爷不如我们暂且小歇休整,派王大竞先去打探下虚实。”
  “也好,你安排吧。”我钻出马车远观,整齐队列的士卒中有个纤细的身影,似乎是个女子。那女子英姿飒爽与平常可见的姑娘不同,指挥兵卒看来有模有样。我冷眼瞧着,大抵能猜出来者的身份。
  魏子嵇有心安排大队在山林隐蔽间整顿,这处恰是下风口,如此既方便观察关口状况,又适于避暑纳凉。速神营办事从来不马虎,巨虎前去尚不足半刻,不远处官道已传来两匹马蹄子前后赶来的声音。
  此行带出的士卒都是精心挑出的,日夜耐劳训练的成果,是普通士兵绝不比上。马蹄声还未到跟前,顾常发已带人守住了途径的小路,一时剑拔弩张,盛暑下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令人身在其中会不寒而栗。
  “数月不见,苏王爷是打算报诗姬月不敬之仇吗?”清丽的女声从容扬起,诗姬月丝毫不惧跟着王大竞径直闯入。
  我饶有兴味地看向眼前胆大女子,武林世家养出的女娃,果真与书香大家的不同,却让我更为欣赏。我侧身虚扶一把正打算屈膝的诗姬月,笑说:“轩弃弥与我称兄道弟,你大可不必对我行礼。”
  诗姬月把手中缰绳交予身旁警戒的士卒,大步迈向流香马车,“听闻六弟是与苏王爷一同前来,可是在马车中?”
  我暗中给顾常发使了眼色,暗中潜伏的将士纷纷收起兵器,却没松散休息的行动。我紧跟诗姬月步伐来到马车边,时刻注意着她细微的举动。
  “三嫂?”轩弈尘闻声撩开车帘,探头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诗姬月挪步稍稍打量番装载寿礼的马车,右掌连拍两下车板,笑盈盈开口:“你三哥料准苏王爷不会空手而来,特意派我来接应。苏王爷若不信妇人的话,大可瞧眼我夫君亲笔书信。”诗姬月掏出信件交予我,我粗略扫读正如诗姬月所言,陵谷关士兵是轩弃弥特地派来的亲信。
  顾常发是个明眼的,见势即刻叫埋伏的兄弟现身,就地休息会儿等我发令。诗姬月抬眼算了下时辰,微笑说:“这离陵谷关已没多少路程,王爷何不多赶几步路,到边城小镇休养。我在那儿驿站已做了安排,今晚暂顿在镇上,等明天一早再赶路。”
  此话正好道出我心中所想,我不多思虑当即应允。一行人由诗姬月带领,很快就与驻等在陵谷关的士兵汇合。未与诗姬月碰面前,我犹在担心到镜月后会遇险阻,如今有诗姬月护驾,轩弃弥在暗中相帮,即使暂不能高枕无忧,好歹能震慑到蠢蠢欲动想冒险的人。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0/5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